《无疯不起浪》茴芋

2、到家

　　一路两人无话，孙文可几次偷瞄闻芳，想要找些话来说，可是闻芳却一直紧紧闭着眼睛。
　　旅途中的颠簸似乎是真的让他变得困倦无比,孙文可放缓了车速，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一些。
　　三十分钟之后车子平稳的驶进了地下车库，孙文可摇了摇闻芳，示意他到家了。
　　“闻芳，到家了，回去再睡。”孙文可说着便下了车。
　　“已经到了？”闻芳眼神迷茫的向四周望去，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闻芳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好，以至于需要服用药物才能入睡。方才他在车上小憩的一会儿，居然是他近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站在车后的孙文可已经将闻芳的行李全部搬了下来，闻芳滴完眼药之后跟着他走进了电梯里。电梯内明亮的灯光，让孙文可清楚地注意到闻芳的眼圈又红了一些。
　　进了电梯之后，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里，似乎在抑郁着一些情绪。
　　孙文可感觉出来自从闻芳看见贺启章之后，情绪就变得不自然起来。明明在他呼唤闻芳名字的那一刻，闻芳转头望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迫切。
　　闻芳目光中蕴藏着的感情让他有些激动，要知道这两个月分开的时间虽说不长，但身边的那人突然不见了，心里总有个地方觉得空落落的。
　　两人相处久了，有些话不用说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孙文可从闻芳眼中看出了想念二字，但是还未等他细嚼慢咽，贺启章出现的一瞬间闻芳的表情突然变了。
　　孙文可本以为是闻芳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他而后惊讶的神色，说明他还完全不知情。
　　孙文可浓密的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显然是在被什么问题困扰着。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站在前方闻芳的背上，却发现他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孙文可猛地一拍额头，心想自己居然忘记了闻芳一直害怕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待着，任何幽闭昏暗的狭窄空间都能引起他的不适。
　　心里有事的孙文可方才只顾着帮闻芳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竟然忘记了提醒他。
　　虽然他们的家在六层，但是闻芳基本上就没有坐过电梯，平时都是步行走上去的。虽然他说是为了锻炼身体才会爬楼梯，但是显然是另有缘由。

　　孙文可在刚认识闻芳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对狭小空间的恐惧，但是顾忌到闻芳时不时爆发的自尊心，一直以来孙文可都没直接挑明。
　　一向谨慎小心的闻芳，今天也不知道为何忘记了，居然跟着自己就坐上了电梯。
　　看着闻芳颤抖着不停的肩膀，孙文可终于忍不住地想要伸出手，可是就在同时，伴随着清脆的叮得一声响，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了。
　　闻芳终于像是解脱般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连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就逃了出去。
　　站在他身后的孙文可，摇了摇头收回了手。

　　一进家门，闻芳还未来得及站稳，一道熟悉的黑影便冲了过来，小桃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在他脚下来回打转。
　　小桃是闻芳从小养到大的一只金毛，所以对闻芳的感情十分深厚。
　　它叼出了了闻芳常穿的拖鞋，惊喜若狂地在闻芳身边上蹿下跳，相必是思念他了许久。
　　闻芳看着揉了揉小桃的大脑袋，心想，养人还不如养只狗。
　　孙文可见到了小桃黏着闻芳的模样，知道一时半会儿闻芳是无法在小桃那里脱身。对于家里养得这只大狗，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反对意见，可是也称不上友好。

　　在厨房里的陆阿姨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便知道闻芳回来了。
　　“小闻，你总算回来了，赶紧洗干净了吃饭。”陆阿姨招呼着一身风尘的闻芳，然后在一旁帮忙拽着小桃，才让闻芳得以从狗爪下脱身。
　　换上了居家服的孙文可在客厅里翘着腿看电视，见闻芳从浴室里出来之后，这才站起来和他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餐桌上摆满了七八道闻芳喜欢吃的菜，是陆阿姨忙活了一个早上的成果。光是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孙文可先上了桌，给闻芳舀了一碗鱼片粥放在他的面前。
　　闻芳自顾自得夹了菜往嘴里放，始终是不见他动那一碗粥。
　　孙文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一番殷勤在闻芳那里是得不到回应了，于是干脆闭嘴吃饭。饭席间唯一发出的声音，是趴在闻芳脚下的小桃咀嚼骨头渣子的声响。
　　一顿饭居然吃得如此清净。
　　旁人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他们之间暗藏着的矛盾。
　　陆阿姨虽然只是个做饭收拾家务的阿姨，但在这个家里待了有些年头，也称得上是家里人。孙文可和闻芳之间不同寻常的家庭关系，她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孙文可两个月前和闻芳之间发生过得事情，或多或少地传到了她的耳里。

　　男女之间婚姻的维系尚且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二位又都是男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陆阿姨一边倒的认为闻芳实在是过得不易，她对待闻芳更似乎是在对待自己的一个婚姻不幸的孩子。
　　陆阿姨关切的问道：“小闻啊，南方那边冷不冷？我听天气预报讲，那边下起雨来又湿又冻，真的冷起来比北方好不了多少。”
　　闻芳笑着说：“还行吧，这次我带的衣服多，到不觉得特别冷。”
　　闻芳知道比起孙文可这个发工资的的老板，陆阿姨似乎更加喜欢自己。闻芳年幼时曾经缺失的母爱，在这个老人家身上重新找到了许多。

　　闻芳看了看趴在自己脚下的小桃，说：“陆阿姨，我不在家的时候小桃怎么样？它乖不乖？”
　　也许是听见主人叫了自己名字，本来还躲在桌子下面干啃骨头的小桃连忙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大脑袋搭在了闻芳的膝盖上。
　　闻芳拍了拍它的脑袋，将一根多肉的骨头送在了它的嘴里，小桃迅速地从他手中叼起了肉骨头，美滋滋地趴在地上啃了起来。
　　陆阿姨看着小桃吃肉的动作，忍不住笑说道：“小桃啊，在你走后的一个星期一直趴在门口，好像是在等你回家，我怎么叫它，它都不听。今天早上不知道是怎得，小桃好像知道你要回来了，一直兴奋的在家里跑来跑去。”
　　在这个家中，和小桃相处时间最长的便是陆阿姨，她对小桃自然也是非常喜欢，言语中充满了对小桃的疼爱。
　　闻芳恨不得将小桃脑袋揉秃，开心地说：“我的乖小桃，我可想死你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孙文可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空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心里颇有些吃味的说道：“今天一大早就叫个没完，还让人休息吗？”

　　陆阿姨讪讪地看了一眼闻芳，连忙端起了孙文可吃完的空碗走进了厨房。
　　“狗又没有招惹你什么，发什么脾气。”闻芳嘴里说着，将一块肥美多汁的五花肉丢在了小桃嘴边。“小桃多吃点，这家里有我和陆阿姨疼你。有些人只顾着疼别人，怎么会想到你呢？”
　　“....！”孙文可一听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坐在一旁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