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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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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向来跟水月观音吵吵闹闹的铃铛,在讨论时间时份外安静的依在云清身边,一双小手裹着白色布条散发出浓郁芬芳的药香。
「怎么弄成这样?」水月观音心神不宁背书好一会,收效奇差,在阿率的含笑表示休息下,他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来到铃铛面前问。
「今天午膳炸粿条,不小心让热油溅到。」铃铛的日课是扫地和在厨房协助准备三餐,被油喷到时,她小脸都痛得皱起来,虽然有做紧急处理,但是仍然疼得厉害。
「妳是把手也放到油锅炸吧!怎么那么不小心!」水月观音粗声粗气道,好看的眉皱得更紧。
「我又不是故意的。」铃铛委屈的回应。
「妳这样子怎么做日课?」在这里任何补给药丸都无法使用,没办法让铃铛服下一颗万灵药马上解除烫伤状态。
「明天应该就会比较好了。」因为伤口是疼到抽冷气的那种,所以铃铛很是没精神。
注意到两人对话的玄禅子,突然开口:「用月下现做药引子,可以做出针对烫伤有治愈奇效的药草。」
「月下现?」水月观音挑眉。
「是一种只会开在子时时分,有月亮的夜晚下,散发玉光色泽的芒草类植物,在平常打水溪处就能见着。本来观里都有备着,不过正巧用完了,向来采草药的玄护子,刚好又让师尊派到远处送信,所以现在都缺着。」
「晚上可以出观去采吗?」这里有下禁制,一入夜就无法踏出愿宏观。
「没关系的,师兄让我上这药也是挺好的,已经没那么痛了。」早在来愿宏观,玄镜子就有交待晚上观外有潜伏在黑夜中行走的魔魅,对现在毫无战斗能力的他们而言,晚上出观是非常危险的。
「等等我向师尊请示,如果师尊允许的话,我就给你出入符,让你今晚能出观采药。」
「水月不要啦!」铃铛可急了,就怕水月观音真的晚上出观去采药。
水月观音看看铃铛层层缠绕跟木乃伊没两样的双手,心意已决:「麻烦师兄。」
傍晚时分,玄禅子取来的不仅仅是愿宏观的出入符,更拿出保平安专用的魔魅走避符。
「将此二符放在身上,出入符能让你在十二个时辰内自由出入愿宏观,而魔魅走避符有驱魔净化之效,所以能使魔魅自动回避,你在采药过程就不会遭遇上魔魅的侵害。」
每一种功能的符都有两张,水月观音疑惑地接过符,再看玄禅子笑嘻嘻取来草药箩筐对着自己笑,心中顿时有不祥的预感。
「师兄,你这是?」
「观里甚缺此药草,既然此行都成定局,就劳烦你再多带个人去,采集月下现装满箩筐即可。」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看看半个人高的箩筐,这是要采到天亮不成?
「我跟你一起去。」虽然有魔魅走避符,但是铃铛还是不放心。
「妳来干麻,扯后腿喔!」都伤成这样,难道她还想采药吗?
水月观音恶狠狠的瞪铃铛,无视她的意见直接向阿率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阿率自然不会推辞,主动从水月观音手中各取一张符起来:「嗯,子时一道去。」
水月观音笑开脸,转过头来对担心不已的铃铛道:「至于妳就安份一点,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铃铛收拢十指垂下眉,心中很清楚水月观音的能力本就不弱,再加上现在有阿率作伴,理应更加安全妥当,可是……
在旁一直未说话的云清,突然弯起食指点点阿率的肩膀,后者讶异的看向云清正摊开的手心朝上。
尽管没有语言交流,但是阿率还是很清楚云清的想法,顺手就将两道符放进对方手中。
「不会吧!你要跟我去?」
水月观音可没想到云清会主动陪行,可是下一秒,他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云清拿到符转手就交给铃铛,这回换铃铛笑得又惊又喜的,马上跳起来抱住云清,头埋在他怀里直撒娇,而云清就像根柱子一样任铃铛磨蹭。
「你这当人家哥哥的算什么哥哥呀!你难道不知道晚上出观很危险吗?虽然有符不怕魔魅,但是若遇到凶禽猛兽、蛇足爬虫出问题怎么办?而且她的手都这样了,你还要让她去采草药?!这样不对吧!」水月观音可是气急败坏对着云清吼。
可惜,不但没有获得对方的认同,还同时换回阿率和云清若有所思,眼含暧昧展开笑容注视自己。
「喂!干麻这样看我啊!」莫名地,水月观音觉得脸上一阵躁热,瞪眼两个明显不理智的家伙,最后别扭的转过头去:「算了,随便你们,到时候她怎么了可别要我负责。」
「哦~~」阿率和云清同时拉长音,点头表示不会让他负责的;倒是脸上的笑容诡谲,看得水月观音更是忍不住一阵气。
就这样,在阿率的顺水推舟、云清的纵容之下,铃铛开开心心的跟在水月观音后面一起前往去采月下现。路上水月观音闷不吭声,心里可是狠狠的把阿率和云清的不仗义、不理智的作法,来回骂了好几遍。
「这路好难走喔~」
开心归开心,几此险些走到被野草绊倒的铃铛,在月光下瞪大眼睛看着凹凸不平的黄土石子路,缓下前进的速度。
「来到这里后妳就没出观过吧!让妳爱跟就别埋怨,走路这么简单的事情,妳到底是会不会呀!三岁娃儿都走得比妳好。」背着草药箩筐,水月观音嘴上不留情的骂着,脚下步子却变小变慢起来,眼角余光关照铃铛的状况,准备好随时出手抢救。
就这样一路在水月观音凶咧咧的骂声中,有惊无险地走到阿率平常挑水的溪边,刚好已是子时,沙地草丛间,一株株芒草微微散发如玉光芒,触眼遍地皆是,数量之多让这平常看起来十分荒蛮的溪两岸,陷入在浅色光海里面,甚至溪里不时会跳出通体银白的肥硕大鱼,整块地生命力蓬勃丰硕。
「哇──没想到这么多啊!」铃铛惊喜的叫着,这个月下现比自己想象中的好采许多。
「不过,那是什么啊?」因为一片柔和光海,更轻易地看得到有许多黑影在其中来回晃动。
沉吟会,水月观音猜测应该就是师兄说的魔魅吧?!
