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白》蔚蓝清水

5、第五回：相亲未遂

　　管离扔掉肩上的爪子，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位公子哪里高就啊？”小白很熟络地给召忽斟上一杯酒，眼睛微眯，修长的玉指拿起酒杯晃了几圈，递到召忽跟前。
　　召忽正经人怎经得起小白这副暧昧的待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忙说道：”不敢劳烦公子，在下召忽，与公子纠伴读。”
　　“噢~与二哥伴读，必定是才高八斗、博古通今。”小白一副了然的样子，继续为管离斟酒。
　　召忽听不得被人这般恭维，正色道：”不敢当，在下只是与公子纠聆听先生读史论经而已。怎敢与公子小白门下的能士相比。”
　　小白也不惊讶对方认识自己，忽略对方的不卑不亢，与管离耳语：”离儿原来喜欢这种类型？”
　　管离不知道小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得小白说道：”你是否也觉得离儿性情直率，惹人喜爱？”
　　“管姑娘大方随性，确实与小女儿家有些不同。”召忽直言不讳。
　　“实不相瞒，我与离儿已是定下盟约，死生契阔。所以……”小白满意地点点头。
　　什么？管离腾地站起，远离小白有一丈远。
　　召忽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既然管姑娘已心有所属，在下明白了。先生那里我自会去说明，姑娘不必为难，告辞。”谦谦君子座椅告别。
　　“等等，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管离企图解释并挽回自己会被第三次禁足的厄运。
　　“你能成全我和离儿，不甚感激。”小白一脸得逞的奸笑，不忘上前抓紧管离的胳膊。
　　挣扎几次未果，眼看召忽已经踏出杜康轩，管离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死瞪了小白一眼，终于妖孽弱弱地缩回了手。
　　管离气喘吁吁地叫住了召忽：”公子你听我解释，事实不是如此，其实呢……”
　　“管姑娘请留步。”谦谦君子义正言辞地打断了管离，”寻得一心人并不易，既然公子小白对姑娘一往而情深，便应当珍惜，莫到失去时方觉得后悔莫及。在下更不该在这时候横刀夺爱，也自知没有公子小白那般深情，姑娘好自为之吧。”
　　一番话硬生生将管离弄得哑口无言。还品出了几分大话西游中的悲情味道。
　　无精打采的管离回到杜康轩，瞧着小白正喝得欢畅。心中大有将他绳之于法的冲动。但冲动是魔鬼。Calm down
　　“小白，我们握手言和，做好姐妹行不？”管离压低声音。
　　小白脸抽搐了一下。
　　“那好哥们？”自贬爷们了，够诚意了吧。
　　小白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离儿当真对那小白脸心生好感，企图以身相许？”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离儿为何今日如此怪罪于我？”
　　当真是给脸不要脸，管离决定好好给小白定上几宗罪，但是得喝几口想想措辞。
　　“其一，你搅我约会，此事若是让我兄长知道了我与你又拉扯不清，必定又要让我禁足。其二，你一再扬言我与你曾有过……苟且……之事，编写子虚乌有的事，毁我名声。其三，你每逢遇到我，便逞口舌之快，占我便宜，此乃君子所耻。”一口气说完，管离简直对自己的文言水平膜拜了，说到激动之余还站了起来，如同革命中的女战士。
　　小白闻言，除了再管离说道”苟且”二字时喷了口小酒外，倒无过激反应。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管离安坐。管离瞥了他一眼，在小白对面坐下，她倒想听听罪魁祸首如何解释。
　　“其一，我并非故意搅你约会，实在不期而遇，缘分使然。至于你兄长要限制你是他的意思，你怎能将怨气算到我头上。其二，男女之情乃思无邪，怎能说是苟且，那日你我畅饮，与我实在是欢愉的回忆。齐人亦是大力赞颂，何来毁名节之说。其三，我对离儿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情真意切。君子也会动容，何谓耻呢？”小白说此话时无辜之极，正太般的眼神叫管离一恍惚。但是被脖子间一口暖气回了神，刚才的萌物一秒钟又变回了妖孽。
　　果然妖孽要时刻提防，一不小心就被收去了魂魄。管离为自己的小恍惚懊恼不已，一把将小白凑近的脸推开，咬牙切齿地说道：”其四，你言行放荡，挑逗黄花闺女，其罪当诛。”
　　“挑逗？”小白若有所思地回味了一翻这个词语，哈哈大笑。
　　可耻之极，小白其人。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这算是第五宗罪？”
　　“你再跟下去第六、第七宗罪都会接踵而至的。”
　　“我只为离儿你犯罪。”小白满不在乎。
　　“姜小白！”女侠怒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深情的”嗳~”。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打情骂俏正当时，被路上一堆围观人群挡住了。管离好奇地挤到人群最里面。见一妙龄女子披麻戴孝，样子楚楚可怜，一看便是电视剧中卖身葬父的桥段。虽然没有常见的恶霸欺辱，但是围观人群也是同情居多，出手相救少。想来临淄的百姓手头都很紧。管离想着自己既然也曾在江湖上也算行侠仗义过，碰到这种场面无论如何也是要救上一救的。但是一摸口袋，也就够喝上两盅酒。
