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新工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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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一场幻梦。
徐思洋以为赶走了一个林晓，他和徐卫东的幻梦就可以无人打扰了。哪知道他根本就不在对方的梦境中——几天之后，徐卫东就把他的相亲对象带回了家。
对方是个小白富美，家境远在徐家之上。对于这段关系，姑娘的父母本来是不太同意的，
认为徐家属于高攀。但外面都说徐卫东是潜力股，也就勉强同意了，就当是提前投资。
另一边，徐家爸爸妈妈对姑娘极其满意，吃饭的时候特地安排她坐在徐卫东旁边。
那个位子原先一直是徐思洋的，他拉开椅子准备落座，徐家妈妈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去打扰你哥他们”。
徐思洋最听话，微笑着坐到了姑娘对面。
结果是一餐饭吃得跟上刑一样。
只是与之前面对林晓不同，他这次连装可怜胡闹的机会都没有。
徐卫东像变了个人似的，言行举止全都小心翼翼，趋于工整，全然没有以往的随性与洒脱。
连微笑都变得拘谨了。徐思洋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像个企图学乖的孩子。
晚餐结束，徐卫东亲自开车送姑娘回家。趁着徐家大人不注意，徐思洋先一步跑出去，满怀心思地守在车门边。
徐卫东和姑娘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看见他还惊讶了一下。
徐卫东冲他一摆手：“你回去吧，我送佳佳就行。”姑娘叫鲁佳，认识不过一个多月，已经开始叫佳佳了。
徐思洋张嘴想说我是来搭便车的，直接被徐卫东拽着胳膊拉到了一边。
“你先回去，我让周桓送你。”
“那你来不来？”
“你先回去再说。”
“来不来？”徐思洋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佳佳，佳佳正在低头看着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来，你先回去等我。”
徐卫东又骗他。一骗就是大半个月。
华尔科技忙着筹措上市的事情，徐卫东忙地脚不着地，也确实没空搭理他。
在两个人的关系上，徐思洋认为自己向来很有分寸，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任性，什么时候应当乖巧懂事。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以精准拿捏徐卫东的原因。
他们两个是风筝和放风筝的人。线在他手上攥着呢，走到哪里，他们之间都有一层超越血缘的“血缘关系”，徐卫东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认定了这一点，徐思洋不再烦躁了，他恢复了往日成竹在胸的自信，对于鲁佳、赵佳一类的角色也显示出了极高的包容。他觉得自己像个静候在草丛中的捕猎者，用机敏的、高于一切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注视、观察，等待。
然后在华尔的会议室里，他等来了很久没有露面的林晓。
那一刻的沮丧和打击，不亚于目睹一座百年城池的轰然倒塌。他站在会议室的玻璃门外面，泥塑木雕一般，被迫接受着林晓在里面侃侃而谈的画面。那种自信、耀眼的样子，深刻且毫不留情地刺痛了他的眼和他的心。
看不见的手撕扯着他，把他的虚伪、短视、可笑，全数暴露在阳光下。
而他还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特别天真的以为，这个情场职场两失意的青年应当是对他充满嫉妒的。因为他离徐卫东更近，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留在徐卫东身边，可以三更半夜一个电话就把人叫走。如此种种，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拥有一切的那个人。
他是如此的笃定，如此的自信。偏偏徐淮安的话让他如鲠在喉。
“你也姓徐，但你真的是徐家人么？”
会议室里，林晓的发言告一段落，良好的现场反馈显示出他发言的成功。赞许、认可的表情出现在视线所及的面孔上，当中也包含了徐卫东。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徐思洋。
这天晚上，华尔科技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在市中心的某个酒楼弄了个大厅，邀请了几家合作公司的老板和业务骨干。
林晓陪着刘婷过去撑场面，徐卫东也在。刘婷知道这两个人以前的关系，为避免林晓尴尬，刻意地减少了他同徐卫东的接触。
这搞得徐卫东有点焦躁，跟谁说话都不对味，为避免惹出麻烦，他干脆谁的话也不接，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兀自发呆。
