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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虞州花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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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儿布谷儿。。。。。。”“布谷儿布谷儿。。。。。。”布谷鸟的叫声清扬婉转。昨夜下了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清甜暖湿的气息。秦目晴懒懒地躺在床榻上,醒着却不想动。前儿个从天京传来爹爹的家书,言说当今老太后近日薨了,皇上仁孝下令全国服丧,故婚期要往后推迟。和易家商量后推迟到三月初十,要自己就地安置在别院里不必返京,须谨言慎行候嫁,云云。。。。。。。自从得了信儿秦目晴也说不上悲喜,只觉着没见过面的老太后对自己不薄,还和梅香在院子里烧了不少纸钱。本想着在别院里住不了几日,就没怎么收拾房间,也没那个兴致。可如今在这里且得住上些日子。。。。。。目晴思及此便坐起身来。
“小姐,你醒了?”梅香在外间听到动静掀帘探进半个身子,“素兰,去打水来。”返身吩咐过小丫头,梅香走到床榻前把一个织锦靠枕置在目晴身后。
“啊哈——”秦目晴捂嘴打了个哈欠,懒懒问道:“梅香,雨停了吗?”
“嗯,太阳也出来了。”梅香应着,走过去支起花窗。一缕晨光泻进来照在窗前花几上一盆绚开的蝴蝶兰上。“少爷送的这盆蝶兰开得倒好。”秦目晴瞟了一眼,突然来了兴致:“不若今日让羽川带我们去花市逛一逛,再买些旁的。这房间也该好好地布置一番才好。”
“甚好!”梅香欢喜道:“来了这虞州城还没好好逛过。我这就让柳儿去传话儿!”
秦目晴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梅香道:“哈,这下小梅香这只‘鸟’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小姐,你就爱打趣奴婢!”梅香一跺脚。
目晴扮作木公子,梅香并另两名护卫扮作目晴、羽川的随从,几人避过薛管家从后门溜出来。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秦目晴闭目微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几人灿烂一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么明媚的春日,我们今日就去‘尽欢’!”
花市在富秋江畔的东晓码头边上,依江而建,破晓时分开市,到辰时已然十分热闹。一踏入花市街头,馨芳扑面而来。街市两旁架着长长的花棚,延绵数里,一层一层摆满各色花草。入目的有铃兰、惠兰、鸢尾、百合、蝴蝶兰、水仙。。。。。。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卉。各种鲜花争相怒放,令人目不暇接。有些青枝绚朵上还被花贩们挂上了喜囊、彩条,显得格外喜庆。三人身置其中只觉得赏心悦目,兴致勃勃。
“少爷、木公子,你们看前面!”梅香指着远处花棚中搭起的一个高台,高台下簇拥着黑压压的人群。
“走!去看看!”秦羽川来了兴致。
“借光,借光。。。。。。”几人挤到高台近前,看到台上挂着一张横幅“喻花为诗,以诗会友,赠花于友,花友情深”,下面小字书写着:持花人献花立于台上,若有人以此花赋句能让持花人满意,持花人就将这盆花送给对方。此刻一名童子端上来一盆兰花,台下顿时惊呼声一片。秦目晴凝神望去,只见此花,形如梅瓣,色泽青绿,叶姿半垂,亭亭玉立,却是兰中珍品 “宋梅”。
台下众人跃跃欲试,有两人已上得台去。一人吟道:“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另一人也出口成章:“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谁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阿姐,我上去给你把“宋梅”赢过来!”秦羽川说着就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台去。
秦羽川打量一眼“宋梅”,胸有成竹吟道:“瑶池异草五福开,艳冠春梅数百年。一寸丹心香万代,人间赞道宋锦璇。”
