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球/獒团]过山车》老子BT了

4、第 4 章

　　张继科当上教练之后，假期比以前多了起来。
　　他不用像以前一样保证每天练习，却比以前多了一项任务——维护球队与赞助商的良好关系。
　　这工作他做的不错，啤酒之乡出生的人，喝酒跟玩似的，他秉着大厨经常挂在嘴边的感情深一口闷的精神，把赞助商喝的十分开心。
　　喝到大家都有点多了，有个赞助商就过来搂着他的肩膀说，“我以前特别喜欢你！”张继科脸喝到通红，还忍不住举着杯要跟人干，心里得瑟。谁知道人家话还没说完，喝了一口继续道，“和王皓。”
　　张继科心里一紧，听着那人继续道，“王皓现在日子过的不错，你咋还单着呢？哥知道有个地方求签可灵了，你把这个周末空出来，哥带你去。”

　　坐在车上向那个传说中很灵验的寺庙驶去的时候，张继科已经不记得当天自己到底答应没答应这位赞助商大哥带自己去求签的事了，只记得听到王皓的名字之后，他就愣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据后来徒弟们说，自己表现良好，把人一一送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路上小心。
　　周五的时候赞助商大哥给他打电话，说到时候去你们宿舍接你。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张继科并不信什么求签，他觉得人这辈子这条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信别人不如信自己，所以他被赞助商大哥带着去见那位传说中的高僧的时候，脸上是全然不信的表情。
　　赞助商大哥热情的跟老僧说着什么，过会，老僧转向张继科，道，“这位施主好像并不太相信神佛之说。”
　　张继科笑了笑，没说话，老僧看向赞助商大哥，“我想单独跟这位施主谈下。”赞助商大哥拍了拍张继科的胳膊，“对对，好好跟大师谈谈。”
　　赞助商大哥走后，不大的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老僧对张继科道，“施主好像有什么心事？”
　　张继科低下了眼睛，低声道，“有些东西，神佛也给不了。”
　　老僧微笑道，“心诚则灵，施主不妨闭眼许个愿。听老僧念上几段佛语。”
　　张继科依言闭眼，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晒的人浑身暖洋洋的，檀香的味道萦绕不散，仿佛一寸寸沁到身体里，大师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说的东西好像自己听得明白，又好像听不明白。
　　张继科迷迷糊糊的想，如果是许愿的话，他希望自己是世界上王皓最爱的男人，也是最爱王皓的男人。
　　在这样一个午后，张继科睡着了。

　　醒来的第一感觉是冷。
　　张继科茫然的站在陌生的街头，天上正在下雪。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劳保鞋，大棉裤，军大衣。
　　放在大衣兜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他拿出来看，是一个钱包。黑色的廉价人造革，已经被磨出了白色底布，里面有十几块钱，他有点印象的老版人民币，里面还有一张身份证，上面是他的照片，旁边配着名字：王继科，生日：1958年2月16日。
　　至此张继科终于有了点认识，他，好像，貌似，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老僧说心诚则灵的意思么？他会在这个世界成为最爱王皓也被王皓最爱的男人？
　　张继科定了定神，考虑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还没等他决定，已经有人帮他决定了，路口那站着的姑娘明显的认识他，对他挥了挥手不够还叫了起来，“王教练！”张继科快步走过去，那个姑娘笑的很开心，“今天比往常都晚啊！”张继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含糊的点了点头。
　　那个姑娘向身后叫道，“王皓，你爸来接你了！”
　　还没等张继科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一个身影已经从里面冲出来抱住了自己，他看见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小时候顶多也就三岁的王皓就站在自己眼前，正兴奋叫自己，“爸！”
　　……还穿着裙子。

