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那一眼》胡木木

5、千年赌约

　　菁华仙山居中，九华仙山，天华仙山，金华仙山，昆仑仙山分坐落大地的东西南北，仙气渺渺，共同协助天界压制着四方邪魔，维持六界秩序和安稳。
　　五大仙派已有近两千年的基业，玉帝立下天规仙律，得道成仙之人方可爱恋，但是未成仙的弟子不许妄动凡心。
　　菁华仙山的始祖元世尊者，收了四个徒儿，那是六界术法奇才，少有的得道上仙。
　　云璟之便是他最小最爱的徒儿。
　　开山立派时，元世尊者陈烬教导徒子徒孙们善待万物苍生，没有执念，没有牵绊，没有爱恨，没有欲望，没有贪念，摆脱宿命，方可修得真身仙骨，压制六界邪魔。
　　云璟之天资聪颖，悟性很高，是法术无边的元世尊者第一个得道的徒儿，在菁华仙山的凌云殿坐镇。
　　大师兄云珏之坐绝云殿，二师兄云崖子坐传云殿，三师姐云琳之儿坐逸云殿。
　　云璟之喜欢清静，他没有收徒，没有子弟敢到这方殿堂侵扰他。他孤身一人安静地生活，恬淡闲适地过了不知多少年。
　　直到一个叫云蝶儿的大眼女孩儿，跑到凌云殿前高喊了一声儿“师叔！”，
　　这一声叫喊开始，便扰乱了他安宁的生活。
　　女孩儿是二师兄新收的弟子之一，据说天资聪颖无比。
　　女孩儿在凌云殿的竹桥边转了好几日，拉来了几个竹条，她缠着他求他搭把手，帮个忙，最终搭了个花木秋千。
　　她说：就属凌云殿这方竹桥有味道，她喜欢桥。
　　从此，便有一抹娇俏的身影晃荡在竹桥边，要么趴在竹栏边瞧着水中的小鱼儿，要么蹲下身子敲敲那竹桥的竹子是否还结实。
　　时不时那“呵呵呵”清脆的笑声响彻于凌云殿周边。
　　她说：“师父太严厉，是个老古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她说：“师父没有师叔年轻，也没有师叔好看！”
　　她问：“师叔会不会娶仙子姐姐？”
　　他要么默然，要么摇头，不经意渐渐会微微勾起那俊美的唇线。
　　终于有一日，她说：“师叔，你要等我得道成仙！”
　　不知从何时起，他会摇头轻笑，她不来时，凌云殿静谧的异常。
　　最后，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丽姑娘，直到有那么一天——
　　九华仙山上，四尊中的云琳之嫁给九华仙山的同辈得道仙君华子夜，诸派仙家叮咛大醉，却不晓酒中有毒，最后中州魔尊幕依子却率领万魔现身婚宴。
　　那一日云琳之被掳走，那一日许多，五大派损失了几多子弟，其中便有菁华仙山的大弟子云珏之，以身护道。
　　血染了婚宴，五大派死了足足六百余人，其中还有——云蝶儿。
　　倔强的女孩儿，她是被执念牵引着。
　　云蝶儿飞蛾扑火般，为云璟之挡住了那背后的斩魂剑。
　　她毁了修行，灭了肉身，连灵魂都被散去。
　　她在他怀中断断续续地说：“师叔，蝶儿发现成不了仙了，真的好难过…可蝶儿更害怕说不出口，师叔，蝶儿好喜欢你笑，好喜——”
　　他终归不忍心她消魂飞魄散，费了不少法力，只能再斩魂剑下夺回一缕残魂，他将那一缕残魂引渡到九华仙山的一只过路的粉色蝴蝶身上。
　　后来他们的师父亲自出马，从万魔手中救回了师姐，云琳之和夜子华的婚礼也无疾而终，魔尊幕依子也被他们的师父打伤躲了起来。
　　蝶儿失去了上一世的记忆，做了只无忧的蝴蝶。
　　它跟着他来到了菁华仙山，日夜吸收天地灵气，在凌云殿他身边飞来舞去。
　　三百年，它终成人形。
　　那是个调皮娇俏的女孩儿，相貌与云蝶儿不同，可她虽为一蝶精，却带着一缕弱弱的人魂，她安分地守在菁华仙山吸收灵气，她一心想修仙。
　　可一次顽皮离开了菁华仙山，她从欲魔口中得知她是精，在众多仙家的眼中，她便是妖，最终的归途是魔道，而云璟之是上仙，无论她如何努力，六界的秩序不容她破。
　　可她真的很爱瞧云璟之唇角弯弯一笑，爱瞧他微微皱眉，爱看他静静独坐，爱偷窥他闭眼睡颜。
　　她不慎在欲魔的引诱下，偷了菁华仙山宝塔里的镇魔灵珠。
　　她被视作妖物邪魔，被菁华派不留，云璟之当着众多子弟面前，亲自将她化身为粉。
　　她在毁灭前，哭着问他：“仙君，真的不可以么？可我心不甘，为何我们不可以在一起，我只要看着你，我不奢求了，我就在一旁看着你就足够了，真的不可以么？”
　　他犹豫了，而他的师兄云崖子一把毁了蝶儿的身骨，收走了她的魂魄。
　　那天过后他迷茫了，他回到静谧的大殿，坐在那冰冷的殿椅上，感觉心空空的，没有了那声声清脆的叫喊，他被扰乱了心律。
　　他向元世尊者请示下凡再历练一番。
　　临行前，二师兄云崖子拦住他，他缓缓开口道：“我知晓，那蝶妖便是云蝶儿，她是我徒儿，我并未让她真正毁掉！我知道你们都有那么一股执念——”
　　他淡淡抬头，声音却不甚平淡：“那她在哪儿？”
　　“去吧，师父说了他让你和蝶儿同转为凡骨俗胎，若你们能在一起，他便会让蝶儿阳寿尽后，得道成仙，成就你俩。可若是身为凡人你们无法相守，那你便永远不可妄动欲念。这叫六界秩序。师父还说许多事情是否可扭转，就看天命。”
　　云璟之不语，他明白许多事情，都是妄念，可他何时起竟然也贪恋那种妄念。
　　这便是师父给的赌约么？若他们能在一起，便会助他们得偿所愿，若不能在一起，便让他们从此彻底死心？
　　他心里一丝希冀，这个约——他想赌！
　　他迈步离开，三师姐站在山崖上对其传音入室曰：“若为凡人，你便失了记忆，寻找她无疑是大海捞针，我心难忍，我施了术法帮你铭记，你要娶一胸前有红色蝴蝶胎记的女孩儿。若那红色胎记变了色，你便输了一半儿，要小心了，若最终你们没能在一起，归时就得按着师父的意思，从此彻底断了这执念。断了这情牵。”
　　于是便有了那凤家的熙儿，有了那墨家的墨璟。
　　可，他们似乎都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