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雨令

2、柳絮非花

　　B 柳絮非花

　　按照小说的剧情脉络来说，肖扬的故事发展到这里似乎已经没什么余地，乖乖充当个配角蹲墙角哭去吧。谁叫他弃明珠于不顾，追逐那只玻璃球。
　　这也是于小雨的逻辑。
　　然而现实与小说的区别在于，现实生活中没有主角配角之分。而本该扮演配角的演员无时无刻不在争取篡夺主角的位置。
　　于是我们的肖扬同学依然负隅顽抗中。

　　肖扬同学最大的特点就是个子高，一米八七的大个子搁哪儿都显眼。不然，江撩人是怎样随手一点就点到这个大兵的。
　　眼下，江撩人却有些后悔点中他了。
　　不知道阴盛阳衰是A大的现状还是所有大学的现状，美女随处可见，帅哥得用电子显微镜寻觅，就连平均海拔也比理想中降低N个百分点。而肖扬这般硕大的身躯和还算不错的皮相摆在教室门口，任哪个青春年少心理正常的女孩子都会瞄他两眼。
　　下课，老教授还在整理教案，江撩人已经用本厚厚的《会计学》遮住颜面施展凌波微步向后门飘去。
　　可偏有此等没眼力的同学来碍事。胖胖的班长站在讲台上叫，“小秘，小秘啊，帮我去还一下钥匙。”
　　小秘是江撩人的身份，这个以后有时间了再解释。钥匙是教室多媒体的钥匙，需要还给传达室，这个无需解释。插播结束，故事继续。
　　江撩人捂起耳朵拔腿就逃，被过大的裙摆裹住了腿脚。江撩人怒骂，奶奶的，该死的破裙子！
　　胖班长已经抡圆了胳膊，大喝一声“小秘，接招！”就见一个挂着木牌的钥匙呼啸而来，正中江撩人的眉心。
　　江撩人来不及来声淑女尖叫，意识就迷失在叽叽喳喳的小鸟群中。

　　两分钟之后，江撩人从眩晕中回神，那群家伙已经卷书撤退。只有飞尘还在萦绕。
　　肖扬硕大的身躯就屹立在飞尘中，犹如青山入云霄。
　　肖扬坚决认为刚才喧闹声中自己的耳朵失聪，那句“奶奶的”是幻觉。而江撩人蹙眉抚额，泪眼盈盈，是多么的弱不禁风，梨花带雨……
　　肖扬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一步一步走向孱弱佳人。
　　江撩人泪水倾泄而下，呜呜呜，泰山压顶。

　　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内说了两句半话。
　　“两杯奶茶。”“谢谢。”“呃……你……我……”
　　前两句是对奶茶店的小姐姐说的。
　　不对，还有四声“哎”，在江撩人准备起身离开时及时响起。
　　江撩人先是正襟危坐保持风范，然后单手托腮做倾听状，然后捧住脸蛋微笑鼓励，再然后就是眼下这样子。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瞌睡状。
　　奶茶店真的很适合睡觉，这暖暖的香甜气息，这懒懒的爵士乐曲，还有眼前这根木头桩子。江撩人感觉眼前景象愈加虚幻，忽远忽近，忽明忽暗……

　　江撩人忽然清醒过来时，发现肖扬同学正眼巴巴看着自己。
　　江撩人来不及把眼睛揉清楚，立刻歪头眨眼睛，做询问状。恨不得问句“May I beg your pardon，sir？”
　　肖扬抹掉汗水一把，声音颤抖：“好不好？”
　　江撩人立刻想到同样的情景。《老友记》里Richel问Ross“是不是”。
　　不知谜面的二选一。江撩人大脑快速运行。这种情况下，正常推理是，他问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那么，答案显然是“不好”。
　　江撩人捋一下刘海，面色为难的张嘴：“呃……”
　　肖扬忽然退开椅子站起身：“你等等，等会儿再回答，呃，可以多考虑几天。”
　　江撩人蜷缩在肖扬的阴影里，努力发声：“不用……”
　　肖扬挥舞一下手臂，做个噤声动作：“不着急我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多想几天，改天我再找你。那什么，我先走了，拜。”
　　在一屋子人的沉默中，江撩人缓缓抬手，开始揉自己仰疼的脖子。

　　于小雨嘴巴里冒出大量酸水。因为于小雨在吃话梅。
　　于小雨吐出话梅核努力摇着江撩人的胳膊，“让给我吧让给我好不好，我喜欢大猩猩。”
　　江撩人优雅的拈起一枚瓜子放在唇齿间，幽幽叹息：“越狱，越狱，等你等的我心焦。”
　　于小雨扑倒在江撩人的膝盖上：“呜呜，你可怜可怜我这失恋三个多月的人吧。”
　　江撩人端起水杯抿口绿茶，皱眉摇头，找出冰糖扔进两块。
　　于小雨已经开始找纸巾擦鼻涕：“呜呜呜，我知道你没初恋你很难过，可是这个人明显不适合你啊，你不能随随便便把初恋丢给他。”
　　江撩人打开PPLIVE寻找电视节目，眼睛盯着屏幕，凉凉说：“你怎么知道他不适合我？”
　　于小雨咬起下嘴唇：“我就知道，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他绝对不是你的良人。”
　　江撩人忽然严肃：“如果他是呢？”
　　于小雨看看天花板，赌气：“不可能。”
　　江撩人鼻子哼出一声，温习《洗冤录》，不再争辩。

　　于小雨躺在床上失眠。
　　不甘心不甘心，明明是我主动呐。他怎么可以这样，笑容打败太阳，甚至还要比我更好看……咳咳，跑题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居然又被那BT伪装的死样子诱惑。于小雨闭上眼又看到前男友一脸哭相，说小雨是我对不起你请你放我自由。然后就化做翱翔的小鸟飞向了江撩人。
　　于小雨当然知道不能怪撩人，撩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一旁偶尔笑笑。
　　可于小雨心不甘哪。就连本宿舍的人都说，于小雨是一次性惊艳即凋落型，而江撩人才是花期极长的花朵，还是可持续发展适合循环利用型。
　　而对于肖扬，于小雨甚至没有惊艳就凋落了。像柳絮一样，竭力漫天飞舞还吸引不了目光，甚至会因妨碍正常呼吸而被人讨厌。于小雨再度有了挫败感。肖扬，也因为他的不识相而身价暴涨。于小雨决定，一定要从撩人那里抢回他。
　　于小雨这样对江撩人说，江撩人只是头也不回的说声，你越是抢，我就越是不放。
　　于小雨郁闷：昨天你还说不会和我抢的……
　　撩人灿笑如花：昨日像那东流水，宁可远去不肯回～～～
　　看着江撩人纯良温婉的笑脸，于小雨吐出一茶杯的血，祭司社会道德的衰落。

　　傻大个肖扬正在做着迤逦的梦。
　　月色朦胧，佳人裙摆飞扬，笑语玲珑：“肖扬，肖扬，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肖扬笑得口水横流，在鼾声四起的黑暗中发出几声类似猪科动物的哼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