　　张继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实际上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回家，幸亏别看王皓年纪小，他认路。
　　雪下大了，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张继科牵着王皓走了没两条街，就把人一把抱了起来。看这天气应该已经是深冬了，王皓还只穿着一双灯芯绒的棉鞋，一点都不防水，在幼儿园的院子里玩了大半天，鞋子边上已经有点湿了。
　　他用手握住王皓因为玩雪冻的冰凉的小手，问他，“冷吗？”
　　王皓摇了摇头，“跑起来就不冷了。”

　　王皓家在城市靠近边缘的一片居民区里，一栋裸露着红砖没有外墙的只有四层的小楼的二楼。
　　张继科把身上带着的钥匙都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开门的那把。
　　楼虽然老，幸好暖气还可以，一进屋就有一股热气罩了上来。
　　张继科问王皓，“吃晚饭了没？”
　　王皓点了点头，张继科拍了拍他，“那我们去洗澡。”
　　王皓瞪大了眼睛，笑的很开心，“爸，我们要去你工作的地方吗？”
　　张继科愣了愣，去了趟卫生间，果然没有浴缸。
　　不仅没有浴缸，也没有热水器。
　　不仅没有热水器，也没有坐便。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瞟了眼桌子上的日历，上面写着，1986年12月21日。

　　房子是很老的格局，有两间屋子，却不是正规两居室的大小，其中一间屋子只有正规两居的一半大，没有客厅，应该是客厅的位置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电视还是十八寸黑白的，没有空调，没有冰箱，幸好不大的阳台冷的可以，他看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买来的两条带鱼挂在阳台外面冻的梆梆的。
　　张继科本来想着怎么也要烧水给自己和王皓冲那么一下，找了一圈没找到电磁炉，连热得快也没有，厨房里倒是有电饭锅，可闻了闻总觉得烧出来的水带着饭菜味，阳台上堆着柴火和煤块，张继科在那点了半天火冻得够呛也没把炉子点着，最后洗澡的事情作罢。
　　冬天天黑的早，六点多外面就已经看不清人了，张继科打开电视，正在放射雕英雄传，传说中的八三版。
　　王皓闹着要看，可看到梅超风出来又害怕，没办法，张继科只好搂着他，在必要的时候帮他蒙住眼睛。
　　王皓的卷发刺在胸口痒痒的，张继科问他，“平时咱们都去我工作的地方洗澡？”
　　王皓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点点头，“是啊。”
　　“远吗？”
　　“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吧。”
　　张继科想起了他们上楼的时候停在楼梯转角害他差点撞上的二八式自行车。
　　“多久去一次？”
　　“一个星期。”
　　很久都没人说话。
　　张继科默默的想，要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第二天是周日，王皓还没起床，张继科就爬起来研究这个他即将生活的新世界。
　　他想着应该去买个热水器，又想着应该给王皓买双新的棉鞋，还想着应该带王皓去吃顿好吃的，直到他想起了自己的钱包。
　　没有银行卡。
　　翻遍了柜子，倒是找到一张存折，上面的数字有四位，第一位是1。
　　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工资单，手都抖了。
　　158块两毛一。
　　发工资在每个月5号，他兜里只有17块5毛6的现金。
　　他扭头看向还在熟睡的王皓，你小时候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吗？

　　王皓醒了，赖在床上不起来。
　　张继科给他拿要穿的衣服，一开柜子，全是小女孩的。
　　他摸了下额头，想着到底为啥他小时候父母要给他穿小女孩的衣服啊？
　　虽然，挺好看的。
　　门外有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个大妈，他不认识。
　　王皓已经在身后喊了起来，“姥姥！”
　　“哎！”大妈笑的特开心的往里走，张继科跟在后面喊了一声，“妈。”
　　大妈见到外孙高兴的把网兜里的东西往外掏，一边掏一边说，“这是姥姥新蒸的粘豆包，这是给你买的新衣裳……”直到没关的门外有声音响起，“大婶，这些白菜给你放哪？”
　　张继科出生在青岛。
　　那是个沿海城市，冬天不那么冷，夏天也不那么热。
　　他从来不知道，1986年东北的冬天，主要蔬菜是囤积的一百来斤大白菜，摞在阳台上，厨房里，2分钱一斤。
　　大妈一边指挥人往屋里搬菜一边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想不起来买，我就给你买了。”
　　她给王皓试她新买的红色的灯芯绒小裙子，王皓穿好了在地上转了一圈，“好看吗？”
　　大妈笑的合不拢嘴，“好看，好看。”
　　王皓拉着张继科，“爸，我好看不？”
　　张继科点了点头，“好看。”
　　王皓高兴了，“我是幼儿园最漂亮的小姑娘。”
　　大妈看着王皓对张继科道，“我一看她，就想起来我闺女小时候。”她闺女在生王皓时难产，没了。
　　从那之后，张继科就一直给王皓穿的小姑娘的衣服，一直到王皓六岁上小学。