童子见没人再上来便走向台后,一会儿复又出来。“我家主人说三位公子所吟俱是佳句,不过以这位公子的最为贴切。‘宋梅’当赠这位公子。”童子边朗声说着,边对着秦羽川做了个“请”的手势。秦羽川对台上的另两人一抱拳,道句“承让”,便从童子手中接过了“宋梅”。秦羽川在台上得意地朝秦目晴打了个眼色,便向台下走去。
“且慢!”只见从台后又走出一名手捧花盆的童子。“公子请留步!”秦羽川闻声止步,转身看去。只见这名童子手中抱着一盆精巧的白兰。白兰本是珍惜花树,在夏日开放。这盆白兰这么小巧已属少见,更难得的是此刻小小的花树上竟挂满了花苞,馥郁的花香阵阵传来令人嗅之心旷神怡。台下更是惊呼声四起。“我家主人说,公子若能赋诗咏叹‘白兰’合意,便可将两盆花俱赠,否则便留下‘宋梅’,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秦羽川闻言不屑一笑,略沉思,出口吟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童子走进台后片刻出来对羽川一揖道:“我家主人说公子出口成章,才情满腹。但“白兰”一诗不大贴切,故公子,请。”秦羽川听得放下“宋梅”,一拂袖便欲走下台来。
“慢!”秦目晴朝背后两名护卫一使眼色,两人略一使力,目晴便妥妥落于台上。秦目晴对童子一揖道:“我与这位公子是一道的,不知可否赠你家主人‘咏白兰’一首。”童子请示后对目晴道:“公子请。”
秦目晴缓缓吟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欲与白兰比表香,瑶池娥娘拈兰慌。”童子走进后台,复出来道:“我家主人说两盆花俱赠公子,公子请。”秦目晴示意羽川端过“宋梅”,对着童子一揖:“谢你家主人‘宋梅’。‘咏白兰’在下本言不由衷,不过你家主人既赠,那我便借花献佛吧。”说着便走向那株白兰,信手撕扯着花苞向台下丢去。台上两名童子顿时怔住,待反应过来去阻拦时,白兰树上一二十数花苞已是寥寥无几。台下众人也是一愣,待看到许多花朵抛洒下来,不禁又哄抢起来。抢到者无不深深嗅闻,眉开眼笑,气氛竟是空前高涨起来。台上两名童子气愤地指着秦目晴:“你!你。。。。。。为何摘下花苞!”一名童子随后走向台后。秦目晴莞尔一笑,对着台后朗声道:“独识香不如众识香。更何况‘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着便与秦羽川跃下台来。台上童子喊道:“二位公子留步!”目晴羽川并不理会,和梅香等人钻入人群。谁知这时从台上竟奔出数名精壮汉子,台下人群一时不知发生何事,都四散逃串开来,场面一时竟无法控制。秦目晴几人亦被人群挤散开来。
秦目晴被人群挤着挤着忽觉后脚虚空,扭头望去,不觉惊呼。自己何时已被挤到了江边,脚下便是滔滔江水。“川儿!。。。。。。”目晴话不及出口,身子便向后仰着急急坠去。“人群的力量呀。”目晴闭着眼心里悲哀着,“这样下去可还有的好?”忽觉身子一滞又一耸,目晴随着一臂温暖缓缓落在地上。是川儿,秦目晴心里不禁一喜,睁开眼却看到一双冰冷深沉的眸子正静静凝着自己。秦目晴的脸“刷”一下通红,不由地使劲挣出来,恍惚间瞄到那人的脸也红了一下。是一位弱冠公子,面若润玉、浓眉星目,只是那眸光若刀剑般慑人,薄唇紧抿着透着丝果毅。“嗯,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冷。”目晴一眼之下心里不由的暗忖,却也再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公子可还妥 ?”淡淡的声音响在头顶。
目晴低着头,一揖到底:“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秦木,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来日定当重谢!”
“不必。”还是淡淡的。好一会儿没有声响。目晴不由抬眸看去,还是那双冰冷的眸子,沉沉静静的。
“阿。。。。。。木,你怎么样?”秦羽川奔到目晴身边,脸色煞白地抓着目晴紧张问道,“可摔着哪里?”
“我没事,这位公子救了我。”秦目晴指着那人,“快谢过公子!”
“谢?”秦羽川睨着那人,“阿木,他和那帮人是一伙的,我看到他从那后头掠出。”
又道:“这位公子,你何许人呀,你们这又抓又救的为着哪般呀?”
“万紫千红,盈盈玉立,远观岂非亵玩可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那人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阿木,这虞州城有没有正常人呀!”秦羽川瞪了那人的背影一眼,拉着秦目晴,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