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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爱恨·纠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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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画听闻此言,情不自禁地身子一僵,面色微变。她蓦地掀开眼睑,那深深地瞳眸之中,清晰地倒映着谢云琛面无表情的脸。她心一沉,明白谢云琛已经查出这次行刺之事是自己和唐君毅联合做的了。这么一想,她立即换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无辜娇态,伸出柔荑,轻柔地抚着谢云琛的脊背,低声开口道:“云琛,你这是怀疑我么?”
“不是我想怀疑你……”谢云琛撑起身子,仔细的打量着林如画的表情神态;他眸色深沉,像是化不开的浓墨,那丝情/欲也已经从心里逐渐消褪些许,“去宝华寺一事,除了爹之外,只有我们四人知道。那帮刺客显然是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有人通风报信,事先筹备好了的。”
“那你就怀疑是我?唐凌也知道,你怎么不去怀疑她?而且,那个刺客死之前明明说,指使之人就是唐凌!”林如画见谢云琛眼中逐渐漫延开来的戒备之意,不由得心头一痛,连忙坐起身来急声分辨道。那柔软丝滑的锦被自她胸前脱落,衬着颈项之下肌肤赛雪,胸前一片大好春光外泄。她的纤纤葱指紧紧地攥住身下的床罩,声音有压抑不住的颤抖之意。
“别的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谢云琛自顾自的下了床,从容不迫的将衣衫穿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要把我对你的喜欢,当做你毫无原则的放纵!”
林如画委屈至极,眼泪一下子就滑落下来,从她那绝美白皙的侧脸一路而下。她顾不得穿衣拢发,忽然将身前的锦被大力一掀,整个人立即冲到谢云琛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满脸的泪痕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分外楚楚动人:“云琛,你……你可否有真真正正的喜欢过我?若是没有我父母的那件事,你还会不会……”
“够了!”谢云琛俊颜之上焕发出难以掩饰的恼意,冷声开口打断林如画的话,“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你放心,答应你父母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活一日,就会照顾你一日。”
“仅仅是照顾……而已?自从那一年我为救你表弟,从而负伤在谢府休养之时,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吗?”林如画面色激忿,声音也越来越高,“至于我父母临终时的嘱托,要你照顾我一生一世,不过是水到渠成。难道,你从头至尾都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而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么?”
谢云琛面色似掀起了些许波澜,他不答,绕开林如画,正欲出门。
“我猜,你故意和我好,和我亲近,不过是为了刺激唐凌罢了!”就在谢云琛已经绕过屏风,脚步声渐离渐远之时,林如画忽然在他身后来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
谢云琛脚步微微顿住,他略一侧过脸,清和的面庞在烛光映衬下愈发冷凝,淡漠的吐出一句:“我没那么无聊。”语毕,他狠心闭了闭眼,不再看旁边桌上的美味佳肴和地上星星点点的烛光,毅然决然离开书房,再也未回头看一眼。
林如画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如瀑的青丝滑落而下,凌乱的散在肩头。在这漆黑的夜晚,她的哭声终于断断续续的响起,哀怨凄婉,最终化作一缕令人心悸的颤音。
谢云琛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一般,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没错,他并不讨厌林如画,相反若是没有这件事,他还是很喜欢她的。记得当年,林如画第一次入住谢府之时,他就对这个侠骨柔肠的绝色女孩儿产生了好感。后来日益相处,他逐渐感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倾向于她那里。后来,林如画的父母在一次出远门访亲友,路经一处丛林被山匪打劫,不仅身上所带财物被洗劫一空,两人还被刀捅成重伤。等到他急匆匆派了衙役和捕头赶到之时,林父已死,只剩下林母气若游丝的拉着他的手道:“谢大人,咳咳咳……如画就拜托给您了……您可要好好待她……”见他点头,林母才终于放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前缘往事汹涌在脑海,令谢云琛不由得面露动容之色,自己本来就对林如画有好感,再加上林母临死之前的嘱托,使得他只得拒绝了同唐凌的娃娃亲。可是,这次刺杀一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种种线索都指向了林如画和唐君毅,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方才还在他身下欲求婉转承欢的女子,真实面目究竟是怎样的?