　　大妈中午没走，留下来给这爷俩做饭，张继科也趁机观摩了一下生炉子的技巧。
　　柴火先码好，再用桦树皮引火，等柴火都烧起来，再填煤。
　　大妈切着酸菜，对在厨房门口一直等着吃饭的王皓道，“这酸菜还没积到时候，我先拿出来几棵给你解解馋。”
　　一大锅的酸菜，上面却只漂着几片的猪肉，吃饭的时候，张继科和大妈谁也没动那些肉，都挑出来放在了王皓碗里。
　　那一刻张继科突然有点心酸，他想到很多年后王皓看到饭的样子，他有那么种错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1986年，这个世界里的张继科28了，还是周岁。
　　他在长春体校里教乒乓球，自己打球的水平，不是那么好，也不是那么坏。
　　那些熟悉的技巧都还在记忆里，可是照着打出去，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控制不了这幅身体，好像这身体不是他的。
　　所以……他也就一直没能涨工资。

　　日子过的虽然苦，但他张继科是谁啊？他是拿过大满贯的男人，生活上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他已经能做出让乐乐赞不绝口的炒土豆丝，他知道城北的早市买菜最便宜，他为了让乐乐补充营养学会了做皮冻，他还发明了喷壶洗澡法，烧了水灌在铁制的喷壶里，就像淋浴一样，虽然冬天因为太冷用不了。
　　这样看着王皓一点点长大的生活也……挺好，虽然与预想的不太一样。
　　但是，他是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了吧？在这个世界里，王皓最爱他。

　　有一天他下班去幼儿园接王皓回家，没想到在那等着他的除了老师，还有别人。
　　王皓看到他，眼圈都红了，直接扑到他怀里，说，“爸，他把我裙子撕坏了！”他伸手指着罪魁祸首，张继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里一毛。
　　他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就那么站在眼前。
　　愣了半天，那边的家长以为他生气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赔不是，“对不起啊，我家小孩太淘了，回去我教训他。”
　　张继科又一抖，好年轻的张爸。
　　他迅速的把手抽了回来，尽量挤出笑容，“没事，小孩子闹着玩。”
　　张爸要拉小张继科过来赔礼道歉，小张继科不肯，耷拉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看人，张爸推搡了几次也没用。
　　张继科也低下眼睛，心想，怪不得小时候父亲要揍自己，看这样子，的确挺欠揍。
　　张爸眼看着真要动手，被张继科拦了下来，一再表示真的没关系。
　　从幼儿园出来的时候张继科发现他们顺路，张爸说，他们是半个月前搬来的，就住在张继科隔壁楼。
　　得知张继科的名字也叫继科之后，张爸很兴奋，仿佛找到了知音，“你也喜欢济科？”
　　张继科心虚了一下，按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那时候人还不知道济科呢。
　　他说，“我爸给我起这名是想让我……继续……学习……科学。”

