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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修】 ...

  •   水气氤氲,薄薄的白雾弥漫在房中每一分空间,肌肤在如烟似幻的水汽里若隐若现,泛着莹莹的光亮,鼻间嗅入的是不知名的幽香,温暖的感觉渗透每一个毛孔,喉间舒服的咕噜一声,身子贴着池壁慢慢下滑,直到整个人浸在弥散着花香的浴池中。白玉为阶,引清流入池,淡紫的发在水中慢慢铺展开来,似暗夜里盛放的神秘鸢尾,丝丝缕缕都是致命的诱惑。
      “公子。”纱门外传来少年怯怯的声音。
      “进来。”将头探出水面外,不经意的甩动,长发上细碎的水珠四散零落,激起一片熏染的光亮。
      自顾自地打理这一头长及脚踝的三千烦恼丝,迟了些才发现脚步停歇,身侧半晌无语,目光扫过去,少年直直看着我的发,呵,别说是他,连我也用了足足三天才适应现在的自己。
      嘴角勾起弧度,我的眼中含一抹笑意,“欢喜,你是想让我着凉吗?”
      满意看他颊边泛起红晕,如火如荼燃至耳边,半是慌乱地将手中的衣衫放至池边的藤萝编制的躺椅上,双手垂落在身侧,眼睛一径盯着脚尖看。
      目光瞄向一边的浴巾,眼中笑意更深,今日作弄的也够了,再下去有“人”要不满了。
      冲他微微一笑,“你先出去吧,飞景的药也是时候喝了。”
      欢喜如遭大赦,转过身飞快地走出去,轻飘飘的衣袂飞扬起来,像是花间翻飞的蝶。
      将长长的发拨弄到身后,侧身拿了搭在一旁的布巾,目光触及水面倒映出的容颜,微微皱起眉头,手臂不经意的一划,乱了波光潋滟的平静,余一池涟漪激荡。
      银色锦袍,触手细软丝滑,同色丝线绣出式样繁复的木槿花纹,重重叠叠,一路绵延,衣袖处祥云缭绕,如入仙境。
      飞景说那是我前世的装扮,姿容卓然,灵气逼人,渊祭,他这么叫我,他说,我的主人,我已经等了你上千年,为了重逢。
      有道是:古佛拈花方一笑,痴人说梦已三生。
      前世吗?我低低笑起来,多么遥远的回忆,慕韶华,叶离情,叶安然,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原以为重生便是一世的开端,便可放下过去将命运重新握在手中,如今方知一切不过是一时机缘巧合,昔日九莲山上,拼着魂魄离散将同伴的元神送入轮回中,原是不抱任何重生希望的,没料到,不同时空的三魄竟能有机缘汇集,而三魄汇集,封印解开之时,就是渊祭重生之日。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千年前那段平和安详的时光,那时候的落尘,敛融,涧芙,还有,那时候的岑寂,绣着白木槿的花瓣的衣摆擦过万树琼花,凝碧华叶,只为追逐他一个背影,却不得不在目光相触的瞬间转身离开,因着他身边涧芙温婉的笑靥。他们都说,渊祭是万年难融的坚冰,周身风霜围绕,寒气袭人,即使春日的暖阳也难渗入分毫,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那冰峰下掩藏的熊熊火种,那份注定独自寂寞的无妄痴恋。
      披上里衣时,低头的动作让视线停滞了一下,雪白的胸口,有一枚殷红的血螭印记,细细的纹路,小螭的头尾温柔地盘起,似在沉睡。这就是薛青冥要找的东西吧,自我降世起就镌刻在心口的标记,犹记八岁那年,雪色梨花树旁初见外人,一时惊慌的我由树上摔下,是薛青冥为我接骨疗伤,那个十来岁的少年低声哄劝着疼痛着的我,手中却是抖个不停,那一幕至今还在脑海中清晰可见,只是如今,我们之间却是隔着忘川奈何,天上人间再难相见。
      时光荏苒,十岁的时候,师父封住了我逐渐展现的异能,连带的也封住了这枚印记,他说,等到祭司大典,若是我仍然决定承袭守护这焱国的命运,他便帮我解除封印,可是人世间的风云变化总是难以预料,六年后,已经成长为玉立少年的孩子,在暮云轩的宿星阁上,对着相伴十六载春秋的男子漾开一抹甜蜜的笑,我想要离开了,师父,我的心里有了比焱国更重要的东西。
      长长的衣摆在丛生的低树高草间滑过,发出轻微的声音,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冷凝下来,丝丝缕缕寒意自衣袖间钻入,为肌肤覆上了一层寒意,莹莹月华光辉下,四周弥散的白色烟雾如梦似幻,走近了些,隐约可见粼粼的波光,幻月池,天地间灵气的汇聚之地,池畔奇花异草丛生,其中不乏外界千金难求的珍奇药材,天长日久的沉淀,让池水也渗入淡淡药性,可做解毒灵药,这里也是,我当年修行的所在。
