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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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负却花期！过春时，只合安排愁绪送春归。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张惠言《相见欢》
“嘿——哈哈哈——“后院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接着又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跑了出来。
“站住，你这个臭小子！“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一个胖乎乎的厨娘跟着跑了出来，边跑还边揉着几乎看不出的腰，“竟敢推我，哎呦，痛死我了，你别跑，站住！”
“死肥婆！死肥婆！死肥婆！”小男孩已经跑出一段路了，好整以暇地停下来冲着厨娘扮鬼脸，发出的却是不合年纪的沙哑的声音。
小男孩连蹦带跳，不一会儿就甩开了厨娘，找了级台阶坐下，开始愁眉苦脸：“好饿哦，不知道娘那里有没有吃的，不行不行，死肥婆一定会去找娘的，唉，怎么办……咦，什么味道，好香哦。”说着跳起来，循着香气走进了一间房，左右看看，哈，没人，桌上却放着香喷喷的饭菜，乐得他差点撞到桌椅。
毫不客气地用手抓了几把菜进嘴大嚼起来，还不忘抱怨道，“真是的，怎么没有肉啊，咳咳，”不小心噎着，又把桌上一碗浓稠的红糊糊的粥喝下，砸吧砸吧嘴，“什么粥啊，甜甜的，还挺好喝。”
没等他把碗放下，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已走进来了，其中一个看到他，杏眼圆睁：“大胆！竟敢来四夫人这儿偷食！”
“啊！他把夫人的燕窝都喝光了，那可是老爷特意吩咐做给夫人养胎的呀！是难得一见的血燕呢！”另一个也跟着尖叫。
不及她们反应过来，小男孩已如旋风般冲出了房门，却不想就撞到一个软乎乎的物件，跟着整个人连同那物件一起跌倒，且是压着那物件。不待细看，小男孩按着那物件就站起来，不成想听到一声惨呼，吓得他差点又跌下。接着又是那两个侍女的惊唤：“夫人！”“快去找大夫啊！”
小男孩这才看清那物件原来是个人，还是个女人，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那女人此时正躺在冰凉的地上，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小男孩大惊之下，还不忘看看庭院服穿得太多的缘故，也不送一件给我，我可冷死了！”
那夫人身后的侍女有的跑去找大夫，有的跑去报告主人，剩下的合力把夫人抬到了床上，小男孩本来想趁机逃走的，却被先前那个杏眼的侍女一把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死婆娘，臭婆娘！快放开我！”小男孩拼命的挣扎。
“闭嘴！”侍女低吼一声，“闯大祸了还想跑，老实在这儿呆着，看老爷呆会儿怎么发落你！”
说话间，大夫已经赶到，家主和大夫人、二夫人也陆续赶来了，杏眼侍女喝他一声：“老实点儿！”就赶紧去帮忙了。
小男孩一看外间那么多人，心里一惊，撒腿就往里间跑去，哦，好大的血腥味！却见他皱了皱眉，趁人不备，竟就朝床底下钻去，然后再将顺手带来的几块糕点掏出吃着。
“啊——”尖叫声不断地从上方传来，吓得原本想置身事外的他也无法安心吃食了，哆嗦着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咀嚼了好几下才吞下。
“哎呦，不好，夫人是早产，胎位还不正啊，快，快，快，快，去拿多一些被褥来给夫人垫着。”稳婆着急的声音传来，一阵慌乱之后，似乎有人把很多东西都压到了床上，床板竟微微触到了小男孩的背上，然后又逐渐下移。
他只得拼命的往下弓着腰，无奈床板还未停止向下，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于是不顾一切的向上顶着床板……
“哇——”一声不算嘹亮的啼声回荡在里间，传到了外间，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老爷，恭喜恭喜，是位玉雪的小姐。”稳婆熟练地将新生的婴儿清洗干净，又急忙抱到了外间。
“小姐？”华服蓄着小胡须的男子皱了皱眉，瞧了那婴儿一眼，双手依然垂下，并不打算伸出。
旁边的一位看起来一团和气却又不失威严的圆脸妇人仿佛放松下来，笑着对男子说：“老爷，这是我们蒋府的五小姐了吧，看，长得多惹人疼啊，将来肯定跟四妹一样是个大美人！”说着腾出手来将婴儿抱在怀中，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
“是啊是啊，咱们蒋府的小姐也是比外头一般人家的小子金贵的多了。”一旁的尖脸妇人也接着说，只不过头扭啊扭的，听起来言不由衷。
男子，也就是蒋家的的家主蒋严泰，闻言又抬眼看了一下那婴儿，终于伸手抱过。谁知那婴儿竟立刻哭了起来，于是蒋严泰又将她塞回到大夫人，也就是圆脸妇人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尖脸的二夫人也急忙跟着走了。
