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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24.错待』 ...

  •   “我来的时候,外面下雪了。雪花一片片的,很大,很凉。”
      玛门说完,笑着收了粥碗,看着里面还剩下大半碗的粥皱眉:“吃这么少怎么行?”
      “头晕,喝不下。”
      “我给你拌点草莓酱吧。”玛门提议。不过看到拉斐尔一脸反胃,他很识相地没有付诸于行动。
      他坐在床边,一边把拉斐尔剩的粥喝完,一边零散地跟他讲着拍摄中的趣事。
      “等会儿喝点骨头汤吧,我炖了很久的,清淡,对你的身体也好。”
      拉斐尔为难道:“那个粥,我喝过了的……”
      “没关系的,以前我就最喜欢跟你在同一个碗里抢菜吃。”玛门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拉斐尔愣了愣,脸上浮起一片赧色:“哦。”
      玛门笑着拂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用跟我这么生疏,我是你男朋友,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拉斐尔垂下眼:“我怕我会一直这样下去,像个废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玛门的口气很轻松:“我们都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连父母都不记得了。”拉斐尔黯然道:“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别去想这些了,拉斐尔。你看,你有我,路西法,米迦勒,加百列这么多好朋友,不就够了?我们都会经常来看你的。”
      “除了你和米迦勒,我很久没有见过别的人了。”拉斐尔努力地回想着,“我记得我醒的那天,病房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他是谁?”
      玛门眉尖微隆,“哦,他是路西法的同事,代替路西法照看你的。”他笑着岔开话题:“现在正是年关上,大家要宣传新剧,都很忙呢。而且医院外蹲守的记者很多,他们不方便过来。加百列做了点吃的,让我送来。嗯……我要坦白从宽,我送来前偷偷尝了一口,然后我把它分给米迦勒他们了。”
      拉斐尔一笑:“她只是不擅长这些。等我好了,我要去谢谢她。”
      “好啊,我们都会等着那一天的。”
      拉斐尔轻轻叹了口气,往被子里缩了缩:“这里很少下雪,真想出去看看呢。”
      “以后吧,这雪下得薄,等会儿化雪的时候会很冷。”玛门轻轻拍着他的被面:“这两天的天气都太阴沉了。”
      拉斐尔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后背和手臂的骨头很疼,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
      “都会好的。”玛门轻声安慰他。
      拉斐尔轻轻扶了扶额头,脑海里瞬间的晕眩如同排山倒海的巨浪,将他颠起。眼前一阵雪片般的昏花,他难受地闭上眼,痛苦地呼吸着,想要压下胸口那阵烦恶。
      “你是不是又想吐了?”玛门连忙找来盆垫在他颔下,把床调高,让他能坐起来些。
      拉斐尔摸索着扶住盆沿,忍了好一会儿,还是耐不住吐了出来。
      玛门不敢去拍他的背,只能半圈着他的肩,等着这一轮的反复过去,再找来温水给他漱口。
      拉斐尔抹着嘴,眼睛和鼻子都红通通的,好不容易才把胸口的窒闷平复下去:“玛门,我是不是不会好了?”
