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Mirrra

25、Chapter.25 无法逃离

　　或许不平静的开始，注定了不平静的过程。只是本人不清楚。
　　这天一起床，纲吉便有着强烈的，来自超直感的告示——这天要呆在后花园里。
　　为什么？纲吉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但是既然是超直感表达的，必定有重要的事，即使他认为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了。可能是心不这么认为吧。
　　反正最近这么累，是时候轻松一下了，在大自然之间呼吸，对身体也有好处吧。
　　于是，他特地跟Giotto请了一天假。他看见了D的眼神，知道这样的行为会令怀疑他的人对他更加怀疑。但那又怎么样。这些不足为患，不必在意。
　　后花园其实不算很大，但布局很好，四周不规则的种着正好能遮阴的梧桐，由于处于春末夏处，叶子开始转为深绿了。在一角有着日本家庭常见的3层式木架，上面整齐地摆着盆栽，蔷薇，玫瑰，茉莉，还有很多不同种的花放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春天。在一边，却是一些白色的庭院桌椅，十足的欧式风。两种风格融合在一起，莫名的熟悉与温馨。
　　在那儿，纲吉呆了好久。他把脑袋完全放空，什么都没有想，静静地度过了一天。
　　橙黄色渐渐渲染了蓝天。纲吉看了一看周围，没有什么异样。撇撇嘴，看来是超直感错了。
　　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响起了带着嘲讽的语音：“原来在这里等着啊。”
　　纲吉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知道这声音，他认得这声音。怎么会这样。。。。。。
　　“蠢纲，转过来。”那声音的主人命令道。
　　脑袋处在当机状态的纲吉呆呆的照做了。直到他看到那人的身影时，眼睛瞳孔已经缩到了极限。
　　那人从树影中走了出来：“yo，ciao‘ssu 。”
　　纲吉艰难的蠕动嘴唇，感觉喉咙一片干涉：“。。。。。。Reborn，怎么会是你。。。。。。”

