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HP 千年记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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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了教书的职业。
不过站在讲台上，为那些小巫师讲述最基本的魔法排列，最基本的炼金知识，最基本的格斗技巧——这种感觉和与罗伊娜一起讨论不同，这是种奇特的欣慰感。
尤其看着学生一点一滴的吸取知识，埋头苦思，恍然大悟……他们每一个表情，都是何殊的过去。
仿佛有种传承，在这样的教学中，被烙下。
当然，除了教学，她更多时候还是在干着老本行——研究。前年她和拉文克劳构建出了最基本的转换器理论，不过时间的力量最不可捉摸，即便何殊曾经掌握过，但是时至如今，随着知识的增长，她越发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狂妄不堪。
欺骗神灵这种事情，当年她能逃得掉，真是把一辈子的运气都花掉了。
尤其是利用时间的力量——现在的何殊对时间的理解更上一层，却也更加敬畏。
那是属于神灵的领域。
所以时间转换器的制作，依然还在摸索。
这天何殊和斯莱特林聊起了魔法生物，两个同样具有魔法生物血统，聊起来自然是相当投入。不知不觉，就说到了魔法生物的寿命，何殊掐指一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还不算以前在其他世界的年纪，不过对于何殊来说，年龄已经不算问题了。
说到了魔法生物的寿命，接着就谈到魔法生物的魔力衰竭，对于媚娃来说，这种魔力衰竭只会在生育之后发生——所以何殊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但是和斯莱特林聊完后，回到自己寝室的何殊，却皱起眉头，她的魔力，正在以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被吞食……
所以才会去找斯莱特林问问，但是毕竟不是同族，所以何殊也只有靠自己了。
【好奇怪，按照你的说法，只有生了小崽子才会这样吧，但是……】壹号奇怪的嘀咕着，它看着何殊一路走过来，这种事情再清楚不过。【出了什么问题吗？】
【大概……总有些不安心。】何殊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她隐约有了想法，却因为惊骇无比而不愿承认。
再放放吧，还有些时间——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
再一次在实验室熬夜，一连几天最后何殊实在扛不住趴着睡了。等她再醒来，竟是在自己的寝室，身侧拉文克劳的脸庞竟有些奇异的模糊。
“罗伊娜……？”
看到何殊醒来，拉文克劳松了口气。她细心的给何殊喂下了药剂——何殊辨别出这是什么：一般只给衰老者补充精力的……
然后何殊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仿佛一个漏斗，不停地下跌。
“莫娜你也真是的，自己的年纪还不清楚？唉，不过你的外表也还真欺骗人，媚娃果然是十分特殊的生物……”拉文克劳感叹道，听的何殊有些迷惘，自己的年纪？虽然以人类的标准来说确实到了迟暮，但是以媚娃来说，虽然不是很年轻却怎么说也才中年吧……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拉文克劳那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
体内的魔力，实际从刚来这个世界就一直在被缓慢吞食，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穿越而来，被世界排斥，所以也没多放在心上。但是自从那次之后，就立刻增加了速度，若是之前还是一点一滴的降低，现在就是一桶一桶……
就算何殊的魔力是湖泊，也扛不住这么每时每秒的一桶一桶外漏。
然后便是外表。
媚娃几乎是所有雌性生物的天敌，她们只有到了衰老期才会露出老态——所以这么多年来，何殊一直是以青春靓丽的青年女性外表出现。
但是现在不同了。
银发逐渐失去光泽，面容每天都会多一条皱纹，身体在逐日的衰老……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媚娃只是到了衰老期，但很快同为魔法生物的斯莱特林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种衰老，太过迅速。
所以放下手头事物，斯莱特林拜访了何殊。彼时这个女性正在读书，已经转变为灰白的长发落在两颊，却没有了当年的迤逦，而当她抬起脸庞，眉眼舒展，露出微笑，也只是很普通的感觉，一点不复以往的艳色。
“你的身体状态不正常，时间……流动的太快。”开门见山，斯莱特林的神情里有着担忧。何殊弯起唇角，真不愧是斯莱特林，这份缜密心思，就算是知识渊博的拉文克劳，都还没有发现这里面的不寻常。
“没错，时间在我的身上，加速的流动着。”
她态度平和的说着，仿佛当事人不是她，然后她便说起了自己的过去，妹妹在自己的过失下死去，为了寻求她的复活，也为了保命，策划了一场骗局，那时候她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全身而退，实际上，惩罚早就已经降下……
斯莱特林一直侧耳倾听，这位巫师的过去一直是个谜，而现在，正在逐渐揭开面纱——最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感到深刻的无力与悲哀。
“你欺骗了死神。”
“是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开始它没有夺取我的性命，而是慢慢折磨我，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我即将迈向死亡，然后用灵魂来平息我的罪。”
实际上或许当初何殊很有可能是成功了的。但是来到这个千年前，带着神灵气息的她，又怎么可能不被盯上？魔力一点点消散，如同钝刀子割肉，然后在某一天，彻底爆发——何殊发觉的太晚，已经无力挽回。
这其中，甚至包括脱离这个躯壳，都无法做到。
