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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晚安阿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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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好的总裁,我这就来。”
张佥挂了电话,立刻恢复了一副瞌睡到要死的样子。又在床上趴了十秒,加油鼓足了勇气,她一跳而起,像以往一般用十分钟的时间收拾自己,又用二十分钟骑车到达公司大门。急急忙忙到达办公室时,只见Vilan慵懒却不失优雅地单手撑头,含笑看着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的匆忙的小女人。
“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陈檀以后是我名下的艺人,张佥,既然是你接来了他,我就把他以后的饮食起居交给你,你要对他负责哦,不要让我失望。”Vilan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优雅。
“.............对陈檀先生负责?”张佥感觉仿佛胃里灌了铅一样沉重,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一切都被靠在一边的陈檀看进眼里。
张佥心里暗想:怎么一天的时间,一切好像都在逆着光阴发展。
“怎么?”Vilan不解的问,“你们这么大的女孩不都喜欢陈檀这种类型的么?”
张佥愣愣的思考消化Vilan的话,这时一边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嗤笑了一下。张佥回过头,才发现陈檀竟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书架阴影里。他左手捧着本乳白色漆皮书,穿着长款针织开衫米色线衣,这时正转了眸望向vilan。推推滑到鼻尖上的金丝半月眼镜,微微一笑:“你不也才二十岁,一天到晚装老练。”
Vilan直接趴在洒满阳光的办公桌上,眯起眼:“才认识半天就护食开了?陈檀,以后多笑笑,笑着比冷着好看。”
张佥站在办公室正中间,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陈檀看出来张佥的惨状,便说:“行了,没事就让她忙她的去吧,我还想多看会书,”他转眸看向张佥,像是陌生人一般:“有事的话我会call你的,你忙你的去吧。”
张佥点点头,转身一开门向外走却结结实实的撞上一个胸膛。慌张地抬起头,却是董事长任斯穿着洁白的衬衫站在自己面前。他比张佥高整整两头,张佥的手此时还抓着任斯挽起衬衫的手臂。她连忙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鞠躬道歉:“对不起,董事长。”
任斯礼貌性地向张佥微微一低头表示自己没事,轻轻绕开张佥直径走到Vilan面前:“Vilan小姐,希望您可以遵守公司艺人与公司的规定出演这次的女一号。”。
Vilan玉指轻叩着茶杯,“那么说的话,”她转眸看向陈檀,“我就要和我的老同学演对手戏了?”
陈檀微笑着站直,将书合上,用标准的英国贵族姿势向她行礼道:“现在是和下属。”
“只不过,女二号和男二号还没确切的人选。”任斯修长的五指划过墙上的挂历,纯白的纸张反射着阳光。
Vilan扬起笑容,瞥了任斯一眼,“我看我们董事长一表人才,男二是CEO,您正适合。”张佥注意到任斯难以察觉的挑了挑眉。听着Vilan继续说:“至于女二,就让她演好了,”张佥惊异地发现Vilan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么好的机会留给我的手下岂不是很好?”
张佥一听,连忙摆手后退,一脸信誓旦旦道:“总裁,我不行.....我...不适合。”
Vilan半眯着眼笑了:“中国传媒表演系的高材生啊,对自己就连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张佥低头不语,任斯沉默地看看她,再转而对Vilan说:“玩笑归玩笑,请你尽快安排男二和女二的人选,导演决定三月末开机,不要耽误了合约。”
一直沉默的陈檀突然站起身走向门口:“商业,都是被利益牵着走的铜臭味,”走到门口,回头望见站在原地的低着头的张佥,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向门外走,“走吧,带我出去走走。”
眼看着不明所以的张佥就那样被陈檀拽出办公室,任斯眼中无波的望着被拽走的女孩,回头慎重的看着浅酌红茶的Vilan,严肃道:“请您一定要做到,辛苦了。”
Vilan轻叹一口气,放下瓷杯,望着沉稳走出办公室的任斯,突兀的笑了。
“我从来不开玩笑。任斯你....我选定了。”
走到新片演员表前,Vilan浅笑着拨着手机号。
“喂,许社长,麻烦您个事,帮我联系几个男职员,嗯,只要让他们一个个依次拿花向我那个新秘书表白......呵呵,小事而已.....那谢谢您了.....”。
上海外滩夜晚微风。
陈檀转眸打量着身边瑟瑟发抖的女孩。“所以你是北京的?”
