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最易把人抛》风樱落

17、十六、这个江湖，我只有你。

　　这边喇叭上热热闹闹地上演求婚大戏，那边流光把号停在了夜西湖，去给颜颜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声音，像在外头的街上，流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如何意外得知傲视的卧底计划，又如何把情报卖给空城这方，换来他们答应她彻底打散傲视的要求。听完了这一出无间道的故事，颜颜轻轻地说：“谢谢你流光，你曾经这么讨厌空城旧梦，现在却要和他们合作。”

　　流光一笑，是啊，自己曾经真的非常讨厌空城，但是说到底，也应该感激空城，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也许不会有那样的转折。

　　当流光还是个脆皮小峨眉的时候，每天周六必做的事情就是跑商和剿匪。空城旧梦有一个很恶劣的习惯，就是在凤凰开始之前的那半个小时，无聊的他们会到剿匪的NPC那进行无差别清人活动。无论是敌对，还是生活帮，无论是100多的大号，还是40多的小号，他们都照宣不误，遇到调皮的，还会在附近频道说：“对不起哟，我要开横扫了。”

　　气得人牙直痒痒。

　　当时陌上良生天天叫流光副本，很是暖昧却没有点破，流光也就乐得装傻，这是她玩的第一个网游，虽然现在像朋友一样相处，很谈得来也很愉快。但想到要和一个没见过的人结婚，甚至还可能被对方叫老婆，她就有点不自在。

　　那天脆皮小流光还差一个符就92神器出炉了，可一到缴匪的点，没站稳就被扫倒了。

　　她有些发懵，倒在地上只觉得委屈，一时没反应过来要点出窍。在这一片黑白的天地里，她却清晰地看到陌上良生开了移花，大环不顾一切地往杀她的那个人身上砸，陌上良生当时也只有90级，身上没打几颗石头，最终不敌陪她一起倒在地上。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

　　流光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句话，但是那一刻，她觉得不是祥云不是七彩，是移花那种白色的光效，她第一次觉得天山的技能这么帅，如同碎冰四溅，每一下碎裂的声音都敲在了她的心上，如同她一寸寸碎裂的心防。

　　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也仍然没有丝毫犹豫地为自己出头，在那一瞬间，流光对陌上良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流光对颜颜说：“没什么的，我不能容忍傲视在有狐绥绥这件事情上，对你的伤害。”

　　她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她开着小天山号逛夜西湖，看到颜颜一个人站在那里，便想逗一逗她，于是一个天地明灭把她换走，一直很温和的颜颜却一下子开了红名，一下下地平推在她身上。她连忙在附近报上了自己的峨眉号的名字，颜颜停了手，在附近发大哭的表情，说：“我很伤心。”

　　于是流光把颜颜请到了她的YY，她听到电脑那头那个温柔的女声哭得那么痛苦而绝望，她虽然心疼不已，但是也清楚地知道爱情是个瞬态的事情，能被抢走的爱人不是真正的爱人，但是，在他们彻底说再见之前，傲视天下居然很多人在明知道颜颜存在的情况下，都在撮合莫雪琪和有狐绥绥，理由是，这样对帮派更好，莫雪琪比颜颜给力太多。

　　流光听后很愤怒，为了帮派的利益居然做拆散现实情侣的事情，这个游戏真的把他们玩得脑残了么？
　　既然有狐绥绥会为了帮派放弃这么温柔的颜颜，那么，也让他尝一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吧。
　　颜颜在电话那头，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很幸运，你帮我实现了这段感情里所有未尽的事。你……如果最后喜欢上了绥绥，我只是说如果，那么你就和他在一起吧，不要有心理负担。”

　　流光笑了：“傻姑娘，我不会嫁给他的，也不会有喜欢他的可能。最后脱身的时候，可能还得你和狂歌帮我点忙。”

　　颜颜应允：“嗯，一切随你心，不要委屈了自己。”

　　流光打完电话回到电脑前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幽黑的地府，爬出地府来到洛阳，喇叭上在刷自己的名字。
　　[喇叭][宿命]：流光，死一次就死不起了？不敢回来了？
　　流光莫名其妙，看到信件在闪。
　　[邮件][系统]：你已被玩家宿命杀死。
　　[邮件][有狐绥绥]：流光，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流光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还是东窗事发了啊。

　　流光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正是宿命倾城和有狐绥绥三个人组队研究为什么会泄密的时候。
　　[队伍][有狐绥绥]：可是当时流光出去了。
　　[队伍][倾城]：你确定么？你也没亲眼见到她出去啊。
　　[队伍][宿命]：绥绥，你喜欢哪个女人，是你的自由，即便是因此而让莫雪琪这样的大峨眉离帮，我们做兄弟的也说不了什么。但是，我一直觉得流光这个女人出现得很蹊跷。

　　有狐绥绥也愣住了。他喜欢的姑娘，很少有得不到的，因此也就觉得别人喜欢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流光当时确实是主动接近他的，在他没有任何温柔攻势的情况下，一下子就对他深情款款了。

　　现在回想起来，不是完全没有可疑的。但是那些温柔那么真切，那音容笑貌这么迷人，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队伍][有狐绥绥]：三哥，你等我问问她。
　　邮件发过去，却如石沉大海，过了许久也没有反应。给流光打电话，提示女声甜美地说：“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不知道是真的在打电话，还是屏蔽了他的号码。
　　[队伍][宿命]：绥绥，她怎么说？
　　[队伍][有狐绥绥]：没有回复。
　　[队伍][宿命]：这个帮有我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既然你都不能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别有用心，那么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
　　宿命用雾影查了流光的位置，到了夜西湖的桥上很利落地就把流光送到地府去了。

