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
三月的雨淅淅沥沥，凄凄冷冷的。
几乎人满为患的图书室渐渐充满了泥土浑浊和阴寒潮湿的味道。
听着纷扰人心的雨声，闻着那浑浊厌恶的味道，我逐渐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发起呆来。
没有任何想法的发呆持续了很久，直到身边有人点了下我的肩膀，并用那甜腻的声音问我：“请问，能不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们呢？”
我才恍然回过神，抬头看，是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同学，身边站着一个俊俏的男同学。再看我旁边的唯一一个空位，我马上明白这是一对情侣，点了下头，收拾好书本，就站起身来直接走了开，将位置让给他们。
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女同学与我道了声谢谢。我听若无闻地加快速度离开图书室。谢什么？我并不是为了成人之美而让座，只是恰好看不下书罢了。
捧着书走到图书馆门口，天公一道闪电劈过，雨突然下得更大，因为没带伞，我愣是站了十分钟有余。可雨还是没见小，从图书馆陆续走出来的人也有没带伞的，但却都是结伴同来，所以三三两两地撑一把伞，都嬉笑谈话地走进雨中，毫无顾忌。
唯独我，兀自站着，兀自数着数字等着雨停。
也不知等了多久，雨终于变小了。看着天公仍然没有停泣之意，我吸了一口气，抱着书直接跑进雨里，躲雨式地快跑起来。
这条湖边小路，一般晚上九点过后，就都没什么人走。今晚因为落雨凄冷，更是幽静无人。所以此时，一整条路上全是我脚踏雨水传来的有节奏的践踏声。
实在跑到有些累，我寻了颗大树，暂时躲了一下。手中的书虽然有护在怀中，但还是湿了几分，看了眼越发昏黑的小路，我酝酿了下，打算继续跑。但才不过跑了几步，猛然听得一阵忍掩的笑声，还有几声脚踹某物的声音。
顿了一下，我看向声源处，三个人围着一个人的剧情，一眼便知是校园最常见的欺压，被欺压的是个斯文干净的女生，她有在抵抗，但越是抵抗她上头的那三个女生就踹得更厉害。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存在，她突然失去了抵抗并且不声不吭只用手护着脑袋，而那三个女生见了我，却是笑着嘲讽，“丑女，识相的话，最好少管闲事。”
看着那个突然失去抵抗的女生，我内心震了一下，但却毫无犹豫地，真的踩开了脚步走人。本来以为这种情况下，至少她会向我求助或是让我别走，但直到我快走到学生街口，依旧没听到她的一声半响。
不知为何看着那寥寥无几人的学生街，那女生示意让我快跑的眼神越发在我脑海徘徊不散。
不懂得喊疼不懂得反抗的人都是吃亏的。
我深刻记得小时候，醉酒后的母亲，每次发起酒疯来，都会拿起旧冰箱上的粗棍子，毫无怜惜地不断在我后背棍打，骂我是混蛋的女儿，生着一张混蛋的脸，看着就厌恶就恶心。我若越是闷声哭着不求饶，她就越是歇斯底里地惨叫：“不疼是吧，不疼我就打到你喊疼为止！看那混账会不会来救他的女儿！”
结果，窝在房间里的懦弱父亲并没有出来，痛恨父亲不得发泄而发泄在我身上的母亲也没有停下手。许久许久，直到我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昏迷过去，我的母亲才恍然意识到她打的是她的女儿，然后呆坐在地上，捂脸嘶声大哭。而我的父亲，依旧躲在房间，我永远不知他在想什么，正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懦弱却有胆背着我母亲去养小三。
直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想，倘若我那些时候不是忍着疼，而是大哭喊着“爸爸，爸爸，救我”或是“妈妈，妈妈别打我”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僻又阴暗，甚至不愿意过度地接触人群。
但没有如果，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后悔的余地。
其实我没必要烫这一浑水，但身体不受大脑支配地转身往回跑，并且沿路拔了根树枝就跑到那几个女生面前，乱挥浑打一通后，护在那个女生面前，“停手吧，她是会疼的。”
“哈哈哈。”我的行为和语言俨然没奏效，三个女生在笑，尖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教学楼角落，“就你也想树雷锋旗帜啊？还是快点盖住你那阴森森的脸和鬼发快跑吧。”
我没答话，侧头对仍旧蹲在地上的女生道：“还不快跑！”
她终于有了反映，艰难地起身后，语气结结巴巴道：“我，我没事。你，你不用管我，快走。”
