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Mirrra

60、Chapter.60 反应

　　听到部下报告已经安置好纲吉后，Giotto心头的大石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松了口气的他将全副精神放到眼前的指挥中。
　　战事最后以平手告终。
　　结束后，Giotto直接将收拾残局的任务丢给了G，自己则冲向二楼的房间。
　　他要尽快赶到纲吉的身边，确认他的情况。
　　到门口，他停了下来，深呼吸了几次缓和一下急促的鼓动后，才轻轻地推开门。
　　由于位于城堡的中间，房间并没有窗，即使有白炽灯照耀着，也比以前的房间来的昏暗得多。
　　房间的一边，纲吉倚着床头，身上盖着被子，手里抱着枕头，看上去十分平静。床边，是奉命去找纲吉的侍从。他看见Giotto便自动自觉的站到一边，将位置让出。
　　Giotto坐下，手抚上纲吉的脸庞，那微微的凉意让他的心抽疼。明明是夏天啊，脸却这么凉，怕是受到不小惊吓吧。
　　还受伤了。。。。。。幸好人没事。
　　看着那细小的伤口，Giotto心中满是自责。
　　“纲吉。”轻唤一声，他将他抱在怀里。
　　纲吉靠着他的肩膀，手转而环上了他的腰，没有说什么。
　　“吓到了吗，对不起，还好你好事。”Giotto以为他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切里恢复过来，更是多了几分怜惜。他轻轻梳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不再说话。
　　房间一时安静了下来。
　　不久，敲门声响起，雨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名女佣。
　　“放那儿吧。”女佣放下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怎么样，还好吗？”雨月看向Giotto的怀中，纲吉微微缩了缩。
　　“受了一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
　　但雨月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认真看进他的眼，里面除了惊恐，还有几分空洞。
　　“他有点不对劲。”雨月严肃的说。
　　“嗯？”Giotto微微松开手臂，才发现怀中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纲吉？”他轻轻摇了摇他，他头一歪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汝在找到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雨月问那个侍从。
　　“他蹲在地上，前面是一个女佣的尸体。我们猜测是女佣带她赶往安全的地方时被枪杀了，泽田先生目击事情的经过，受惊过度了。”
　　“那个女佣是谁？为什么带他跑出房间？”Giotto很疑惑，正常来说呆在房间应该很安全啊。
　　“是舒珂娅。至于带他离开。。。发生爆炸的应该是泽田先生的房间。”那人微微低下头。
　　Giotto的心顿时纠成一块。爆炸，逃跑，死亡。。。。。。原来他刚刚经历的远比自己想象的残酷。
　　如果那个时候舒珂娅没有带纲吉离开，是不是现在在面前的只能是一具烧焦的尸体了。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不顾一切的赶过去？为什么只派自己的部下去找他？不是已经认定了他是最重要的了吗？应该明白，他最需要的不是那些人的解救，而是自己的陪伴。
　　呵呵，但是明白又能怎么样，他身上不止他一个人的命。
　　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
　　“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了？”Giotto再次抱紧他，充满疼惜的味道。
　　“对不起。”
　　“不用道歉，这是我的错。”他贴着那褐色发丝，轻轻蹭了蹭。“找到她的尸体，好好安葬。”
　　“是。”
　　雨月没有说话，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带着侍从离开了房间。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都走了，说句话好吗？”Giotto凑到他耳边说道。
　　没有回应。
　　Giotto苦涩的笑了笑。“你累了吗？去洗个澡好不好？”
　　纲吉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Giotto放好水，将纲吉拦腰抱进去后，体贴的关上门，却没有离开。他站在门边，知道听到水溢出的声音才放心的坐到床边。
　　很快，纲吉便走了出来，发梢不断滴落的水珠濡湿了身上的布料。Giotto连忙拿上毛巾帮他擦头发。
　　头发干得七七八八了，他放下毛巾，轻声问：“肚子饿吗？要不要吃东西？雨月带了一碗粥进来。”
　　纲吉瞟了一眼桌上的粥，点了点头。
　　一碗粥很快被喂进了他的胃，暖烘烘的。
　　“什么害怕的，伤心的，恐惧的，都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啊。”Giotto坐到床上，将他搂进怀里。
　　纲吉张了张嘴，却仍没说什么。
　　“你这样，我很担心的。”他亲了亲他的前额。
　　纲吉默默地垂下眼帘。
　　Giotto见他总不说话，心中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好好休息吧，睡一觉，养好精神。”
　　正当他准备放下纲吉时，修长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就这样，”纲吉低低地说“别放手。”
　　他收紧了环绕他的双臂。
　　“一开始，听到枪声，看到炸弹炸了我的房间，我很害怕。”纲吉开始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了起来。
　　“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在这时候应该去哪里，做什么。”
　　“她带我离开。”
　　“可快要安全的时候，就在走廊上，她死了。我看着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没有预兆，发生的很快。”
　　“我不是害怕。当时我什么想不到，只觉得她的脸，她的表情在不断放大。”
　　“明明是一个漂亮的人，却给我一种很狰狞的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第一次目睹了真正的死亡。”
　　“很恐怖，Giotto。我现在才觉得很恐怖。”
　　“我知道，我都知道。”Giotto安慰般的将唇印在他的额角。
　　“很恐怖，我很怕。怎么办，我很怕。。。。。。”纲吉眼微红，将头埋入了Giotto的胸膛，脸贴上去，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那厚实。鼓膜规律地，微微地振动，给他带了来一些安全感，却仍驱散不了笼罩在心头上的阴影。
　　“不用怕，我在你身边，别怕。”
　　纲吉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不语。
　　“睡一觉吧，好不好。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Giotto低低地说。
　　纲吉摇了摇头：“睡不着的。”会发噩梦的。
　　Giotto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纲吉则是懒懒地趴在他的怀里。
　　两人没有再说话。
　　时间久了，纲吉的眼皮也就越来越重，最后还是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经历了那么事情，肯定累了，怎么可能睡不着。他知道，其实他只是有阴影，不想睡而已。将他轻轻放下，他帮他盖好被子，在额头点下一吻。
　　“睡吧，不要怕。我马上回来陪你。”
　　说着，他走出了房间。

