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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勾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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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沫坐在床前给我读一份报纸。
她的一条修长美腿轻轻贴着大学生。那孩子红着脸低着头一动不动,简直连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艾沫儿躺在我身边,依旧是无限依恋的姿态。
眼见那孩子紧张的几乎要哆嗦起来。
我摸摸他的肩膀,“小李,你下班吧。鱼以沫,不要随便欺负男孩子。”我对以沫眨一下眼,以沫悻悻地,放了那大学生离开。
他前脚离开,后脚我们立即笑成一团,以沫也钻到床上来。
“我不过想认真的读一张报纸给你听。”她说。
“小李是正经的乖孩子,半工半读,攒了钱还要寄回去给弟妹,你逗这样的男孩干嘛呢,外面有的是小开,游戏也要注意对象。”我不免苛责她。她只是一条贪玩的鱼罢了。但我还是忍不住,“那个住院的孩子怎么样了,你不是天天去找他么?”
以沫吃吃的笑起来,一脸春色,“我们就在他病床上做了几次,每次他都叫的像只海豚,我就一边动一边用枕头捂住他的嘴巴,哈哈,真不知人类有这么令人愉悦的游戏。”说完了看艾沫儿一眼,艾沫儿仿佛没听见一样,一只粉色精致的小手悄悄玩弄着我耳边的头发。
真难想象,那在水底缠着我玩的以沫,今日会变成上流社会的豪放女。而她这种好奇,又是多么单纯,绝不觉得肮脏,也丝毫没令我觉得这与节操之类敏感的词语有什么冲突。
她仿佛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有一次我们正在……那个(至少她懂得用别的词来代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们太激烈了,没办法停下。直到护士长拿钥匙来开门,我才不得已躲到被子底下去。却是姐姐的那个呆警察进来了。我隔着被子就看到他气的脸都发白了,一上来就叫,鱼琶沫你也该有个分寸……那个表情,真是好玩。”
我瞪她一眼,“什么叫我的那个呆警察?滚下去练两个小时咏春。”
以沫怔怔看我,“姐姐……”
许是我的语气有些温柔,她一时不能分辨我是认真还是玩笑。
于是我加多一句,“马上去。”
她扁扁嘴,乖乖去了。
除却对男女之爱太过有兴致,对人类世界又充满窥探和破坏欲,以沫基本上是个听话的好妹妹,只要她不伤了自己,我这个做姐姐的是非常无所谓。这一点儿,她可比艾沫儿让我省心的多。
艾沫儿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着实让我担心。那厢边,周鲂早已过上了家庭生活。
我倒是没想到他会真的结婚,也没想到他对菀晴小姐确有真心存在。只是我深知人类致命弱点,想要得到周鲂,只是时间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艾沫儿是否真的适合得到一个这样的男人。
悲春伤秋的妹子绝不适合白马王子。我觉得英俊的强盗之类很不错。譬如张远,虽然年幼,但看他一副淡然却心机的样子,绝不会长成一个道貌岸然的王子。
“你仍然想要得到周鲂?”我搂着她可爱的小脑袋问她。
“我不知道,姐姐。我希望他幸福。能活着知道他幸福,也是我的幸福。”
这丫头是不放弃一刻让我感觉牙齿发酸周身不适。
多么奇怪,以前这种对白最是能感动我。现在,却只会让我觉得,胃里刮刮擦擦仿佛吃了死猪肉一般。
“至少你不像于璇姬。对爱情要狠绝残忍到那个地步。”
“姐姐,你说你不相信爱情的。”以沫小声的回应我。
“我相信它。我所不相信的,是它的期限。”
“世界上是有那样的存在,它们对伴侣忠贞。”她瞪大眼睛柔声柔气的反驳我,放佛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亲爱的小宝,你不会在人类身上找到这种基因。”
“我相信有,我也相信姐姐会遇到。”她爱娇的往我怀里缩了缩,像个安琪儿。
世界浑浊不堪,连海洋也渐次被污染。以沫水晶般纯净的爱情观,我一点都不想保护。
“小宝儿,一切会如你所愿。”我亲吻她柔软美丽的长发。她在我怀里更加缩的紧,“姐姐,你为什么要救警察叔叔?你爱上他了?”
“我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舍命相救?”