眼见着那带头的染发女生向前就要给她一巴掌，我猛地推开她，挥出那树枝毫米不差地顿在染发女生额前，沈静道：“我刚才已经将此事报告给教务部主任，按照学生守则，校园暴力行为是要被严重处分的，所以趁老师们还没来，你们最好就此收手。”
染发女明显感到害怕，又见自己额前的危险物，吓得连忙倒退一步，并冲着摔倒在地上的结巴女放语威胁，“刘梦，你这个贱人，最好从此离艾子校远点，否则我依旧不会放过你。”
听见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又是两女争一男的烂调子。染发女见我笑她，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我说：“没什么，看着你那干燥枯萎的黄毛忍不住就笑了。”
她脸一变，顿时不顾形象，拔高了声音尖叫：“死丑女，你再说一次！”
我看向前右方，漫不经心道：“再说几次都可以，只不过前方有人来了，你还有闲情听吗？”
她一慌，根本顾不及往后看，呸了几声就带着另外两个女生慌忙跑了。
其实前右方根本没人，不过是骗人的幌子。我扔掉树枝，回头看不知何时已经畏畏缩缩站起来的结巴女，见她脸上见了光彩，问道：“伤势？”
她摇了摇头，搓着双手，低头笑着，语言很轻地道：“我没事，谢，谢谢你的好心帮忙。”
听语气，似乎真是个结巴。我“恩”了一声，对她一点头，便没多说话，告辞走了。
天气像变脸一样快，雨这会又变大了。一路上，我几乎是一路跑过去，后面有匆匆的跑步声和喊声，“姑，姑娘，等，等等我。”我知道是那个结巴女，但依旧没停下脚步。待到学生街的南门门槛遮拦处，我才停下，并用手把滴着水、湿漉漉的刘海往后一捋。
拧了一下刘海，结巴女刚好气喘吁吁地捂头停下，她抬头看我，先是一愣，然后又低着头，眼珠子无处停放般，乱转道：“那个，你，你叫什，什么名字？”
我愣了一下，正打算回答她，却被突然拥挤的人群挤至侧门。
九点半，刚好是晚自修结束的高峰期，所以前一秒还寂寥凄静的学生街，一下子就像是揽了客人真正开始摆起路摊的夜市，热闹嘈杂。
南门是教学楼和学生街的交接处，所以拥挤的程度自然严重，人群一下子蜂拥挤在门口，将我和结巴女分别挤到两边的侧门处。
因为重心失衡，我脚后跟一滑就往后载，但人群过多，所以我并没有栽到地上，而是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我转头看了眼，果然是个女生，身材比我高挑，因为撑着黑伞，加上灯光昏暗，并没看清样子。
点头致意抱歉后，我本想撑着门栏起身，但那女生好心地又用双手挽住我的双手，将我身子扳直。我这才又随着人群挤进了学生街。
走到学生街，人群便渐渐各自散开。有人遮住在我头上落下的雨，问我：“没事吧？”声音清澈亦清冷，却好听得很。
我抬眼一看，是那个撑着黑色伞的女生，长得精致白皙，光洁而露的额头很宽，让人欣羡的鹅蛋脸浑然天成，将近一米七的身材纤细有致，浓黑的长头发顺贴地垂在腰间，比例跟杂志模特相比不弱。
她从始至终都盯着我的脸，我顿觉尴尬，道了声：“谢谢。”
但她的视线似乎依旧没移开，甚至兀自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你。”
我没明白她的话，只是猛然想到额头空空，一慌，忙将捋至后面的刘海全数拨弄到前面，将眼睛遮住了大半。
本想就此走开，但这女生却意外地力大如牛，将我又拉了回来，“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不用了。”
她还是没有放手，而是拉着我的手，兀自往前走，然后很轻地说了句，“你是住外宿吧。”
我一顿，却也没多大想，只觉她大概觉得我像是与宿舍相处不融洽的人，住在外面是理所当然的。她的手握得很紧，导致我松也不是，握也不住，只任她拉着，最后来到香满阁。
学校有统一的规定，住外宿学生要统一住在香满阁。这栋公寓的老板与学校大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学校才这么规定，但没人去在意这一点，因为比起学校四人合住一宿舍无浴室无阳台的环境相比，这个每月1500元房租的公寓就是人间天堂。
收了伞的女生和我一同进了香满阁，并与我齐站在电梯口，毫无走掉之意。我也没问，按了下上楼键，等着电梯下来。
直直地看着那电梯指数终于到了1楼，我踏步就走进电梯里面，谁知那女生也跟着我进了电梯，看我皱眉惊讶的样子，她不在意地按了下5楼和11楼，说：“我住在11楼。”
我一惊，惊的是，为什么她会知道我住在5楼。可终究没问出口，却反而脱口问道：“为什么你住在11楼？”
结果还没等到她回答，5楼就到了。她会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伸手似乎想拨开我的刘海，我潜意识地一躲，后退出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得她喊了我的名字，“陈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