　　余橙完全褪尽时，产生的空白只能有黑暗填补。十几光年外的星体自私地吸收着太阳给予的热量，只反射出没有温度的光。
　　餐厅内，Giotto担忧地看了看怀表。快9点了，纲吉怎么还没下来？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去查看一下情况，顺道把饭菜捎上去。
　　来到房门前，Giotto礼貌地敲了敲门：“纲吉，是我。你怎么了？我把吃的带上来了，开一下门好吗？”
　　门内没有回应。
　　他以为纲吉没有听到，便再次敲了敲：“纲吉，开一下门好吗？”
　　话音落下，便不再响起。
　　Giotto微微皱起眉，不死心地再敲了敲。不变的情况让Giotto有些：怎么？不在吗？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突然想起今天他跟自己说要在后花园呆上一天。难道还在那儿？搞什么！虽然是夏天，意大利的晚风也不是开玩笑的。他是才病刚好吗！？Giotto微怒，迈开长腿正想离开，一旁端着饭菜的女佣拧了拧门锁，轻声对Giotto说：“Boss门没锁哎。”
　　Giotto立刻改变了方向，轻轻地打开房门，走廊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暗黑的空间。房间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纲吉盘腿坐在地上，向着窗口。
　　Giotto顿感轻松不少。他让女佣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同时慢慢走向纲吉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在房间也不应一下我啊？”他一动不动，没有理会Giotto。
　　Giotto见状，故意把声音装得有些严肃：“纲吉，说话。再这样我要生气了。”看你还没有反应！
　　纲吉真的没反应。
　　Giotto的肩有点垮了下来。是我自信过头了呀，天空比我还有吸引力？！
　　于是他走到纲吉的面前，才发现自己错了。纲吉不是在看天空，他不是在看任何东西。他只是睁大了眼睛而已。
　　Giotto显然被纲吉这种状态有点吓到了，他收起了玩笑的嘴脸，认真地伸出手在纲吉的面前晃了晃。长而密的睫毛似乎连颤动都没有发生过。
　　这下Giotto可慌了，发生了什么事？没见过纲吉这样啊？他用力摇晃着纲吉的身体：“怎么了？别不出声啊！纲吉！”
　　或许真被Giotto打扰到了，纲吉轻抬眼帘，看向前方。由于背对窗户，来人的面容陷入一片黑暗，却莫名地与心中的影子对上了。
　　他突地瞪大了眼眸，无神的深处此刻充满了惊慌和迷乱。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曲腿太久了，麻了；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人的控制，但那人紧紧地钳制住自己的肩膀，动弹不得。隐约看见那人的嘴一张一合的，他在说话吗？他说什么？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求你，放手。。。。。。”他胡乱的挥舞着双臂，似乎要打掉束缚，又像要抓住正在消逝的什么。褐色的脑袋不断晃动，逃避着眼前的一切。
　　Giotto不知所措，只好用大掌固定着他的脑袋，逼他直视自己，金橙色的眼睛对上有点涣散的瞳孔：“是我！我是Giotto！纲吉，看清楚，我是Giotto！”
　　“Giotto。。。。。。你是Giotto。。。。。。Giotto。。。。。。”纲吉喃喃地不断重复着，停止了挣扎，双手摸了摸脸颊边的手掌，接着抚上了Giotto的脸，焦急地描绘着他脸部的线条。摸了好一会儿，他勾起了惨淡的笑容：“真的是Giotto。。。。。。真的是你。。。。。。呵呵，太好了。。。。。。”
　　Giotto握住了摸索的双手：“是我，是我。”
　　纲吉笑得更开心了，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苍白的脸上，显得诡异无比。但是维持不了多久，他的笑容便彻底消失了，眼神再次放空，小声地说着什么。
　　“什么？”Giotto听不清他的低语，紧张地凑近。
　　纲吉又开始挣扎。他坐在地上，攥紧拳头甩动着手臂，仿佛一个撒泼的孩子。清澈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瘦削的脸部曲线滑落，无声地落到地上，反射出微弱的光，令Giotto看了更是心紧。
　　“放开我！你放开我！！不是已经不要我了吗？？！不是已经要我离开了吗？？！！我已经照做了呀。。。。。。还不满意吗。。。。。。为什么还要过来找我，打扰我的生活！！为什么要我回去！！当初是你们不要我的啊。。。。。。我把一切都给你们了，是你们把我的付出当成废物的！！。。。。。。呵呵。呵。。。。。。还不够？还要伤我多少才满足？。。。。。。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看着声嘶力竭的纲吉，Giotto不顾那些拳头，毫不犹豫地倾身将纲吉紧紧地抱在怀里，试图给予他安全感。耳边是纲吉哽咽而沙哑的控告，那一个个词，一个个疑问，就像一根根毛针，很细，却很重地扎在了心上，一阵刺痛。
　　这孩子，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Giotto一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一手不断地轻柔地抚着起伏的背和有些凌乱的发丝，将他的头轻轻地向自己的肩膀按，嘴里一直说着话想令他平静：“孩子乖，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一直陪你好不好？他们不放过你，我把他们都赶走好不好？纲吉的付出不会是废物，是他们不懂得珍惜而已。我不会让你离开的，相信我，好不好？”让我给你一个依靠。
　　这番话真的有作用。纲吉的双手渐渐环上了Giotto的胸膛，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抓着他的衣服，头颅不反抗地靠在了宽厚的肩上，脸埋在了颈窝里。嘴里不再指控这什么，转为最单纯的嚎啕大哭，配上已经沙哑的声音，很是悲怆。
　　仿佛是被纲吉的情绪影响到了，Giotto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他更用力地抱紧怀中已临崩溃的人，像是要把他融入自己的体内，隔绝伤害，隔绝悲痛。
　　慢慢地，纲吉的声音减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带点鼻音，略微沉重而平稳的呼吸声。房间十分安静，仿佛刚才疯狂的一切只是D使出的幻术。
　　但Giotto知道不是，因为即使现在，他因疲惫而睡着的时候，他的手仍然抓牢他的衣服，他的手臂仍然紧紧地抱着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所以Giotto也没有放手，只是稍稍减轻了一下力度，让纲吉不至于不舒服。
　　好久好久，当Giotto确定纲吉已经安稳地陷入黑甜之后，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过午夜了，自己也该走了，在这里发生的事打破了他原先的计划，工作还没完呢。于是他轻手轻脚地用公主抱将纲吉放到床上。他马上就发现，他走不了了，即使在睡梦中，纲吉仍固执地抱着他。
　　如果他一走，估计纲吉就会醒过来吧。还是算了，好不容易才平静地睡着了，没必要吵醒。公文什么的，明天加快速度就好了。这个时候，纲吉更重要。
　　于是他顺应纲吉的“邀请”，和衣躺在纲吉的旁边，擦掉了脸上斑驳的泪痕后，相拥而眠。
　　换个角度来说，至少结果是美好的，尽管过程十分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