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云霄2]一米阳光》人面桃花CC

8、第八章

　　当时间都沉默（1）

　　唐亦琛将夏晨送回家，看着她脱掉皮外套，露出灰色毛衣，细细短发在夕阳下泛出一层金色，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连说话语调都和平常一般无二，好像之前机场的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她身上透着一层淡淡咖啡香味，氤氲成寂寞，就好像这房间一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却少了女孩子温软气息，更多的是金属的冰冷。

　　夏晨给他泡了一杯蓝山，声音很轻，带着用尽力气之后的疲惫不堪，“Sam哥，你不要怪我哥，最近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带着善意摇了摇头，“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一家人总是难免会吵吵闹闹，有时候我也骂Issac，但心里一直都是疼他的。”

　　夏晨看着唐亦琛，没有说话，只是将咖啡默默递给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夏晨，要不晚上你还是去我家吃饭，Issac和Coco都在，你看好不好？”

　　“夏晨，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

　　“夏晨...”

　　她太安静，太沉默，令他有些担心，但他也知道夏晨需要的并不是他的安慰，而顾夏阳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由始至终顾夏阳都不懂如何去体会别人的心情。

　　夏晨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很快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低着头，天真而又迷离的表情，令他有些沉醉，她身上或许带着一些Zoe的影子，但她终究不是，她不会撒谎，不会暧昧，不会假装去关心谁。

　　她不爱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她安静，冷漠，不爱说话，她将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

　　唐亦琛最终还是离开了，夏晨试着给顾夏阳打电话，但永远是没有人接听的模式，无可奈何的悲伤。

　　叹息般的自言自语，“顾夏阳，你到底去了哪里。”

　　她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夜，蓝山咖啡的香味慢慢淡去，只留下寂寞的味道，这房间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顾夏阳而有任何改变。

　　太久太久的等待，从九岁到现在，接近二十年的沉默，最终变成一根针刺在心底。

　　或许应该告诉他，这并没有什么，不过就是爱一个人嘛，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失去他。
　　已经失去他了，不是么...

　　手机终于有了回音，顾夏阳的短信，“夏晨，明天上午十一点，弥敦道60号楼下见，我有话和你说。”

　　若这是最后一个机会，她只想对他说，“我爱你...”

　　WhenI was young, it’s the first time I saw you.
　　Ican never ever forget your smile since that day.
　　Hey,if it’s the last chance I can talk, I will tell you, I love you.
　　It’sno longer a secret in my heart.

　　***

　　“Jayden,你醒了...”

　　顾夏阳睁开眼睛，微微怔了怔，片刻才回忆起来自己躺在哪里，陌生的床，冰凉的线条，酒店里独有的芳香气息。

　　Holiday躺在他的身边，肌肤柔软，笑容明媚，即便刚刚醒来，他都不能不承认她真的很漂亮，比他睡过的大部分女孩子都要漂亮。

　　“我要走了...”他还记得昨天机场的那场争吵，一定吓到夏晨了，他应该向她道歉的。

　　或者，他应该对她说，“对不起，我爱你。”

　　Holiday看了眼手表，轻柔的笑，“你不会刚刚睡了我，就想走吧，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顾夏阳叹了口气，看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憔悴，颓废，伸手慢慢推开她，笑了一声：“我们反正睡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干嘛那么介意。”

　　毫无顾忌的凉薄无情。

　　外面突然传来门铃声，Holiday裹好睡衣起来开门，送来的是早餐，十分丰盛，她捧着鸡蛋饼，讨好笑道：“现在才十点，不如吃完早餐再走，时间刚刚好。”

　　顾夏阳靠在床头，摇了摇头，“Holiday，你变了。”

　　她甜甜的微笑，“我哪里变了，是不是更美了？”

　　他依旧是不置可否的目光看着她，“不是，你只是变得我认不出了。”

　　Holiday目光微微一抖，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转过头看着顾夏阳，那个对她有着无比多特殊意义的英俊男人，正带着不屑，无所谓，冷漠目光看着她，仿佛可以洞察她的心事。

　　“顾夏阳，你也变了。”

　　他抽出烟，默默点燃，也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影子，短发，干净，有着阳光一样清澈目光的女孩子，那个人就是他的全部，可他却快要失去她了。

　　沐浴，更衣，他要走了，Holiday从后面突然抱住他，“Jayden，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的身体很软，顾夏阳脚步停了一会，拍了拍她的手，“不要这么说，我不值得的，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更爱你的人。”

　　“但那个人不会是顾夏阳，不会是你。”

　　她说的并没有错，即便有再好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个人也不会是夏晨。

　　“Jayden，至少再陪我喝杯咖啡。”

　　他并非真的冷漠无情，坐在酒店落地窗下，他就坐在Holiday的对面，咖啡香味慢慢浮起，他突然想起夏晨常常会调的蓝山，加上一点点杜松子酒，令人着迷的味道。

　　还有，抽屉里那一叠叠整齐的白衬衣。
　　还有，她说的那个数字，四百三十一天。

　　时间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下楼，弥敦道热闹的人群，踏出豪庭酒店的那一刻，抬头是高楼林立，商场最高处甚至还悬挂着金色的钟，阳光刺眼，他过了一会才清醒过来。

　　Holiday在人群中踮起脚尖亲吻他，猝不及防，笑容复杂玩味，躲在他的黑色风衣之中，她说：“顾夏阳，我爱你。”

　　冷笑一声，这真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表白，看上去就好像真的一样，他抬起头，喧闹的人群中，他看见她站在他面前，十步的距离，短发，黑色风衣，褐色围巾，消瘦，挺拔，目光模糊的看不清。

　　夏晨就站在他的面前，即便在最热闹的街头，她仍旧沉静的像一株细草，带着令人心疼的寂寞。

　　“夏晨...”