　　“所以，你找到了那个卧底了吗？”另一个房间里，两人正等着Giotto。
　　“没有，就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找？！我又不是人肉测谎机。”Vulture翻了白眼。
　　“范围总有了吧。”G问道。
　　“彭格列总部。”
　　沉默了一会儿。“窗户在那里。”G指着一边说道。
　　“我比较喜欢门。”Vulture马上退到门边。
　　与正打开的门撞了个正着。
　　“看来你们是两情相悦啊。”G趁机落井下石。
　　无辜的Giotto被呲牙咧嘴的Vulture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没事吧。”
　　“现在睡着了。”Giotto敲了敲桌子，“说快点吧。”
　　□□了点头。
　　“那件事做得怎么样了？”Giotto问道。
　　“没有确定具体的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不是以‘新人’的模式进入彭格列的。”Vulture摸着被撞的头，一边跟G打闹一边道。
　　“新人的模式。”Giotto皱了皱眉。
　　“是啊。我调查过近一年推荐加入的每一个人，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排除。至于自己前来申请加入的我认为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搜集这种情报的程度。所以。”
　　“所以要不是高层出现的叛乱，要不已经潜伏很长一段时间了。”G的脸色有些阴沉。
　　“还有一种，那人把我们当中的一个人杀了，然后伪装成那个人混了进来。”Giotto托着下巴思考着。
　　“对。所以，”Vulture突然变得严肃，“你，我，其他守护者，各部长，甚至是你Giotto，我们都有可能是那个卧底。”
　　“可是这样的风险很大。”G有点不赞同。“他很可能因为一个举动就被识破，没有多少人会冒这种险。”
　　“那是对于没有能力的人而言，有实力的绝对没有问题。这是在短时间内取得大量情报的最佳方法。如果我是卧底，我会选择代替部长，避免了与Giotto和各守护者长时间接触的问题，又能搜集到较多情报。”
　　“部长就那么几个。”
　　“但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发现身边任何的人的不妥。”Giotto肯定的说。
　　“不用急，刚刚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假设，还有许多种不同的思考模式和行为模式，不同的组合有不同的结果，也有可能他不是一个用惯性思维思考的人。我们不可能一种一种参透。”
　　“妈的。”G忍不住爆了句粗话。“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我还嫌想得少了。”Vulture瞟了他一眼。
　　Giotto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么说来，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没办法，时间真的不够。”Vulture摊了摊手。
　　“继续按你的步伐吧，这种事情急不了。”
　　“可是，对方很慎密，这次看上去似乎只针对彭格列，”G略显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可我总觉得没这么单纯。还是快点好吧。”
　　“行啦，我心中有数。”Vulture吊儿郎当的说。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什么的话我先走了，接下来的就拜托你了，G。”
　　“放心吧。”
　　等Giotto走后，Vulture才懒懒的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不过估计说出来Giotto会气疯。”
　　“嗯？”
　　“就目前来说，我觉得应该是针对Giotto，而那个人很可能是纲吉。”
　　“前半句他可能还会蛮高兴的，后半句会直接将你冻住。”
　　“可是不能磨灭掉你们曾经伤害过他而他可能恨你们的事实，特别是Giotto，而且他绝对有能力。。。。。。”
　　“够了。”G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屑于卧底这种偷鸡摸狗的东西，依他的性格要情报会更直接，而不是现在这种令人摸不清头脑的方法。”
　　“不可能是他。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了。”
　　“你这是经验主义，是大忌。”Vulture嘲笑道，“不管怎样，我保留我的想法。”
　　“你喜欢，但请不要让Giotto听到。”说着，他也离开了房间。
　　Vulture抓了抓头发，喃喃道：“我当然知道，我还想活久一点找个好老婆的。”