　　但是流光任何反应，被杀后就站地府不动了。宿命如同一拳打到了空气里，格外难受。

　　于是开始刷喇叭。没有把流光回来，却把帮里的哥们刷来了。傲视天下的元老们纷纷申请入队，最后队都装不下了，还转了团，一群人围在夜西湖的桥上，等着看事情的发展。

　　流光心里知道自己是不会和有狐绥绥在一起的，现在他和莫雪琪离婚了，帮也散了，事情最终败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她不愿意他们俩的关系就此结束，因为对于有狐绥绥最大的报复，应该是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了。而现在，这个报复还远没有实现。

　　流光一边上了座骑往夜西湖奔去，一边给有狐绥绥回邮件。
　　[邮件][流光]：半年多前，我50级，去古墓做燕玄玉的任务，被人莫名其妙就宣了，快要死的时候，你正好路过，把那个人杀了。虽然你转眼就走了，但是我却记住了你。
　　[邮件][有狐绥级]：就是这么小的一件事么？
　　[邮件][流光]：有些微小的事情，其实很重要。

　　流光来到夜西湖的桥上的时候，看到桥上密密麻麻的人，流光都不用自己下座骑，一到那就被落马箭打了下来，她终于体会到了一次打架帮被集中是什么感觉，从红屏到倒下，不过几秒的事情。
　　一片黑白中她看到有狐绥绥远远地站在桥下远处的凉亭那，看着帮里的人打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流光在被集中的几秒内只做了一件事，定位。
　　然后迅速地爬起来，定位回去，她血都懒得回，回不回是一样的。
　　就这样一次次地倒在傲视天下的人手里，她在赌，赌有狐绥绥会不会信她，赌他会不会心疼。

　　在流光第N次从元宝商店拖土灵珠的时候，她决定最后再试一试。她拖了一组喇叭，在每一次地府到洛阳的时候就刷一条。

　　[喇叭][流光]：这个江湖于你，是战场上的瞬间生死，是兄弟间的两胁插刀。
　　[喇叭][流光]：可是这个江湖，我只有你。
　　[喇叭][流光]：从2011年8月24日那天起，我在这个江湖，只为你而生存。

　　有狐绥绥心底纠结不已。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那个南海边的动人身影，那段埋头地宫练级只为偷偷看着他的岁月，那些满满一摊位的戒指和相思红豆粥，都是假的么？
　　如果说游戏里的都是假的，那么那个Marboro拼成的心形蛋糕呢？那么亲自送生日礼物时的笑意盈盈呢？也是假的么？

　　想到这里，他抽出一根流光送的烟，浓重的薄荷味刺激着呼吸道，让心底的烦躁降低了很多。有狐绥绥看着流光的喇叭，那个具体的日期如此似曾相似，脑子里电光一闪，翻出流光的博客点进那个秘密花园，那篇写有他名字的诗经，发表日期赫然是2011年8月24日。

　　当时他还和颜颜在一起，倾城的号连设想都没有，流光真的只是一心喜欢他的小女孩啊。可是自己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一次地倒下，自己曾经信誓旦旦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啊，有狐绥绥心底内疚到无以复加，一个凌波冲上前去，把流光画住了。

　　[团队][宿命]：绥绥你什么意思？
　　[团队][有狐绥绥]：我信她。她不会是间谍的。
　　[团队][宿命]：你的意思是倾城说谎了？
　　[团队][有狐绥绥]：也许还有别的细节我们没有注意到。哥，你卖我个面子，不要再打了。
　　[团队][宿命]：我不信她。你想好了，你如果护着她，那我们就不是兄弟。
　　[团队][有狐绥绥]：哥，你有这么多兄弟，可是她只有我。
　　[团队][宿命]：你好自为之。

　　宿命带头走了，别的人也纷纷散了，夜西湖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有狐绥绥把流光组进队里，轻轻地抱住了她。
　　[队伍][有狐绥绥]：流光，这个江湖，我也只有你了。
　　[队伍][流光]：那我与你，同生共死。
　　[队伍][有狐绥绥]：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流光只觉得无比的疲倦，一直以为费尽心思来接近他，换取他的好感和信任，今天在暴露的边缘上走了一遭，真是耗尽她所有的精力了。
　　她微眯上眼想歇一会，屏幕忽然又红了。白色破冰般的技能一闪，流光这个号本来就闪着血过来的，一下就又被放倒了。
　　又是谁？！她无奈地点了出窍，出到洛阳查看信件。

　　[邮件]您已被玩家陌上良生杀死。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喇叭上又刷出了她的名字。

　　[喇叭][陌上良生]：流光你这个贱货，死爽了没？
　　流光怔住了，这个喇叭像一把大锤，一下子敲碎了她苦苦重拾的所有坚强，她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全身出坠冰窟，那个为她冲冠一怒的良生，这个把她送到地府的良生；那个从来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的良生，这个喇叭上这么骂她的良生……

　　巨大的反差快要把她撕裂，她直接把笔记本的扣上，把自己扔到床上，蜷成一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