“他是人类,人类生命脆弱。我们是人鱼,人鱼并没有那么容易死。只要我们回到大海深处,所有伤痛都会得治愈。”
“只除了破碎的心,姐姐。”
“是,只除了破碎的心。”我叹一口气,拥着艾沫儿。
她在我怀里洒下珍珠。
那珍珠的颜色微微变淡。我捻起一颗,微微笑起来。
时间大神功不可没。
下午茶时间,我裹着银狐皮坐在阳台。
冷风带着湿气,令我乱的头发更加乱。呵出来的气都变成白色。
那浮着繁花的沙发,在静寂的客厅里仿佛发出沉睡的呼吸。不知什么样一双手得以绣出这繁复美丽的纹路。而天边阴沉的黑云里泛着灰紫,亦格外动人。
如今这免费的美景,没有多少人懂得享用了。
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拈了一根烟点燃,夹在指间。前世不爱抽烟,因尼古丁令女人加速衰老,今次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梁家彬是极为讨厌烟的人,无论开会或是用餐,只要现场有人抽烟,他必定出言指责,若对方不听从,他宁肯离席。这在男人中是极为少见的,如此珍爱自己的生命。所以也格外自私。
如今见过诸多有财有势且容貌俱佳的男人,越发觉得自己对前世的仇恨与留恋可笑。应抛弃过往,努力未来。然则对女人而言,这实在是句冠冕堂皇的话,她们不自虐够本,是不肯觉醒的。
然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看到郑彧站在阳台之下,满脸髭须不改,整洁警服也穿出邋里邋遢味道。他仰头看我,站的像一棵歪脖树。他有一双好眼睛,发觉我发觉了他,就低下头,慢慢走去大门。
我知他即将出现在身后,临时起意,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随手扔进阳台上一盆开得正旺的牡丹里。
“你救了我。”他说。当然语气里是完全没有感激之情的,“真TM没想到,我会把一个女人垫在身体底下。”
“男人都喜欢把女人垫在身体底下。除非你特别喜欢女人在上面。”我裹着银狐款款进来,一双长腿侧在沙发上。
他当然听懂了我话里的恶趣味,给我鄙视的一瞥,“这么冷的天气,你连丝袜都不穿。”他故意看着阳台。
“室内开了暖气,你没感觉到?”我爱怜的看着自己的长腿。
他则始终看向阳台。
“我们竟然都没有受重伤。”他终于肯把视线放回我身上,但呼吸平稳,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柳下惠的特别气质。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电梯落到底部之后,我的腿骨折了,掉了几块皮肉,我游回深海呆了整整一周才得以恢复。这双腿受过重创,然而此刻光滑生嫩流水无痕。
“听说你得了脑震荡。恢复了么?”我淡淡问他。
他意外的没有对我的嘲笑做出反击。而是垂着头,一副大悲大苦的样子。半天,抬头说了句,“……谢谢。”他非常艰难的吐出谢谢两个字,仿佛那是他嘴里无比珍惜的两颗大金牙。
我想咯咯的笑,但没笑出声。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女人的本能应该是害怕,不是挺身而出。”
“世上可怕的女人太多。”我望着他那双温柔的灰色眼眸。
“是。”他回味般的应答,仿佛曾经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你遭受过?”我呵呵的笑着,大腿调换位置,一条压在另一条上面。他眼珠子甚至没有动一下。
“是。”他回答。
我站起来。有点不受控制,我心里明白,大概琶沫想要勾引这个男人。于是我慢慢靠近了他。
“于璇姬。我觉得这样的女人很可怕。我办过太多案子,像她这么美这么柔弱的杀人犯,我第一次见。把女孩杀死藏尸在自己每日必坐的沙发里,却还能那么淡然的一天一天过下去。”
“男人不能理解。对于她,每一天都是煎熬。死才是解放。”
“我不敢相信她会把背叛她的男人和女人一起杀了。她的好姐妹跟在她身边可不止一两年。”
“所以才更加疼痛。女人最不能被至亲至爱所伤,伤的重了,她们会变成野兽。其余时候,她则可以成为奴仆,心甘情愿付出所有。”我已经离他很近了。他没有任何不自在,除了需要仰头看着我,于是我笑眯眯的慢慢对他说,“你现在正坐在于璇姬的沙发上呢。”。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薄唇几乎擦着我的下巴一路往上,掠过了唇、鼻尖、额头、头发。虽然迅速。然而气氛终于有些变化。
他灰色眼眸里带着一点琥珀色,他胸口微微起伏,呼吸略略急促。我无法分辨他是因为对沙发的惧怕还是对我终于有了点感觉。
“你……”他说。
我勾下他的脖子,吻上去。
那点胡茬摩在唇边刺刺的又疼又痒。一瞬间,我听到自己心中如同擂鼓。一个很浅很短暂的吻。我实在不过是想检验一下人鱼这个物种的诱惑性。
他睁着双眼,里面情绪很冷淡,睫毛却忽闪一下又忽闪一下。
计划失败。我只好承认,人鱼琶沫的伎俩的确对他无用。我摇摇铃,准备让管家送客。
但我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指,他已经迅速将我压在他怀里,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一只手按住腰,带着烟丝和薄荷味道的吻如急雨般落下来。
那真是绵长深入的吻。大家都不外行,灵巧又心急的舌头,相互攻击又缠绕,索取又给予。
令我迷醉,令我大脑空白,令我如堕深海。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束这个吻的。他的额头抵着我的,他深深呼吸,眉头紧皱。
我则笑起来。并且尽量让自己笑的楚楚动人。
他发觉我的笑,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下子将我轻轻推开,并且迅速转身走了。我只看到他腰胯上别着的一把枪从旧的牛皮套里露出一点端倪。
这是我成为人鱼之后的第一个吻。深入彻底。
远远不是当年和梁家彬红着脸贴几下就几乎晕厥的菜鸟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