　　Giotto回到房间，却发现人不见了，被子凌乱的缩在一角。
　　正想出去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纲吉冲了进来，撞入了他的怀抱。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刚才又是去哪里了？”Giotto领着他坐到沙发上。
　　“睡够了就起来了，可是你不在。”纲吉顺势坐到他怀里。他没有说，其实是发了个噩梦，惊醒的。
　　“我出去一下而已。”Giotto好笑的撩了撩他的头发。
　　“我还以为。。。。。。你会陪着我的。”纲吉显得有点闷闷不乐。
　　“会的。”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你刚刚就不在。”
　　Giotto轻笑一声。“乖，别闹别扭。”他凑近纲吉。
　　他微微扭过头，轻轻的吻落在唇上。
　　他的味道令Giotto的呼吸变得有点沉重。
　　他忍不住加深。
　　再加深。
　　直到纲吉有点受不了的嘤咛一声，他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纲吉气息有些不稳，那红着脸微喘着气的模样让Giotto心生怜爱。
　　他忍不住又狠狠的亲了一口。
　　“还害怕吗？”他问道。
　　纲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会不会骗我？”纲吉这样问。
　　“不会。”Giotto回答得很干脆，但实际上有点心虚。
　　“那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纲吉问得很直接，也比较温和。他选择了用“瞒”，因为他觉得Giotto这么做肯定有什么原因。
　　但是他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是。”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吗？”
　　Giotto不语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将他抱到旁边，与他对视。
　　“第一，我们不是商人，我们是黑手党，也就是日本的□□。我们的家族，叫彭格列，而我，是彭格列的Boss。”闻言，纲吉眼睛瞪得老大。虽然心中已经隐约猜到几分，但是没有当事人亲口承认的震撼。
　　“第二，我是个混蛋，我们以前不单单没有在一起，我还不知道彼此间存在的感情，做出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
　　“第三，你不是个普通人，你是来自未来的十代彭格列家族的首领，是我的后代。”
　　至于被背叛的事情，他不打算说。这不属于他们两之间的事情。

　　纲吉完全处在震惊状态。最后一个秘密他想都没有想过。
　　他安静了一阵子，突然问道：“没了？只有这些？”
　　Giotto摇了摇头。他突然有点愤怒，又有点胆怯。因为他觉得纲吉刚才的提问有不信任他的意思。他担心纲吉会害怕，厌恶他的身份。
　　“纲吉，你会不会。。。。。。”后面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纲吉突然倾身抱住Giotto。Giotto的手有点颤抖。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他在他耳边低低地说。
　　Giotto没说什么，直接将他扯入怀中。
　　“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瞒着我什么。”纲吉抬头看着那双橙色的眼眸。
　　“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仿佛订立契约一般，Giotto亲吻着他的指骨。
　　“如果被我发现的话，我要罚的哦。”纲吉微微翘起嘴角，扬起了事情发生后的第一个笑容。
　　Giotto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你想怎样就怎样。”他宠溺的说。

　　这天夜里，纲吉又做了噩梦。
　　梦里有舒珂娅，有Giot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