　　她说，“哥，再见。”

　　既没有愤恨，也没有嘲笑，只是他都能看出她那一刻剧烈到无法呼吸的颤抖，夏晨突然转过身，飞奔过了马路，顿时淹没进了无边人群之中。

　　当顾夏阳追过马路时，夏晨早已经没有了痕迹，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一个错觉，她从未出现过。

　　高楼顶端的钟刚好指向十一点。

　　当时间都沉默（2）

　　夏晨消失了，顾夏阳找遍所有可以找的地方都没有她的影子，她就好像整个人蒸发了一样，散在空气中。

　　顾夏阳终于还是打开了夏晨的卧室，很简单干净的房间，除了几件运动器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做，似乎好像突然走进了一个原本并不属于他的禁地。

　　桌上的蓝山早已经凉了，只是咖啡杯下的那张精致彩页还留在原地。

　　多久会想起对方一次？
　　--每天都会想起他

　　多久见不到对方会开始想念对方？
　　--每天分别的时候就会开始想念

　　你会主动给对方打电话么？
　　--每天拿起电话的时候都会想打给他

　　你会忍不住想要告诉对方你心里的话么？
　　--太多的话无从说起

　　你想不想天天和对方在一起？
　　-- 二十年，天天想和他在一起

　　你希不希望对方也会天天想着你？
　　--希望未来二十年他能在我身边，不用去想念

　　如果可以，你最想和对方说什么？
　　--顾夏阳，我爱你

　　二十年的思念，从孩提到成年，再也回去的二十年，当他在天空飞的时候，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念他，越来越无望的寂寞。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气息，却没有了往日的温度，顾夏阳坐在角落，手里翻着那张彩页，并没有多少快乐。

　　你爱了她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你想了她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她爱了你多久？二十年...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一样，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天空暗下来，又亮起来呢。

　　只是，这明明是不被允许的感情，是错误的，是禁忌的，又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

　　***

　　唐亦琛告诉他，若夏晨刻意躲着他，会很难找到，但她即便想离开也要收拾衣物，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夏晨以为他已经不在香港了。

　　That’s a bad idea.
　　That’s an onlyidea.

　　顾夏阳编了一份飞行的Schedule刻意贴在维修部门外，他希望夏晨可以看见，他也相信夏晨可以看见。

　　所以当他再次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夏晨正在收拾衣物，单薄而温暖的背影，轻轻触动着他的心。

　　“夏晨...”

　　夏晨突然松开手中行李箱，明白了一切的真相，“顾夏阳，你除了会骗我，你还会做什么？”

　　“夏晨，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无力到极致的解释，就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他根本不懂。

　　夏晨吸了口气，将手中行李箱合上，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夏阳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力气大到惊人，她根本无力挣脱，“夏晨，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想去哪里？”

　　夏晨抬起头，看见的是斜阳余辉下顾夏阳俊美到心悸的样子，眉梢，唇角，动人心魄。顾夏阳也在看着她，深深浅浅，无法控制的呼吸。

　　他永远是这样，用最亲密的方法让她沉沦，最终只是让她在溺死之前得到一点点安慰。

　　夏晨突然探出手，挽住他的颈，踮起脚尖吻在他的唇上，过分用力她甚至可以感觉自己的唇角被咬破，混着眼泪的血腥味涌进口中。

　　顾夏阳的肌肤滚烫，手握在她的腰上，听见她说，“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顾夏阳，你告诉我。”

　　无言的悲伤，就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所以我就不能爱你，近乎失态的哭泣，压抑了太久的感情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迸发出来。

　　“夏阳，”她的手握在他的肩上，因为太用力，有了撕扯的疼痛，从心口到指尖，不能控制的抽搐。

　　顾夏阳突然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抱的太紧，夏晨整个人都被他收紧骨骼中。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但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啊。

　　“夏晨，你是我的妹妹啊，我们不能这么做的。”

　　即将溺毙之前最后的一点点挣扎，顾夏阳不知道这话是在说给夏晨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他的呼吸就停在她的耳畔，而夏晨早已哭的衣衫湿透，抱着他，仿佛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夏晨，我们这么做是错的。”

　　她突然笑了，笑得整个人都蜷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面对你，你天天在我的面前，我还要假装很高兴，顾夏阳，我做不到，你凭什么这么伤害我，你凭什么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想爱就爱，想走就走，你顾夏阳到底凭什么？”

　　顾夏阳的心都碎了，即便是飞机要坠毁，他都不会像现在这里茫然仓惶，“夏晨，对不起，我不能爱你，我是那么疼惜你，就更不能爱你了，你懂不懂，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借口还能更多一点么。

　　夏晨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二十年，我都没有后悔，为什么以后的二十年我会后悔呢？”

　　“因为，我顾夏阳输不起，我可以输掉任何一段感情，但我输不起你，所以对不起，夏晨，对不起。”

　　他将她整个紧紧抱在怀里，眼泪落在她的发梢中，很快消失不见，“夏晨，对不起。”

　　“最终这世上每件事都是关于你，你想去参军，你想回来，你想我原谅你，你想我重新接受你做我哥哥，而现在你要我不爱你，对不起，我夏晨没有那么伟大，我真的做不到。”

　　“哥，我们不要再见了，我会离开香港，从今以后我们一面都不要再见。”
　　“好，我们不要再见了。”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哭泣声，夏晨抬起头望着即将暗下的天空，终于明白，与其朝夕相对，不如就此告别，没有再见，这样最好。

　　她再也负担不起这份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