　　回到家他给王皓换衣服，问王皓，“乐乐，怎么回事？”
　　王皓一脸不高兴，说，“两个礼拜前他转来的，我看他跟你一个名字，就在吃午饭的时候把半个橘子分给他了。”
　　他好像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刚开始还玩的挺好的，后来他就抢我玩具，拽我头发，今天还把我裙子撕坏了。”
　　张继科的手停了一下，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他去接王皓放学的时候，又遇到了张爸。
　　张继科拿眼睛的余光瞟小张继科，小张继科耷拉着眼睛像是没睡醒，却一直看着王皓。
　　那一刻，张继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王皓五岁的时候，张继科开始教他打乒乓球。
　　隔壁的小张继科本来闹着要去踢球，看到王皓练乒乓球，张爸一合计反正中国足球也没未来，就让小张继科改练乒乓球吧。
　　两个人一起到张继科的体校训练，水平差不多，有时候王皓赢得多些，有时候小张继科赢得多些。
　　张继科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球，有时候看着看着就有些迷惑，总觉得在跟王皓打球的，是小时候的自己。
　　小张继科家在隔壁楼只住了一年，还没到正式开始上小学，他们就搬家了。
　　送人走的时候王皓的眼睛红红的，可是没哭，张继科揉了揉他的头发，王皓说，“他跟我说，国家队见。”
　　张继科鄙视的眨了下眼，真臭屁的小孩，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像他。

　　王皓八岁的时候，张继科送他去城市另一端的省队训练。
　　他从某个访谈里听说过，那条路上有一块钱三个的包子，三个吃不饱，六个又太多，为了省钱，王皓每次只能吃三个。
　　那时候张继科就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能去那时候，就多买三个包子给他。
　　真到了这一天，他还是只能买三个。
　　王皓的拍子，很贵。
　　但他坚持让他用最好的。
　　他知道他以后会打的很好很好，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为了给王皓补充营养，不爱吃肉的张继科也研究起了炖肉。
　　以前王皓从不挑食，在他长大了之后，却开始挑了起来。
　　张继科看着他把自己夹到他碗里的肉又扔到自己碗里，“我不吃肥肉。”
　　张继科想了又想，他不记得皓哥有这毛病啊？他们一起吃红烧肉的时候，他吃的比谁都欢。
　　张继科又把肉挑了回去，“我不爱吃肉。”
　　王皓看着他，眼神游移。
　　张继科也盯着他，“赶快吃，哪来的那么多毛病。”
　　王皓默默的把碗里的饭和菜都扒拉进去了。
　　晚上，张继科帮王皓收拾桌子，看到了王皓现在在学的语文课本，王皓正在写作文的那一篇，叫《金色的鱼钩》。
　　原来他以为自己说不爱吃肉是骗他。
　　他轻轻走进王皓的房间，吻了吻他的额头。

　　十三岁的时候，王皓入选了八一队，一个人去了北京。
　　本来不大的房子突然少了一个人，空荡荡的，让张继科很不习惯。
　　王皓第一次拿薪水的时候，高兴的打电话来汇报，说要攒钱给他买个真的淋浴热水器，家里的喷壶应该退休了。
　　1998年，王皓进了国家队，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兴奋，说着见到刘国梁啦！见到孔令辉啦！见到……在一片张继科曾经很熟悉的名字中，一个更熟悉的名字窜了出来，王皓说，见到张继科啦，他也进了国家队。

　　张继科好不容易盼来了王皓的假期，却没曾想王皓还带了个人回来。
　　张继科越过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王皓的肩膀看门外17岁的自己的那张脸，觉得真欠扁。
　　他不情不愿的让路，“进来吧。”
　　也没说个谢谢叔叔什么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心里是这么想，行动上还不能怠慢了，张继科觉得自己真苦逼，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吃饭的时候他做了一大桌子好菜，都是王皓爱吃的，全是肉，素菜就一盘拍黄瓜，放在自己面前。
　　他看着王皓吃的高兴自己也特别高兴，看着少年张继科举着筷子了无生趣，看了半天想站起来夹自己面前的拍黄瓜可看着自己的脸色又没敢就更高兴了。
　　可是这好像影响不了少年张继科的心情，他挑着肉菜里意思意思的几缕青菜，边吃边偷瞟王皓，硬是吃了两大碗。
　　张继科就不那么高兴了，你拿我家乐乐下饭呢？