“嗯....”张佥有气无力的应着,“奇怪,你怎么对我是不是北京的这么感兴趣,来来回回已经问了我七遍了。”
“你是一零届的毕业生?”
“嗯...”
“我是零八届的。”
张佥沉默不语,浅浅呼出一口热气,目光眺望向远处海面上闪着光的游轮。
陈檀眯起眼:“你不会好奇吗?我也是传媒毕业。”
“早知道了。”张佥眸光仿佛暗淡寸许,轻声说:“很久以前就知道。”
陈檀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张佥搓搓寒冷的双臂,低下头望着脚下的滔滔江水,小声抱怨:“哪里不好,偏要到外滩来。”
夜风习习,张佥和陈檀并肩坐在外滩的栏杆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渔船游轮拉着汽笛从远方驶过,飞溅起细细的海浪波纹。
“学长一定很累吧,一个人背井离乡这么久。”张佥偏过头看他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形成一种奇异的眩晕。
陈檀史无前例地笑了,在夜风中的嘴角弧度仿佛像是天边那抹新月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张佥定定地看着他笑的样子,陈檀侧过完美的面颊,发现张佥一直在看自己。他眼眸里的光芒却黯淡了下来。张佥注意到了陈檀的变化,尴尬地急忙转回了眼神,木讷的望着脚下不远处的滔滔海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喜欢这张脸皮吗?”陈檀突然间冷冷的开口。
“什么?”张佥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陈檀已经从栏杆翻上下来,屋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除了这张脸皮。”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陈檀仿佛是自嘲的笑笑,“还有一个病怏怏的躯壳。”
张佥独自一人坐在栏杆上,显然不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变脸变得这么快。她做什么了吗?她说什么了吗?
望着转身决然离开的消瘦身影,张佥向他大喊:“你去哪?我送你回去!”
然而离去的陈檀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连头也没有回一下的消失在了远处路灯拐角的光晕中。
张佥连忙起身,向远处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陈檀!陈檀先生!陈檀先生等一下!”
喘着粗气饶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她竟东追西赶得跑进了一个夜晚繁华的跳蚤市场。环顾四周,人上人海中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消瘦的背影。夜上海四周霓虹处处,一时间各种花里胡哨的颜色一齐挤进张佥的眼中。涨得她头晕眼花,他在哪?他在哪?张佥一遍遍默念着,人言鼎沸,她站在原地,却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脚步。就在这一瞬间仿佛全世界的压力一起向她压来,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双手抱住头,只觉得一切都乱了应有的规律,世界天旋地转。
突然有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抓住张佥的手腕。她愤怒地回过身,用包狠狠的打了那人两下,一时各种情绪全涌上心头。她哽咽着狠狠道:“你有没有点责任心!你又要走了吗?!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国际明星啊,国际明星你乱跑什么啊!!!出了事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张小姐,张小姐....”张佥听到这个称谓,猛地收手,望着眼前被自己一顿乱揍的男人,他直起高高瘦瘦的身材,放下刚才捂着头的手臂,看着她,一脸关切道:“张小姐,你...出什么事了吗?”
“董.....董事长....我..”张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是刚从梦境中被拉回现实,她不知所措地转身就走。
“张小姐,”任斯追上前,拉住张佥的手臂,他抬起关切的眉眼:“这里太乱了,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尽快回家吧。”
张佥看着任斯,许久才深深的鞠躬道歉:“董事长,对不起,我...”
“嘀嘀~~”
“小心!”任斯一把将张佥拉向自己,一阵炫目的车灯晃过,只觉得耳边呼啸过风声,几辆摩托擦着张佥的衣角飞速驶过,张佥惊魂未定地站在任斯身边,右臂还被任斯紧紧地攥在手里。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任斯,大脑里却几近一片空白。
刚才,要不是他,估计就死了吧。
“太危险了。”任斯叹气,不动声色的松开手,对张佥说:“不介意的话我载你回去吧。”
张佥被惊吓地脸色苍白,抱歉地细声说:“我家并不远,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不必麻烦您了。”她抬起眼看了看任斯,僵硬地向他鞠躬,任斯点头回礼,目送着眼前的小女人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
用钥匙打开又锁上厚重的防盗门,张佥终于体力不支地滑坐在地上,眼泪顺着眼眶一滴滴砸下来,氤湿了空气,张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沮丧过。
莫名其妙的照看,变化莫测的脸色,花天酒地的城市,丧心病狂的飙车族,至今不知所踪的陈檀.......不知所踪的陈檀....