      “你伤得重,医生说这都是脑震荡的正常反应,过几天就会消失的。”
      “可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玛门没说话,只是扶着他重新躺好,轻声道:“就算你不好,我也会一直照顾你的。”
      拉斐尔轻微地摇了摇头:“我担当不起。”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玛门看着拉斐尔脸上的歉疚,微微一笑,柔声道:“你再多睡会儿,睡了就不会难受了。”
      拉斐尔温驯地闭上眼睛,小声道:“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放心,我小说都带来了。上次说到天神右翼第一卷的十二章……”玛门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翻开书。随着情节的展开,他有时也会穿插上一些他们当时拍摄的花絮,比如米迦勒又做了什么糗事,比如加百列又做了有毒料理却抓住了沙利叶的胃……逗得拉斐尔屡屡莞尔。
      他偶尔也会说到自己和拉斐尔,说拉斐尔替他做的戏服合身又精致,连路西法都羡慕不来。只是绝口不提梅丹佐,仿佛要将这个人从拉斐尔脑中彻底抹去。
      拉斐尔轻应着,事故后他的体力变得很差,渐渐就睡着了。
      玛门轻轻把他的手塞回被里,站起来收拾一地杂物。防止引起记者和粉丝围观、防止打扰到拉斐尔康复、宣传新剧第一……他找了各样的借口不让米迦勒和加百列来探病,又钻了路西法事务繁忙、梅丹佐心存愧疚的空子,努力和失忆后的拉斐尔建立起密不可摧的联系。现在的拉斐尔离不开他,而他对他的感激和歉疚日后也会变成自己将这场感情逐步升温的筹码。
      ——毕竟拉斐尔向来心软。
      玛门不觉得这样的考量有什么不对的,在他心里,只要能收到好的结果,出发点并不重要。他的确能给拉斐尔最安稳幸福的未来。只是即使在以前,他这样的想法也从未和拉斐尔达成一致过。如果拉斐尔知道的话,估计又要说出“开头没有摆正,之后再努力也只是在流沙上建城堡罢了”那样悲观的话来了吧。
      他不想和他争辩,那会伤了他们的感情。他只想用实践证明他才是对的那一方。
      玛门望着他的睡颜,低头印下一吻,淡淡地笑了。

      梅丹佐望着窗外玛门那辆张扬的火红色小跑从街边驶过,直到它消失在他视野的尽头,这才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同时也咽下了满口苦涩,结账出门。
      好多天了,他每时每刻地守在这里,只为等到玛门离开。他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连工作也没有心思。
      他无法否认玛门的话,做不出反击,况且玛门对拉斐尔的照顾无微不至,他也不忍打破拉斐尔劫后好不容易获得的短暂平静。
      像拉斐尔这样的情况,的确再禁不起什么波折了。
      梅丹佐轻轻推开门,如往常那样,拉斐尔又在安睡了,他褐金色的发丝落在洁白的纱布上,眉头松松地舒展着,看上去恬然又安宁。
      梅丹佐静静地看着他,无声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你忘了我,不再缠着我了,这明明是我以前想要的,可现在……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失去了才想要珍惜,可你已经不在原地等我了。”梅丹佐握着他的左手,轻轻摩挲着他中指上那印刻着玛门之名的玫瑰花戒指,心如刀绞:“他对你这么好,从以前就是。我有什么资格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他怔怔地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语声渐低。感觉到手中拉斐尔的指尖微凉,他忙把它塞回被窝里,四处张望着,看见床头桌上有一本天神右翼的小说,便好奇地拿了过来。
      这应该是玛门落下的——除了他,谁还会这么幼稚地把美塔的戏份都打上了叉,又新编了许多祺亚和玛蒙共渡的情节进去糊弄人呢?
      梅丹佐翻看着,比唇边浅微的笑意更浓重的,是苦涩。
      在一片废墟之上重建一座城,在一张白纸之上点上墨。灾后的记忆重建有多重要,而这项工作几乎由玛门一力完成,可以说他承担了现在的拉斐尔所有的依赖和期待。
      梅丹佐合上书,放回原处。拉斐尔的面色比起之前所见,似乎又好一些了。他每天都觉得他在向更好的状态迈进,这应该也是玛门悉心照顾的功劳。
      “他不像我,我总是把一切都弄得很糟糕。”梅丹佐又叹了口气,替他抚平翘起的被角。

      梅丹佐仍然总是特意地避开玛门,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天他来到病房的时候,拉斐尔居然醒着。
      盲者的听觉十分灵敏,梅丹佐再想退出已来不及。
      “谁?”拉斐尔朝向他的方向,因为看不见产生的不安全感令他身上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梅丹佐抿唇不语,犹豫着要不要悄然离开。
      “玛门吗?”拉斐尔又问了一声,勉强坐起了点身。
      梅丹佐能想到他的内心,不想再维持这样的寂静带给拉斐尔无形的压迫,便轻轻地“嗯”了一声,瓮声瓮气地道:“是我。”
      说完他脸上就红了一片,玛门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他学得也太不像了。
      拉斐尔倒似没有听出,释然地笑了笑,放下了身体的戒备:“怎么又回来了?”
