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路》就是caicai

9、我的悲伤

　　第九章我的悲伤

　　从办公室离开，我开始寻找育婴室，在同一层，走廊的尽头就是育婴室，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到里面有十几张小婴儿床，躺着几个小baby，中间还有几个育婴箱，我趴在仔细寻找，挂有我病床号的小床，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不禁疑惑，难道不在这里？我有些慌，害怕自己找不到，我抓住一个护士问她23号病床的孩子在哪里？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回答不知道，就甩开我走开，我敢肯定她知道，悄悄跟在她身后，看她转身走进护士办，不知道在给什么人打电话。第一直觉告诉我事情要露馅了，我马上转身回到我的病房，既然我知道了，那就不妨来谈谈吧。

　　果然，不一会我的房门就被打开了，戴哥一脸严肃的走进来。我生气的瞪着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按照协议，你无权过问！”好冷漠的口气，却让我哑口无言。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但协议并没有说我无权过问，特别是在我被欺骗、蒙蔽的情况下。”戴哥张嘴想要说什么，我打断他“我知道不能有孩子的信息，我更不能要求你们把他给我，但能让我知道你们要怎么对待他么？我看到说要做什么骨髓移植什么的！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他受不住的，你们不能虐待他。如果那样，就算违约，我要告你的！”我想让自己的话显得有力量，可说到最后哽咽的语气让我说的话更像祈求。

　　“你以为受了那么重的伤，孩子还能平安么？医生已经宣布脑死亡了，靠呼吸机维持，这样小的孩子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们确实需要他的骨髓，这是最一开始的初衷。现在这样，让我们反而更容易下决断了。没告诉你，是因为，怎么说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被震惊了，脑死亡！是因为我被围攻？！脑死亡，多可怕！他都没来得及认识这个世界就被判了死刑了。我的力气瞬间被抽离，软软的、无力的问“能让我看一眼么？那么小的孩子，已经很不幸了，你们还要……”一直隐忍的眼泪夺眶而出，滴滴答答的晕湿了手中的被单“让我看一眼，可以么？”我渴求的望着戴哥，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涌着。

　　“这，我不能决定”他抬手打断我要抢的话“我帮你问问，你等着。”

　　“好……谢谢！真的”，我知道这是在为难他，很感谢他愿意帮我，哪怕仅仅是问一句而已。

　　他关门走了，有剩下我一个人，悲伤慢慢弥漫开，笼罩我，我用被子捂住自己，不想哭出声，但大力的抽泣声传出被子，我还是没保住我的宝贝，我曾经一度妄想你好好的，却真的是我的妄想。这个时刻，我真的觉得世界是灰暗的，伤感的，我为自己、为我的孩子痛苦着，俩个可怜人……。

　　没有让我等多久，晚饭前戴哥就来告诉我晚饭后可以看一眼孩子，仅此而已，我默默地点头。

　　跟着戴哥，我去到一个相对独立的病区，这里进出都要刷卡，像特需或者ICU病房似的，戴哥带我进去，走不远停在一个监护病房门口，我只被允许在外面，透过模糊的玻璃，我看到房间正中间有一个育婴箱，远远看去一团小小的东西躺在里面，粉粉嫩嫩的颜色，身上却插满了各种管子，完全看不到呼吸的起伏。我用手使劲擦了擦玻璃，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一些，我好像能看到一点点眉眼，能想象他的样子，嘴巴有点像我吧？……眼睛虽然紧紧闭着，但要是睁开，也肯定是那种黑黑的亮亮的，还有耳朵……还有……。我的眼睛眨都不眨，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育婴箱，像是要把它刻在脑海里。我可怜的孩子，孤零零躺在那里，只有一对冰冷的机器设备围绕着他，没有意识、没有知觉，我在想，也许是我自己悲惨的命运延续到我孩子的身上，更是对自己的怨恨，我是真的不应该带他来到这世上。。。

　　不知道自己趴在玻璃上哭了多久，直到戴哥拍拍我的肩膀，“够了，够久的了。。。”

　　我点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转头对戴哥说，“我希望他死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像现在这样安详”，戴哥点点头，我深深的望向监护室一眼，憋住一口气，飞快转身，小跑着离开，好像身后有恶魔一样。

　　躲回自己的病房，情绪平复了很多，我提出来明天就回家，戴哥显然并不太赞同，但我坚持，我现在继续渴望我的父母能在我身边，戴哥只能答应，答应我明天下午送我回家。但我想，在我回家之前，我需要给自己留点纪念。

　　吃过晚饭，我偷偷溜达去之前翻到病例的办公室，本以为我的病例已经给他们收起来，却发现还是放在原处，我迅速拿出来，快速的翻看着，找到印着床位号的孩子的诊断，还找到几张B超的照片，我偷偷的折好放进口袋，在若无其事放好走掉，我需要一些东西告诉我曾经这一切不是梦，他曾经真实的存在过，也许将来我会忘记他的相貌，但那些与他共有的时光我会深刻在心里，需要一些证明和安慰。

　　入夜，我偷偷拿着B超的结果再看，心里一遍遍的刻画孩子的眉眼，嘴角，竟是无比的满足，这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