灵魂被深锁在这具身体里，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对此，壹号消沉了很久。它一直觉得这趟任务轻松简单，可是在这个世界，千年前千年后，都栽了跟头。
第一次在这具身体的母亲手里，虽然最后成功解除了诅咒，却还是因此栽了第二个跟头——并且，很有可能，就此翻不了身……
有了以前“安排后事”的经验，这一次，何殊做起来轻车熟路——她的主要财产其实除了霍格沃兹，就是大堆大堆的研究笔记，统统留给拉文克劳的图书馆。
不过和她的“悲观主义”不同，得知事实的拉文克劳却很干劲十足，坚信不可能没有破解之法，翻阅大量资料书籍，提出种种设想——但是最后，都被何殊否决了。
延长身体寿命——治标不治本；降低身体上的时间流速——神灵领域，即便是对这方面研究最深的何殊也束手无策；魂器——这个根本就是坑自己的选择，更不要说她的灵魂被牢牢锁在身体里，切割出来完全没有可能。
所以最后，头发已经完全变得灰白的巫师轻轻拥抱了满脸仓皇的友人，安慰她：“别难过，这是我自己必须承担的后果，没那么可怕，相信我。”
拉文克劳倚在她的怀中，有温热的液体透过长袍渗进来。
于是何殊惆怅的想，或许这就是神灵的惩罚吧。
一点点让死亡逼近，看着猎物痛苦挣扎直至绝望——可惜她向来不做无谓举动，倒是牵连友人了。
即使一开始，大家都互相抱着戒备。然而过去这么多年，几乎都是手足了。
断去手足，便会痛到泪流满面。
一直表现的漠不关心的媚娃忽然开始努力寻找破解之法。
这是好现象——只要她还有求生欲，那么就一定会有希望。
霍格沃兹的四位院长开始忙碌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却能依稀猜出，或许和那个逐渐衰老的拉文克劳副院长有关系。
然后就在某一天，忽然恢复了年轻外表的银发巫师，离开了学校。
她自称找到了方法，决定再一次布下破开世界封锁的法阵，只有离开这个世界，她才有存活的可能。
“大概以后都不能见面了啊……”她惆怅的说，却还是勉强露出了明亮的笑容，“不过别担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所以你们也要过的好好的啊。
她的话，难辨真假。
四位创始人，目送她的离开，这一去，便是永别了啊。
但是她还活着，这是好事情不是吗？
“罗伊娜……别难过，莫娜会过得好好的。”栗发的温柔女性安慰着友人，她的神情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痛楚。
“啊，我知道。”轻声回答着，这是一场不得不入的骗局，拉文克劳实在太清楚那个相伴多年的女性究竟对这个方法有多少把握，但是她还是期待着，或许能够成功……
她或许会死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却也有可能会在另一个世界活的好好的。
而他们，愿意相信后者。
离开了霍格沃兹的何殊，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旅行。
踏过千山万水，东南西北，遍布她的脚印——直到走不动了。
即使依然是年轻外表，但是内在已经老化的几乎要腐烂了啊，而这时何殊还有些为自己创造的这个幻象魔法而自得。
【连霍格沃兹创始人都看不出来呢。】
【是是是你厉害……】壹号敷衍的说，【接下来去哪呢？我说啊，你真的就准备这么把自己送给神灵？】
【不然呢？】说话的时候，银发巫师神情惬意，仿佛谈论的只是下一顿餐点，【不是你说的吗，‘神灵暂时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
那是何殊进入米达文公主身体，追查线索时壹号说的话。彼时少女傲气满满，十分不以为然——而现在，她竟然开始敬畏起神灵了。
壹号气急败坏：【不要扯淡啊，你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的魔法，难道真的一点方法也没有？】
银发巫师拉了拉兜帽，遮住了大半容颜：【没有哦，好啦，我们该去见阿绛了。】
【见她做什么？】
【我答应她的。】
现如今的教廷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了。
人类本身的堕落，加上来自恶魔的引诱，浮华之下，是已经流脓的伤口。
何殊只是报上自己的名字，便有人殷勤的接引她，可见这些年，阿绛的经营有多么良好。在宽敞而华丽的屋舍里，穿着黑袍的阿绛依然手握那把怎么看怎么邪恶的镰刀，然而没有一个人产生异议，反而对那个金眼的少女敬畏有加。
何殊不想知道这里面阿绛到底做了什么，和双生子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她尚未开口，阿绛便警觉的挑起眉毛。
“你去尸体堆里打了滚来的么？怎么一股腐臭味。”说话阴毒刻薄，阿绛嫌弃的望着何殊，被如此直截了当的揭穿，何殊无奈的摇摇头，真不愧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这点点味道，也能嗅到。
【阿绛阿绛，何殊出问题了！】壹号迫不及待的给同伴掀底，语速极快的说了欺骗神灵反被折磨的这件事情——阿绛皱着眉头仔细听了，难得没有针对壹号，最后露出了奇妙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
何殊心下警惕，因为魔力渐弱，她已经对魔杖没那么依赖了。手指刚摸向绑在腿上的魔杖，就见一道黑光划过——从左心口到右腹下，浅的只破皮，深的却开膛破腹。
大量血液喷涌而出，跌在地上的银发巫师，已经满面苍白，眼神都逐渐迷离起来。
而做出这样举动的少女，只是静静的俯瞰着她，脸上的神情，迷醉而又满足。
“早就想要……杀你了啊。”
她跪在双生的姐姐的身边，抬起她的头颅，轻柔的吻，落在了脸颊边。
“我才不会让你的一丝一毫，落到别人的手里呢。”
“晚安，阿殊。”
滑出袖口的匕首，深深刺进心口，随着匕首拔出，血液喷在脸上，映衬的那双金色眼瞳，都仿佛变成绯色了。
而她只是静静看着那双蓝色眼眸失去聚焦，随后，有什么从这具残破的身体里轻盈的飘出，然后消失在感觉之中。
感觉到猎物逃走的神灵，不知道现在什么感觉呢？
啊啊，她可是我的啊。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HP 千年记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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