“唉~”张佥叹口气吸吸眼泪,掏出手机,边拨出号码边调整心情。
“嗞~嗞~”
眼见得电话刚通上,客厅中央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张佥吓了一跳,缓缓的站起,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步步向客厅挪去。猛地打开灯,只见一个纯黑的手机在玻璃茶几上震动着,张佥疑惑地上前,拿起手机。
“二佥?”张佥疑惑地念着来电显上的名字。
“噢,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吗?”
“是啊.....叫二佥....”张佥漫不经心地应者,突然转头看向来人。只见陈檀穿着浴衣从盥洗室踱步出来,黑色的发丝上还沾着缕缕的水珠,皮肤纯白隐隐透着丝乳红。被水淋浴过的双眸更是璀璨如繁星。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发丝上的水珠,一边走到张佥面前,轻轻抽出张佥手中的手机,看了看来电显,一脸不以为然的放在桌子上,转头直视着张佥,轻启薄唇。
“请问电吹风......”
“你!!!!!”张佥闭着眼将陈檀推出一丈远,一脸憎恨嫌弃地看着他。陈檀被喊得一愣,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几近暴走的张佥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张佥站在陈檀面前,举起食指点着陈檀的额头:“你!改改你的脾气!!!”
看着他无措瞪大的眼眸,张佥眯起眼:“别人喜欢你的长相怎么了?就不行人家养养眼益寿延年?!你没有心吗?有的话自己听听自己的心吧,不要成天一副人人负我的模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么。肮脏!谁没灵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soulmate!你以后也会有你的soulmate,但她绝对不会因为你的容貌老去而离开你,因为她爱的是你这里!”张佥食指戳着陈檀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你要觉得自己生活残喘那你自己找一种活法啊?!是上帝赐你这的弱不禁风的生命吗?!是你妈啊?不服怨你妈去啊?”
陈檀伸手攥住张佥的食指,眯起眼低声说:“别说了。”
张佥一把甩开他,冷笑道:“这就是你和我们平民的区别,一点指责都受不了吗?永远耍性子爱走就走,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
陈檀冷冷地看着张佥,大概这辈子都没有人这样说过他吧,他突然紧攥张佥的手腕,眼里带着嘲讽:“为什么说每一次?我以前怎么了,你说我以前怎么了?我们以前.......”
“不认识。”张佥匆忙接话,她反复地深呼吸,沉默着扭开陈檀的控制。
陈檀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张佥,半晌之久,他突然转身进了卧室,“砰!”的关上了门。
张佥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过了许久,她叹口气,走到卧室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闷闷道:“陈檀先生....陈檀先生您睡了吗?.....那...那是我的卧室,您不回酒店吗?”
门猛地被打开,张佥一惊,转眼间已经被一个黑影揽到床前,推到床上。她惊恐地想呼喊,却被陈檀一手捂了嘴。陈檀躺在她旁边,胡乱的盖了被子,恶狠狠道:“闭嘴!睡觉!”
她僵硬的躺在他身边,许久不见动静才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身边躺着的陈檀。
在台灯昏黄的暖色光芒映照下,陈檀静静的闭眼,沉匀的呼吸,张佥伸出食指小小的拨了拨他扇形的睫毛,他仿佛是感到痒了,用手挠了挠,继续睡着。
“看来是累了,找到这里应该费了一些力气吧。”张佥呓语道,“明天再说吧,今天.....我也....好累了。”
伸去关灯的手迟疑片刻又伸回来,她看着陈檀沉睡的面容,闭眼悄悄从床上坐起,缓慢地走到门前,方回头看了沉睡中的陈檀一眼,一寸寸掩上门。
“晚安,阿檀。”
突然一滴晶莹的液体坠落至地。
来到另一件空置的房间,拉开灯,张佥无力地倒在床上,渐渐地,眼皮沉了下来,昏黄的光线被黑暗挤出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