大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将婴儿交给稳婆，又将婴儿身上有些皱的衣服拉平，嘱咐几句，也准备离开。
“夫人夫人，大夫人，”里间的一个杏眼侍女跑了出来。
“慌什么？服侍主子的人怎么能这么莽撞！小心我打发你去后院干活儿去！”大夫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出了房门。
“大夫人，”侍女连忙加紧步伐，挡在了她面前，“请大夫人为我们夫人做主。”说着就跪在了积有一层雪的走廊上。
“怎么回事？四夫人怎么了？”
“四夫人，四夫人并不是无故就早产的，是，是……”侍女环看了四周，有些紧张。
“是什么？说话怎么不尽不实，吞吞吐吐的？”大夫人有些不耐烦了。
“回禀大夫人，四夫人是被一个小孩撞倒才早产的，那小孩，那小孩是……”
“那小孩是谁？”
侍女垂下眼，深吸一口气，才说道：“那小孩是仙娘的儿子。”
“仙娘？”大夫人若有所思。
倒是她身旁的大侍女接口道：“听说最近仙娘和三夫人走得近，难道是三夫人想害四夫人不成？”
“兰儿，不许胡说！”大夫人低喝。
“大夫人，兰儿姐姐所说的可能就是……”杏眼侍女紧忙说道。
“住嘴！“大夫人横了她一眼，”你是四夫人的大侍女，竟不一心一意服侍好主子，反而到处嚼舌跟，搬弄是非！你看，这走廊上这么厚的雪，四夫人怀着孩子身子笨重，你还让她被一个小孩给撞了，要是有什么……你担当得起吗？看来真得让你去后院，好好反省反省了。“
“夫人夫人，夫人开恩哪夫人，这走廊上午杏儿已经叫人给打扫干净了，绝对没留一点雪迹，这积雪是刚刚才积存下来的，求求你再给杏儿一次机会吧，夫人，杏儿以后再也不敢疏忽了。”侍女杏儿急得掉泪。
“哼，给你一次机会？好，你说，那小孩去哪儿了？”
“他，我，我刚刚忙着照看四夫人，一不留神儿就让他给跑了。”
“就知道你不顶事！”大夫人狠狠地剜了杏儿一眼，“兰儿，带人去把那小孩找出来，带到明晖堂，再把三夫人和仙娘也一并带过去！”
“是。”明晖堂？那可是执行家法的地方啊，看来这次三夫人是在劫难逃了，兰儿躬身退下。
“杏儿，”大夫人提高了音量，仿佛是要说给周围人听的似的，“除了那小孩，你还发现什么吗？”
“呃，这，这个，”杏儿微微抬起头，状似无意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回禀大夫人，那小孩还把四夫人的午膳给吃了，连老爷特地吩咐给四夫人做的血燕也被他吃光了。”
大夫人嘴角微勾，“哦，被他吃了，哼，好个小奴才，竟连主子的膳食都敢擅动！看来，我们蒋府真是留他不得了。”说完，就让旁边的侍女扶着要走。
“大姐。”一声虚弱的呼唤传来。
大夫人急忙转过身来，“哎呦，四妹，你刚生产完，怎能下床？快到床上躺着去。”说着又殷勤地走上前扶着。
只见她扶着的，是个脸色苍白的妙龄女子，一脸的虚弱却遮不住天生丽质。女子稍稍摆了摆柔荑，“不劳烦姐姐了，我没事。”
杏儿也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跪到发麻的双腿，又抢到女子身旁，“四夫人，奴婢扶着您。”
大夫人也就顺势放开了手，盯着杏儿，“好好看着四夫人，再有差池，别说去后院当差了，我把你们一个个都赶出府去！”
“大姐，”杏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四夫人又唤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那小孩儿也不是成心的。”
“究竟是你自己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要害你，我自会查明，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大夫人瞥了她一眼，“对了，六小姐就劳烦妹妹自己取个名儿了，取完告诉宗堂那边，也不用去打扰老爷了，老爷最近忙着呢，刚刚为了赶来看你，耽误了多少工作，你就别去烦他了，啊？”
“是。”四夫人仿佛松了一口气。
大夫人走后，四夫人就由杏儿扶着进了里间，里间的另一个侍女一见，赶忙来帮着扶她坐下，又说道：“夫人，这是厨房给您炖的补品，您快喝了吧，你还用午膳呢吧！”
“桃儿，你先出去吧，这儿有杏儿就好了。”四夫人吩咐道。
“是。”桃儿依言退下。
“夫人，我来盛。”杏儿麻利地盛了一碗。
四夫人不说话，只是用汤匙缓缓地舀着喝，再不理那杏儿。
终于，一碗喝完，四夫人这才看着她开口：“为什么这么做？”
杏儿心下一慌，强笑道：“夫人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奴婢做错什……”
“为什么要扯上三夫人？”
“奴婢没有。”杏儿“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哼，没有？三夫人虽然帮着仙娘，但合府都知道，仙娘是不愿跟咱府里的人走近的，更别说要利用她的宝贝儿子了，三夫人也不会笨到要与一个这样一个女人合伙！”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啊，确实是那小子撞倒了您，偷食了您的午膳，奴婢只是担心有人要害您，这才向大夫人说明的。”
“午膳？要不是那个小孩子吃了我的午膳，或许……六小姐也生不下来吧？”四夫人眼睛微眯，见杏儿又要说话，又接着说下去，“他打乱了你们的计划，对吧，所以你才想趁机将他除去，包括仙娘，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