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契约书[GL]》帝恨

29、父亲

　　黛夫人在岛上打了将近半个月的酱油，她的侍女们和枕水居的小伙伴们玩成一片，悄悄脱离了她的阵营，居住在独院的黛夫人在顾采的漠视下渐渐变成光杆司令。就算是像枕墨那样一心期盼着自家小姐能离开妖女回归正途的人，也并不待见这位胖夫人，以至于黛夫人后来手下无人可用，吃饭都要亲自去后厨要。

　　在此期间，她依然没能见上顾采一面。

　　黛夫人乘坐巨大的画舫领着一堆侍女来了，很快又载着一叶简陋扁舟跟着一个老船夫孤零零的离开。她坐在船上，咬着锦帕喃喃自语：“敢这样对待本夫人，有朝一日老爷娶我进门，我成了东海的皇后，我要你们一个一个死了又死，死了还死，死得不能再死！等着瞧吧……顾采……”

　　她离开的这天傍晚，静水岛上举行了盛大的烧烤大会。

　　由于举办的延后，大家有充足的时间制作更多的烧烤架子，并准备相当数量的器具和食材，沿着空旷的草地围成一圈，中间摆着丝竹管弦和木琴，还有跳舞用的扇子水袖之类，留给上前表演助兴的人。在修唯的建议下，顾采并没有强制分配谁来演出，而是任由大伙即兴发挥。

　　等一切准备得差不多，往常轻声细语注重言行的侍女们此刻纷纷捋着袖子，数人一组，对着架子上的食材虎视眈眈。其中活动的创办人修唯和赞助人顾采那边自然是各自把持着情侣座，作为管事的枕墨枕溪原本也是两人一架，不过枕溪看灵灵找不到位置，便唤她也过来，哪知道后面还有个跟屁虫王二蛋。

　　虽然之前对烧烤注意事项有所普及，但事到临头，一堆姑娘还是不断抬头地看修唯的动作，力求能烤出同样鲜美到让人想吞掉舌头的感觉。

　　修唯将烤好的肉串直接递给越礼，烟儿则服务着顾采，那边王二蛋和灵灵正在彼此互喂。枕溪看了看手上半边焦黑的鸡肉，转头对枕墨道：“墨墨，张嘴，啊……”

　　枕墨立刻躲得远远的：“烤成这样你还有脸给我！”

　　枕溪垮下肩膀道：“就是因为烤成这样我才不想吃啊。”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需要篝火，烤肉架子下的炭火足以照亮每个人微笑的面庞。许多平日里矜持正经到不行的姑娘，此刻脸上也都不自觉地沾着酱料和炭黑。大约是夜色让她们渐渐放下心防，中央空地上开始有人上去演奏和跳舞。

　　期间被众人撺掇着，修唯也上去表演一把，练了一整套广播体操。烟儿按捺不住上前表现，拿水袖当鞭子使，差点掀翻旁边一个摊子，大家心有余悸地收拾好，坚决制止了她再次表演的要求。

　　夜凉如水，良辰美景。

　　等食材消耗的差不多，大家也都吃得尽了兴，众人熄灭炭火，留下一部分人收拾残局，宣告活动结束。修唯和越礼两人坐在树梢上，远远俯视着打着灯笼成队离去的姑娘们，莹白的光晕仿佛林间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

　　“其实我还想着，在那边的林子里挂满灯笼，然后大家吃完可以过去跳舞，就跳那种华尔兹，或者广场舞，一定很壮观哈！”修唯笑道，“古人的夜生活就是太枯燥了。”

　　越礼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望着她，偏过头去，与她交换了一个极尽缠绵的亲吻。

　　远处传来不知谁渺然的歌声：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渐渐有人跟着相和，将单薄的曲调汇成了清亮悠远的低吟：“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四句诗偈反反复复的念诵，轻盈飘渺随着鼓点的缓慢推进，汇成令人心醉的荡气回肠，仿佛要与暗蓝苍穹中的浩荡银河相呼应。头顶亿万繁星如同无数眼睛，无声窥视着这已经接近尾声的狂欢。

　　日子还在继续。

　　黛夫人回去以后，东海那边似乎并没有死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高手上门，打着劝慰和看望的旗号，一开始越礼还会派人去向顾采禀报，到了后来干脆装作有敌来犯，统一以打跑为目标。少了许多顾忌，巡逻队的队员们表示心情非常愉快。

　　修唯没事也跟着越礼跑，不过越礼发现，同样是战斗，自己的经验条明显有缓慢上涨，可过了这么久，修唯依然一级也没有升，她的叹息之璧保持着初始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越礼去问过顾采，顾采说她虽然知道这两块宝物的故事，但具体怎么用她也不了解。