宴会厅处于酒楼的二层，靠近阳台的地方装饰着大块的深色玻璃，掩映着楼下茂密的绿植，风一吹，像极了摇曳的海浪。
徐卫东在这个时候想起他跟林晓在大学的点点滴滴来。
他最开始认识林晓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两个运动员不知道为什么在塑胶跑道上打起来，引来一群人围观。他是通讯员，刚好在跑道旁边做采访。
身后嘈杂的人声打断了他的提问，他很不耐烦地向后看了一眼，这一眼没有看到拥在一起人群，倒是看见了跑道上方的观众席上站着的林晓。
徐卫东不想说什么一见钟情。他始终认为自己对林晓的那一眼不是一见钟情。
林晓站在半人多高的水泥围栏内，两只手扶在栏杆上，正在向下驻足瞭望。阳光照出他微抿的唇线，挺巧好看的鼻子，以及一双略带疑惑的、深黑色眼睛。
这就是寻常不过的一眼，寻常到后来徐卫东常常想不起那就是他们初次相见的场景。
而林晓认识他是更后面的事情。
徐卫东当初考上这所大学的时候就对自己的专业不甚满意，后来遇到个机会，就转了个自己更喜欢的专业。
没想到还跟林晓成了室友。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那时候林晓也刚跟那个据说是好了很长时间的女朋友分手。
某天晚上，徐卫东首先向林晓表白，然后趁着月色吻了他。
其实直到吻下去那一刻，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爱不爱林晓。
但林晓很爱他，他是确定的。
爱像最容易养活的野草一样，总是悄悄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肆意生长，根本不需要很多悉心的照料，仅是一个眼神交错，一次无声的擦肩而过，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名字就够了。甚至不用管这个名字是从什么人的嘴里喊出来，与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不是有关系。
徐卫东窥破了林晓的心，在欣喜和骄傲之后，他选择坦然接受。
就连很多年之后他们分手也是一样。只是这一次是林晓先窥破了他的心。
他一直以为这就是稀松平常的故事，一个痴心的傻子遇到了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他在这段关系中属于后者，随时可以潇洒抽身。甚至还颇为恶毒地期待在分手之后，在林晓与其他人的亲密关系中，成为那道隐秘而刺目的伤口。
然而真到了这样一天，现实的感受却与他的期待截然不同。
乔烨和其他几位集团高管的露面成了当晚酒会的高潮，华尔上市是乔家扩张计划的一部分，而他徐卫东不过是在这样的计划中，攫取了一小块。仅这一小块就足够把他从普通小老板飞捧成报纸头条上的商业精英。
吴佳一得知合作计划的时候显得很吃惊，直接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高人指点。后来见到乔烨的真人，才了然。笑着说，老徐你厉害啊，原来早就开始布局了，那次我们在会所遇到林晓，林晓不就是和乔总在一起吗？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徐卫东僵着一张脸只是尴尬，想笑笑不出来，不笑又显得他没有风度，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咧了咧嘴。
酒会大厅灯火通明，天花板上树枝一样蔓延扩散的顶灯照亮了每一位与会者的面孔。林晓和乔烨当然也在其中，就站在离阳台不远的地方。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比之前那次更近一步了，从徐卫东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堪称亲密。
乔烨接过了林晓手里的酒杯，伏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晓微微一笑，把头低下去了，线条优越的侧影显示出他此刻的快乐。
徐卫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忘记今夕是何夕的错觉。他应当是很在意今晚的酒会的，他应当像个交际能人一样在这种场合里尽情发挥他的特长，让自己青年才俊的名声更加响亮。
可林晓和乔烨在一起的画面让他无法平静，一如他那天在抽屉里发现那对戒指一样的不平静。
一瞬间，苦涩、混乱，不知所措，像猎猎的风一样，从不可见的地平线上向他呼啸而来。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才痛起来。
和所有爱情故事里后知后觉的作恶者一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还爱他，从一开始就爱他。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新工作（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