      池中央的齐水平的平台上,躺着一个雪白的身影,青丝似瀑,眉目如画,风姿卓然,双目微合着,似在沉睡。
      “师伯,”涉水而行,我低低地唤,“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声音,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
      眼睛望向深邃的天空,断鸿崖上一幕,离情一点一滴铭记于心,终有一日,要他们一一偿还。

      推开素心居的雕花木门,浓浓的药草味道扑鼻而来,铺着精致苏绣锦缎的榻上,一直黑白条纹交错的大虎懒懒卧着,身上缠绕了数条白色纱布,双目微合,看似浑身乏力,了无精神,只有我看见那双黝黑里蕴含的狡黠光芒。
      欢喜落座于塌旁竹椅上,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匙往前递,嘴里低声哄劝着什么,脸上一片温柔神思。
      回想当日飞景拖着灵力消散的身体,以一敌十,由豺狼口中救出少年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只是可惜了日曦族的最后一丝血脉,从此让飞景吃的死死的。
      听见我的脚步声,欢喜急忙站起身,低低的唤,“公子。”
      真不晓得这孩子为何每次见我都如此紧张,肩膀上微微施力示意他坐下,我转向榻上已经准备装睡的飞景,“已经三日了,我想下山一趟。”
      “什么?”眼睛忽然张大,飞景用它一贯怪怪的口音说道,“你的力量还没恢复,又是这般模样,如何入世?”
      指尖卷上一缕发丝,我冲它一笑,“普通的障眼法还是懂得。”
      淡淡的烟雾聚拢,消散殆尽后,余在原地的便是一张即使入眼千百遍仍是平凡无奇的面孔。
      知它为我担心,想到那日若非为了救我勉力御风飞行,现在早就幻化人身,淡淡的温暖缠绕于心,只是有些事容不得我去逃避,“有些事情我想要查清楚,关于师伯的,他虽是见死不救,但连杀数十人我就觉得不可信了,可崆峒派的掌门又不像信口开河之辈,还有就是,”我叹口气,“迟君彦在断鸿崖上的话,我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总要有个结果。”
      “你要怎么查?”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转身面对欢喜,“飞景的伤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还是要日日换药,你在它身边,我也放心。”
      欢喜有些惶恐的想要站起,又被我按下去,“你呀,还是多陪着飞景,别让它出去惹祸。”
      “我哪有……”没出口的话被我的目光生生扼杀在摇篮,飞景悻悻地低下脑袋。
      唇边不自觉浮现一抹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百花争艳的药王谷,我也曾这样借着嬉戏之名,欺负的这只小老虎无处可藏,惹得急了它把我的手指衔在口中,却也不敢施力,只一味含着,一双乌油油的眼睛满是委屈的看着我。我当时就在想莫不是一物降一物,末了才知我们我们之间的纠葛早已追溯千年岁月。
      轻轻摇头,甩开那些不必要的神思,淡淡道一句,“好了,也不多说什么了,我走了。”
      良久良久,听见身后一句道别,“自己小心。”
      “好。”
      木门在身后合拢,不想对他们说,其实我有多害怕继续呆在这里,害怕那些午夜梦回时眼前掠过的浮光魅影,那些被我抛弃在记忆深渊的鲜血淋漓的画面,一次次提醒我当年犯下的错。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让沈轩之死掉算了,又怕被口水淹死,,只好作罢
    至于有人提议的关于虐司空凌云,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不能虐太狠,不然轩之会伤心,我很善良吧
    (*^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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