　　“搞不好你的炼血化骨镜是吃血的，我的是喝水的呢？”修唯拿着一红一蓝两块巴掌大的宝器不着边际地猜测道。不过很快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错的，水也没有让叹息之璧起反应。

　　这一天，越礼依然带着修唯以及小队成员们在岛上巡逻，巡着巡着队员们就发现队长和她的女朋友齐齐消失不见了，还好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因此非常淡定地继续巡逻路线。

　　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岸边，修唯和越礼正对着一只破旧小船上下打量。

　　“船夫哪儿去了？”修唯说着，往船舱里看了看，“好像……有口棺材。”

　　“不是棺材……”一个虚弱的男声道，“是……剑匣……”

　　两人闻声望去，却见船尾水中泡着一个一身粗布短打农夫打扮，一脸花白络腮胡的老伯，他面色苍白，慢慢划动四肢往岸上爬。

　　“这么浅的水用得着这么艰难么？”修唯连忙上前扶着他，将他拖上岸。

　　“我、我晕船……呕……”那船夫捂着胸口又呕出几口水，舒缓着气息慢慢地道，“晕死老夫了……靠岸靠错位置，下船下错方向……呕……”

　　越礼看着他，眼中有着深思：“你是什么人，来这岛上做什么？”

　　船夫抬头看向她：“呃，我来找我女儿。”

　　修唯与越礼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越礼小声对她道：“不用担心，四十九级，我搞的定。”

　　修唯放下心来，小心地问道：“老伯，可不可以告诉我，您姓什么？”

　　那老人很干脆地答道：“我姓顾，顾清渊。你们应该……认得吧？听说我女儿娶了个媳妇，我来看看。”

　　半柱香以后，顾清渊换了一身干爽长袍出现在枕水居正厅中，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下人们都被驱散，顾采亲手为他斟茶，而后退到堂下，一旁烟儿立刻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她会被人抢走一样。越礼和修唯躲在房顶，观察着剧情进展状况，随时准备出手。

　　顾清渊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同样白皙修长的十指，同样如花似玉的少女，这样并肩站在一起，居然颇有几分令人心醉的美感。他无声叹口气，挠了挠自己刚扎好的发髻，又将头上抓成毛茸茸一片，很随意地道：“别怕，爹不是来拆散你们的，啊。”

　　顾采一心等着他的质问，本来准备好了一堆反驳的话，没想到他一开口是这句，眼中泛起疑惑：“父亲？”

　　顾清渊怅然道：“当年我曾做过一件错事，足以让我后悔终生。这一次，爹说什么也不会重蹈覆辙。”

　　顾采微微动容：“父亲是说姑姑的事？”

　　“不错，如今我只期盼人死能够复生……”顾清渊似乎并不愿多谈这件事，转而看向顾采身畔道，“她是烟儿？”

　　顾采答道：“她叫居似烟。”

　　顾清渊一愣：“和京居家的女儿？”他又抓抓凌乱的络腮胡，“你们俩从前就总被拿在一起比较，也算是缘分罢。”他看向烟儿，“似烟，你父母可知此事？”

　　顾采开口：“她现在……”

　　顾清渊剑眉一敛，道：“让她说。”

　　烟儿天不怕地不怕，对上公公却是十分恭敬和心虚，忙道：“我还没来及回家跟父母说。”

　　顾清渊“哦”了一声，道：“那明日便修书一封提一下吧。”

　　顾采却道：“我抽空想和她一起回和京一趟。”她斟酌了一下词句，“烟儿先前出了一些事，失去一些记忆，有时脑子不大清楚，而且只怕二老还在担心，我想陪她回去看一下。”

　　顾清渊点点头：“那是该回去。不过你不用去，爹亲自找人手跟着她，等她那边跟家里说好，爹带你亲自上门提亲。你一个人去，万一被居家人欺负了怎么办，爹不放心。”

　　烟儿立刻表决心道：“我会保护采采！”

　　顾采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哪知道对手没上场就认输了，让她觉得一切充满了不真实感。她疑惑地道：“父亲为何这么容易便想开了？既然你不打算为难我二人，之前为什么要派那些家伙来？”

　　顾清渊苦笑道：“阿黛可不是爹派的，她私下截了你手下送往东海的飞鸽传书，我事先并不知情。其他那些么，爹一开始是存着试探的想法，后来想正经和谈了，谁知你这边却不肯买账。”

　　顾采有些茫然：“试探？爹想试探什么？”

　　顾清渊摆摆手，道：“回头跟你说，明日便将似烟先送回去罢。爹在这边呆不了太久，你的事情咱们尽早办完，然后回东海去，爹给你一场世间最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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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唱的那四句是何训田的春歌，单曲循环很洗脑。
以及顾爸爸要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