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如歌（戚顾）》六月鹿鸣

2、顾惜朝

　　醒来的顾惜朝拒绝了戚少商的物理降温法，吃了两片阿司匹林的药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戚少商看他睡得沉稳，端了杯水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上便悄悄地退出门隔壁次卧补眠去了。
　　顾惜朝再次醒来的时候，繁星已经缀上了天幕。连云的气候从来少雨，这样星子满天的景象并不少见，可是此刻，他躺在床上从未掩紧的窗帘间望去，竟觉得心情也因这满天星子变得安谧。
　　室内并没有开灯，借着窗帘间漏出的稀疏星光，顾惜朝收回目光打量着这间自己躺了一天的卧室，不小的面积却空荡荡的，放眼望去皆是雪白，除了摆在房屋正中的他正躺着的这张King-size大床和配套的床头柜外，只在落地窗两边各摆了两只实木高脚花架，花架上是珐琅瓷花瓶，花瓶里各插着两枝兀自盛开的合欢花，淡淡地莹白映着粉红色的花朵，在月光下平添一股妖魅。
　　灯光突然亮起，顾惜朝一惊，眯起眼朝门口看去，戚少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门口，此刻正一手端碗，一手按着门边的开关。
　　“醒了？我买了点儿杏仁薏米粥，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戚少商说着，摸了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不会做饭，就凑合一下吧。”
　　顾惜朝两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挑着眉给了他一个飞扬地笑，“哪里，得一派英雄气概的戚大当家照顾，是我的荣幸。”
　　戚少商弯腰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听见他这样说，双眼闪过一丝惊喜，亮晶晶得直视着顾惜朝，“原来你也是一中的学生！”
　　大当家这个外号是一起玩的朋友同学给他起的，从他们不算小的圈子喊起来直到喊响整个连云一中，他早已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可是如今从顾惜朝嘴里听到这个称号，心里却不由地高兴起来，也不知道高兴的是这个男孩子居然和他是同学，还是高兴的是如这般清冷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存在。
　　顾惜朝听见他的话，双眸蓦地暗了一下，挑起嘴角不由讽刺地开口，“连云一中那样的贵族学校，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估计下辈子也念不了。只不过戚大当家的名号太响，不想知道也难。”
　　戚少商没有错过他话里的讽刺意味，摇着头笑了笑，“是金子总会发光，是锥子终会露头，我看你这样的人无论在哪儿都会是翘楚，不过话说回来，连云确实是有很多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啊~”说到这里，他夸张地叹了口气，然后冲顾惜朝调皮地挑了挑眉毛。
　　顾惜朝被他的样子逗笑，摇了摇头侧身准备端起戚少商放在床头柜上的粥，谁知道手刚伸出去便被旁边的人握在了手里。顾惜朝一愣，手下使劲赶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气急地抬起头，冲戚少商开口，“你干什么？”语气却不如自己想象中冷硬。
　　戚少商站在那里，有点儿尴尬，又有点儿委屈，“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只不过说你手还没擦。”说着径自转过身，朝窗边走过去，伸手在窗棂边按了一下，西边的墙便缓缓向两边移动。
　　顾惜朝坐在那里，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盥洗室睁大了眼，“戚少商你一定是神经病吧，一个盥洗室你有必要整成这样吗？”
　　“咳咳，这个房间之前是卷哥的书房，后来被我改成卧室的，”戚少商不以为然，一边回答，一边进盥洗室拿了毛巾出来。
　　“这么说雷卷也住在这里？”顾惜朝坐在床上摊开手，任戚少商弯着腰给自己擦手，状似随意地问道。
　　“嗯，之前在这里住过一阵子，我生活能自理之后就搬出去了。”戚少商拿着毛巾细心地擦着眼前少年略显白皙纤长的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顾惜朝听后皱了皱眉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收回自己的手道，“好了，干净了，不过你打算就这样让我干喝粥吗？”
　　戚少商拎着毛巾走回盥洗室，一边走一边急忙说道，“啊？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就先把粥给端了上来。剩下的还在楼下，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刚刚退烧，先吃点儿清淡的。”
　　顾惜朝看着他匆匆忙忙放好毛巾开门去端菜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起来。
　　于是晚饭便在两人和谐的气氛中完毕，饭后戚少商帮着顾惜朝做好清洁，便准备回客厅看今晚直播的球赛，刚想说你好好歇着吧，对面的人却先他开了口，“你都这样随随便便地把人往回领吗？”声音清清冷冷地，说不出的玩味。
　　“啊？这不是你受伤了吗？”戚少商挠挠头，酒窝又跑出来，温暖的感觉。
　　“那你就不好奇这伤是怎么来的吗？”顾惜朝挑挑眉，这个人真的不准备问点什么吗？是太没戒备心还是因为足够自信？
　　“我以为你没兴趣告诉我。”戚少商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一丝惊讶。
　　“之前是没有，不过现在我想说了。”顾惜朝挑下眉，好整以暇地开了口，“我在旗亭打工，然后遇到几个流氓，他们想用强……”
　　戚少商睁大眼，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话题继续下去，眼前这个人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可那双漂亮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受伤还是有点儿让他心疼，那些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情绪让他有点儿无措。他一直是个很好的朋友，可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个认识不久的男孩会打破他所熟悉的世界。一瞬的忐忑之后，看着眼前人因为他的沉默明显变得狠戾的表情，他慢慢开口，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相对安全的话题，“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家Gay吧吧？而且……咳咳……我记得貌似是……直男与狗不得入内……”
　　顾惜朝看着眼前人明显尴尬起来的脸，居然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于是他挑挑眉毛，幸灾乐祸地准备看那张一直和善的脸上出现更尴尬的表情，“于是你现在后悔把我领回家里来了吗？”仿佛戚少商点头之后，那个无处可去的人不姓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