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泪》自来亭

14、嫁娶

　　（四）
　　是夜，叶清舞本已睡下，怎奈口渴难耐，只好轻揉着有些迷蒙的睡眼，正寻思着下床点灯，取些水喝，房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是汀兰吗？”灯被点上，原本昏暗的屋里一下亮堂了不少，刺得她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不得不重新半眯起来，略带些无奈地问了一句。
　　听见她的声音，来人却是顿住了脚步。
　　“汀兰，是你吗？”叶清舞见无人回应，一边努力眨巴着睡眼好让它们尽快适应光线，一边又疑惑地再次开口道。
　　“这么晚了，我以为你已经睡下了，可是吵醒你了？”自她嫁进府来，每日这个时辰自己来看她时，她早已睡下，自己也就是站在床头看看她的睡颜后便会离开，今日，她却怎是醒着的？
　　这个声音，好熟悉，莫不是······叶清舞慌忙睁大了眼睛，那双浅灰色的凤目此刻正颇含关心地望着自己，她微有些愣怔，这个时候，他怎会来这儿？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旋即起身下床，便要施礼。
　　独孤逸见状，忙伸手将她扶起，她抬起头来，颇为惊讶地望着他，他却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将自己的下巴轻抵在她的肩上，呢喃道：“若是只有你我二人，又何必在乎这些礼数？”
　　“殿下，臣妾······”她不料他会有这般举动，他微呵出的热气将她不争气的脸颊调成了半红，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叫我逸，可好，舞儿？”双手环住她的纤腰，七年未见，这几日最多也不过只能挽着她的手，眼下好不容易拥她入怀，他又怎舍得轻易放开？
　　舞儿，自那个人走后，已有七年不曾听别人这样唤过自己了，怕是连她都快对这名字生疏了。
　　“无欢······”那熟悉的眉眼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觉低喃出声，环在腰间的手猛地一颤，这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惊觉之时，那双手已是离了自己，只余下一袭淡雅的清香萦绕在身畔，耳边响起有些低沉的声音：“若是倦了，便早些休息吧。”
　　他待她这般好，自己却又将他错当成了他，她心下颇为愧疚，见他要走，不由道：“殿下，可是要走？”
　　他本欲推门的手停在了半空，转过身来，苦笑道：“你要我留下？”
　　被他这般反问，她无言以对，只是低敛下了眉眼，不再看他，沉默片刻，才道：“外面风大，殿下当心身体。”
　　迟迟未听到开门声，她不禁抬起头来，谁知，他用力一拽，自己便又跌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她偎在他的胸膛之上，与他贴得那样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却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任由他拥着自己。
　　“舞儿，我只想这样抱着你，只要这样就好。”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却是在不经意间染上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让她的心也不自觉地疼了起来。
　　“谢谢你，逸。”对于他的宽容与怜爱，她除了谢谢，又能说些什么。
　　“你只要这样永远在我身边就好。”听得她唤他“逸”，他自是欣喜，惬意地微闭凤目，喃喃道。
　　“那你可曾想过，若是败了，你难逃一死，她亦会受到牵连？”日里的问话又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无论是“无欢”，还是“独孤逸”，当初救下她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满足端王在答应帮助自己的同时所提出的附属条件，对他来说，她本该是一枚棋子，然而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他爱上了她，那么哪怕只剩下今夜，他也要牢牢攥住她。
　　对他而言，此刻，惟有怀里的她是那般真实，令他不由加重力道，更拥紧了她，舍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