这么一寻思,谢云琛愈发觉得心头憋闷不已,急需找个地方发泄。于是,他喝退了想要跟上来的小厮,一个人慢步踱出谢府,满腹心事地往外面街上走去。
夜黑如墨,但是还并未到打烊时辰。冷月幽蒙,静撒银辉,街头行人很少,几乎是静寂无声。
谢云琛不知不觉走到迎春酒楼,见里面还是明辉满目,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于是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悄悄地寻了一个座位坐下,漫不经心地随意打量着周围的情形。
小二一见,立马迎上去,从肩头取下毛巾,讨好的笑道:“这位客官,来点什……”说到此处,他猛地认出了谢云琛的身份,于是面露歉意的道,“额,原来是知府谢大人,失敬失敬,不知谢大人想来点什么?”
“一壶酒,其余一概不要。”谢云琛温和的道。在人前,他又恢复了那个一贯亲民的知府形象。
“好嘞!谢大人稍等——”小二麻利的应道,像一阵旋风似的就刮走了。
谢云琛见人已走,神色便黯淡了几分。周围的吵闹喧嚣同他此时的沉寂孤独形成了鲜明对比,看上去甚是讽刺。他见小二已将酒盅端来,颔首礼貌的道谢,将钱付了之后,便一个人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压抑得太久,谢云琛一喝便停不下来,转眼间,那壶酒就被他喝得涓滴不剩。他扬声唤来小二,又去要了几壶。
他愿意,在酒里麻痹自己。
当他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再也无力将酒盅举起之时,他谢绝了小二要过来搀扶他的好意,终于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迎春酒楼,离开了那帮喧闹的人群。
他们的热闹是他们的,于己无关。那深入骨髓的孤独,还是需要自己在深夜里独自酝酿,品尝。
脚步有些踉跄,谢云琛勉强撑起迷蒙的醉眼,见到不远处的墙角处有一个小女孩儿在哭。他心生怜悯之意,于是迈着不稳的步伐走了过去,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小姑娘,怎么大晚上的不回家,是有什么伤心之事么?”
那个小女孩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的道:“这位公子好,我……我娘病了,没钱医治……我今天出来乞讨了半日,却是一文钱都没筹到……”说到此处,她嘴角一抽,又开始哭上了。
谢云琛见她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于是蹲着身子,将自己身上仅带的一两银摸出来,放在了她的手里,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快拿着这银子给你娘治病去吧。”
小女孩欣喜若狂,高兴得连道谢也忘了说,她从头上堆云的乌发间取下一支梨花钗,郑重其事地塞到谢云琛手中,有些赧然的道:“公子好心,梨儿无以为报,便把这祖传的梨花钗给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谢云琛还未拒绝,那个名唤梨儿的小女孩已经站起身,飞快地跑远了。谢云琛细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将梨花钗拢入袖中,他酒意并未醒,视线仍旧有些模糊。朦朦胧胧间,他撑着墙壁往前走,忽然看见面前多了一个俊俏的小厮。那个小厮相貌俊秀,身量纤弱,衣襟的下摆随着夜风微微扬起些许。那人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目光里有怜,有惜,有怨,有悲,甚至,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爱恋。
谢云琛以为自己酒醉糊涂了,一个小厮怎么会对自己有那种眼神。他自嘲的一笑,随即正要绕开此人离开这里,不料那个小厮忽然上前一步,一下子拖住了他的手肘,抿了抿唇道:“谢大人喝高了,我送谢大人回府。”
谢云琛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他眸色间依旧未清明,但是他却明显的感受到了身边这个小厮身上传来的味道,像极了一个人。他在记忆里反复而仔细地打捞了一遍,顿时回过神来。
她,是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