　　以怀旧为名，少年张继科拉着王皓故地重游去了，放假两天了，王皓都没怎么在家。
　　假期一共就三天，到第三天傍晚，张继科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那俩人挤在沙发上看他们这两天拍的照片，对王皓道，“乐乐，楼下卖雪糕的来了，你去买几根。”
　　王皓答应了一声就要拉着少年张继科往出走，一边走一边说，“还记得长春饭店小奶油雪糕不？”
　　还没出门就被张继科拦了下来，他对王皓说，“乐乐你自己去，小张怎么说也是客人，让他歇会。”
　　王皓应了一声就乐呵呵的出门了，完全没发现留下这俩人有什么不对头。

　　张继科盯着少年张继科，少年张继科耷拉着眼睛看地面，张继科看了一会，觉得自己都困了。
　　他刚琢磨要怎么开口，少年张继科先开口了，他说，“王叔，你有没有特别想要过什么东西？”
　　张继科愣了一下，还没想话就先冲出了口，“有。”
　　特别特别想要。
　　他想站在世界第一的领奖台上。
　　他想要王皓。
　　少年张继科好不容易抬起了眼睛看着他，带着点找到了共同语言的期待，“后来呢？”
　　张继科回想了一下那段仿佛已经离自己很远了的岁月，“有些得到了，有些没有。”
　　少年时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敢想，只要你敢做，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就像他只用了15个月就拿到了大满贯。
　　但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只要努力就能得到的，比如，王皓。
　　张继科看着少年张继科又垂下了眼睛，却倔强的抿了抿嘴，他好像看到了那时的自己，自以为能得到一切，却不知道将要失去什么。
　　不自觉的他就开了口，他一直想对那时的自己说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尽早告诉他。”
　　少年张继科的眼睛亮了起来，张继科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第二天他送王皓和少年张继科去火车站时，看到少年张继科悄悄去牵王皓的手。

　　2004年元旦，球队放了半天假，马琳、陈玘、王皓和这个世界的张继科在宿舍里打扑克。
　　输的人真心话大冒险，上把马琳输了，被撺掇着给女队打电话，说有三个字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是猪，那边的骂声隔着电话都听见了，说马琳你等着，就差没直接冲过来，这把输了的王皓就选了真心话。
　　马琳不怀好意的笑，问王皓，“这（zei）世界上你最爱的男人是谁？”边说边用手指捅咕陈玘，让他一起看旁边耷拉着眼睛不说话的张继科。
　　王皓嘿嘿的笑，“这问题太简单了，”他说，“我爸。”

　　2004年1月12日，长春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听说王皓以前读的那所幼儿园要拆迁了，张继科想过去看看。
　　到的时候楼已经被扒完了，老旧成黑色的墙体东一块西一块的碎了满地，就快被雪埋了。
　　很多年前，他站在这个路口，第一次见到小时候的王皓。
　　很多年后，王皓长大了，离开了家，这里也要没了。
　　前几天王皓打电话回来，说去奥运会的名单定了，有他和张继科。
　　他不知道这次谁能赢，不过没关系，他们都还年轻，未来还有大把时间，不像他那时候。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挺圆满的，在这个世界里，总归有人得到了幸福，虽然这幸福没他什么事。
　　他突然很想跑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运动了，年轻时留下的腰伤在前些年终于找上了他，他不在体校干教练了，转去了文职，王皓总让他退休算了，说他能养家了，可是他总觉得就算看着别的孩子打乒乓球也好，他是真的喜欢打乒乓球。
　　雪积深了，让脚步格外沉重，空荡荡的街道上只能听见雪被踩的吱嘎吱嘎的响，呼出的气在眼前变成了一团团白雾，雪越下越大，渐渐的眼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