　　“小白，要不你给点钱她吧。”管离拱了拱边上的人。
　　“会不会变成我的第八宗罪，比如不安好心、诱骗孤女之类的？”小白无动于衷。
　　“不会不会。”管离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讨好地说：”齐国百姓会传颂你的悲天悯人的。”
　　“我不需要齐国百姓传颂，只需离儿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答应。”小白狡猾一笑。
　　“什么条件？”管离警惕。
　　“离儿犹豫便算了。”小白打了个哈欠，钻出人群。
　　“你，等等……”管离也钻出人群，”你看她的样子，多可怜，你就……”
　　“所以咯，看离儿你答不答应。”小白转过头，看管离一副着急的样子，决定加点火候：”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有恃强凌弱的恶霸看上她，也可能梅花坞的梅姐将她收留了去，啧啧，你真忍心……”
　　还没等小白说完，管离就转身回那人群中，哼，求人不如求己，姜小白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会想到求他。
　　“都散了吧散了吧。”管离张牙舞爪赶走了周围的人群。”这位姑娘本姑娘负责安排，大伙儿该吃去吃，该喝去喝，该回家的回家吧。”在一片嘘声中，人群散开了去。
　　“姑娘你真是好人。”这披麻戴孝的姑娘头都磕上了。
　　这叫管离如何受得起。”别别别，”管离赶紧端起那女子，”姑娘我是想帮你，可是我没钱，又怕别人对你有所企图。
　　扑通，那女子又跪下，哭得更大声了。
　　“stop！哎呀，我是说你先停，别哭了。”管离赶紧拦住她，”那，那我尽我所能。你说你爹的后事怎么个办法？”这儿的规矩她也不太懂。
　　“我爹一生辗转，居无定所，把我拉扯大。”女子抽抽搭搭说道：”我想给他置办一副棺木，选个好风水立个碑，好让他死后能安定。”
　　“这个，那一副棺木得多少钱？再加看风水，立石碑……”管离挠挠头，一边扳着指头算，自己上哪弄这点钱。拍拍脑门，弱弱道：”其实呢，姑娘啊，是这样的，我们老家很多人仙游了以后，家人是给他火葬的，既可以节约耕地，而且可以肥沃土壤啦……反正好处多多。”
　　“姑娘，你若不是真心想帮我，就请回吧！”女子打断了她，收起了眼泪。
　　果然不该和几千年前的人说这些，高度文明的想法人家不能理解也情有可原。管离叹了口气，她这侠女每次当得都不利索，看来只能问哥哥借点钱了。正想着，边上递来一只修长的手，食指上挂着一串刀币，抬头看那手的主人，正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小白~”管离沉下声。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声深情的”嗳~”
　　最后两人陪同那女子在张记棺材铺买了口棺木，请了风水先生看好了地方，安顿好那女子后回到临淄大街时已经日落时分了。
　　管离总算完成了一件侠义之士，虽然刚才气氛很是感伤，但这回也算圆满。”小白，你刚才说要我答应你的条件是什么？”
　　“可还作数？”小白兴趣盎然。
　　“当然不，这次可是你主动贡献的，不是我求你的。”
　　“那你问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姜小白有多阴险。”管离摇头晃脑说道。
　　“……”
　　“……”
　　“非也，我只是想邀请你去游湖罢了。”小白眨眨眼睛卖萌。
　　真是没成就感。
　　管离拒绝了召忽后回家自然没少受管夷吾批评，再加上嫂子苦口婆心的劝诫。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无所事事只差找个男人了，管离决定要正儿八经做点事情，于是她向管夷吾提出到杜康轩帮忙。管夷吾当然又耳提面命了一番，但终究拗不过妹子的死缠烂打勉强同意了她的要求。
　　于是管离这位执行经理因为裙带关系顺利走马上任了，但是杜康轩怎么说是股份制企业，似乎管夷吾并没有向另一位股东商量就给她开了后门。再一次验证了鲍叔牙与哥哥的基友情深。
　　上任第一天，管离就在杜康轩门口遇到了那天救助的女子。那女子刚丧父孤苦无依，管离想也没想就把她纳入了杜康轩的基层员工之列。
　　那女子名叫陶，是个勤快的姑娘。管离喜欢叫她”陶陶”，混熟了以后发现她是个活泼乐观的性子，丧父之痛也没有折磨她太久。
　　小白来杜康轩时，管离正在柜前看账本，她头也不抬地呼唤：”陶陶，有客来，上酒。”
　　“你看得懂吗？”小白撑着下巴，靠在柜前看着不知是真认真还是装认真的管离。
　　“客观，吃点什么？”管离抬头瞟了一眼小白，”今天我请客，报答你上次出手相救。”果断表现出当女掌柜的气概。
　　“她怎么在这里？”小白望见忙忙碌碌的陶，若有所思。
　　“我新请的小二。”看着勤快的陶，管离自认为自己是个有眼光的HR。
　　“你还真是好人做到底。”
　　“那天正好在杜康轩门口碰到，就让她住在这里了。”
　　“这么巧？”
　　“这临淄城多大点地方啊？”
　　管离把账本敲得噼里啪啦响，姜小白望着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