      梅丹佐心里也是一松,只是庆幸之余又有几分落寞,他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他了吧。
      “我不放心。”梅丹佐的每句话都力求简短,不露马脚。他边说边坐到床边,凝神观察着他的神色。
      拉斐尔靠着枕头,宽慰他道:“没关系的,我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眼前已经能看到光的轮廓了。”
      梅丹佐惊喜道:“是么?”
      也许是被他的喜悦感染,拉斐尔也跟着笑了笑,随即又有些黯然:“我还没有告诉过别人,怕只是我想得太好了。”
      “你一定会好的。”梅丹佐说着伸手碰了碰他阖着的眼帘,他的长睫在指尖下轻轻颤动:“你的眼睛那么好看。”
      拉斐尔忍不住扑哧一笑:“有关系吗?”
      “当然有,上帝也舍不得这么好看的眼睛会看不见光明。”梅丹佐信口胡侃,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认识他的时候。
      拉斐尔抬手牵住他的手。
      梅丹佐一怔,百感交集。他细瘦的手指在他掌心摊开,洁白得犹如一团冬日的初雪。他已经表达了他的心意,那自己呢?可以握住他、指引他吗?
      梅丹佐几乎要握紧那只手了,却又惕然一惊。
      他不是梅丹佐了,他只是在扮演玛门。拉斐尔对他所有的信赖和示好,都是基于错误的大前提下,是别人的。
      梅丹佐强忍着内心的不舍,一点点抽出手,又温柔地将他的手指蜷起,捂在唇边。“你的手好凉。”他笑着道。
      拉斐尔抿了抿唇,乖顺地由着他将他的手搓暖了,小声道:“玛门,我想听故事。”
      梅丹佐为难地看了看床边的小说书,他根本不知道玛门讲到了哪里:“我下次跟你讲好不好?”
      拉斐尔固执地摇摇头。
      一个故事,哪来那么大的执念?一定是被玛门惯出来的。梅丹佐一边腹诽着,一边叹息着翻开书,随便找到靠后的一章,硬着头皮道:“这里说到大天使美塔的生日宴。弥亚、路菲、迦莲……都来到了他府中参加宴会……”
      拉斐尔道:“我想听你说我们以前的故事。”
      梅丹佐更为难了。他根本不知道玛门跟拉斐尔有些什么往事,要有什么,那也是他臆想出来的,难道真有其事?他忍不住试探着旁敲侧击道:“好啊,上次说到哪了?我忘了。”
      拉斐尔:“你说要告诉我,可是还没开始说。你不记得了?”
      梅丹佐心里一咯噔,连忙赔笑着补救道:“这不是平时太忙了么。”
      “没关系的。”拉斐尔微笑了一下,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们……”梅丹佐理了理思绪,从他们的初见开始叙述。这一刻,他也不再顾得了自己此刻顶着的是玛门的身份了,他只是想跟他一起好好地回忆起他们的过去,把从前深埋在心底不敢说出的话语借着一张面具传达给他,即使这些真实会将玛门的谎言粉饰得更加坚固。
      拉斐尔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这让梅丹佐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把这些故事说出来,就像圆了一个梦,梦里他们只有欢笑和幸福,没有悲伤与泪水。
      就让这个梦承载着玛门现今对他的好,接上他们原先崩裂的断点,让这份纯净的感情得以一路延续下去。
      梅丹佐抚着他的额头,也淡淡地微笑了。
      “我该走了。”天色不早,他需要休息了。
      拉斐尔拉着他的袖角,仰起脸:“你明天还来吗?”
      “来。”这个梅丹佐很肯定。
      “什么时候?”
      梅丹佐迟疑了。他没有固定的时间,只能挑着玛门离开之后,再撒上一个小谎,补上他的缺位:“我也不知道……”
      “我想要一只会唱报时歌的闹钟。”拉斐尔弯起眉:“可是他们不让。你明天会给我带的吧?”
      “当然了,只要你想。”梅丹佐柔声道。
      拉斐尔笑了,心满意足地缩进被子里:“那,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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