「是魔魅,妳留在这里,注意脚边有没有蛇足爬虫,小心别给咬了。」
听到是魔魅,铃铛心下一阵瑟缩,立刻伸手抓住水月观音不让他走,满脸楚楚可怜。
水月观音实在想骂人,但是一看铃铛这么害怕的模样,又什么话都骂不出口,只好皱着眉道:「别怕,师兄不是有给我们魔魅走避符,所以没事的。妳只要注意周遭安全就好,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难得听到水月观音安慰的话,虽然说话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但是铃铛略略定下心,乖巧地点点头将手松开,让水月观音去采月下现。
坐在光滑的大石头上,看见水月观音用着别扭的姿态弯腰采集月下现,铃铛忍不住想笑。不过,一想到月下现是为自己辛苦而采,脸上笑意慢慢淡掉,大眼追随水月观音堪称得上妩媚的背影在光海内移动,一但走近有魔魅聚集的月下现处,那些黑影就会自动纷纷走避散开。
回想当初相识时,她被水月观音惊为天人的容貌所惑,误以为是位漂亮能干的大姐姐,直到水月观音黑着脸把自己从阿率背后揪出来,她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嘴巴坏透的男孩子,总是数落自己的各种不是、欺负她。
直到那回哭惨了,在花弄草巷狠敲他一笔竹杠,她才有扳回一城的快感。不过也是从那次之后,她才发现这个老是欺负自己的人,原来也是会害怕自己哭的,也会对自己生气时候的不理不睬感到不知所措。
这表示什么呢?
霍地,从大石头上跳下来,他们这个队伍一行四个人,虽然人数很少,却是在一起后经历过游戏中的许多,有苦一起担,有乐一同享,谁也没有临阵退缩过,早就同体一心深深认同对方的存在;他们四个人,谁也少不了谁,在这水蓝世界中,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就像是一家人。
呵~是啊,就像是一家人,他们会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我也来帮忙!」铃铛一蹦一跳冲过来。
铃铛突然而来的大动作,惊得水月观音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妳坐在那里好好的干麻跑来乱!」
拉开嗓门怒吼着,之所以会这么大声更多是原因是给吓的,这沙地草丛湿润,地质柔软且处处有烂泥,要一个不小心,肯定要跌个狗吃屎。
「我来帮忙采──」铃铛兴奋的说,却在靠近水月观音时嘎然止住。
远看还不觉得,近看才看清楚水月观音不论是手上还是鞋,都沾上黑黑的泥巴,就连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蛋,也有几点泥巴。
这个人……
铃铛看得愣愣,在来愿宏观之前,她记得水月观音总是特别偏爱淡色系的衣服,身上永远都是干干净净不沾灰土,就连吃东西不单只重视仪态,更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这不是说其他人就不重视,而是水月观音对这些事情的要求,远远比他人更加严苛,而现在这么一个严苛的人,却为了要给自己烫伤的双手采集月下现,弄得脸上、手上、身上都是他会难以忍受的泥巴。
「刚刚那么大声说要帮忙采,怎么现在当起木头人来!妳还是回去那边坐好,别来这里碍手碍脚。」口吻中充满着不耐烦的语气。
「你的脸上沾到泥巴。」
「废话,在这里采集有不沾泥巴的道理吗?」有轻微洁癖的水月观音,非常不喜欢自己现在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但月下现就长在这个地方,他还能怎么办。
不再多语,铃铛从怀中抽出自己平常用的手绢,伸手仔细地、轻轻地擦拭水月观音的脸。
「铃铛……?」面露惊诧看着铃铛专心的神色。
从来到愿宏观后,原本铃铛两束麻花的大波浪卷,被要求挽起髻,瓜子脸蛋弧度完美,是属于女性柔软的曲线;几丝短发落在鬓处随风吹散,天生淡色的眉,此时竟然有些忧愁不去,不似平常。
这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是在心疼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