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岸的罗德岛》Leila

13、Chapter 13

　　刚下课，雨寒就收到一条爱丽丝发来的短信。

　　“已到食堂。千层面和猪排三明治，要哪个？”

　　“三明治。”她回。

　　诺基亚的小荧幕不到三秒又亮起来。“知道了！:)”

　　天气明显变凉，能在室外活动的时日所剩无几，爱丽丝每天都积极张罗午餐那点事，喜欢雨寒陪她在外用餐。

　　来到食堂门口时，爱丽丝已在等待。

　　“喏，你的。”她递了一个纸袋给雨寒。

　　“谢谢！”

　　“为了抢这块肉最厚的，跟一个冬瓜男差点大打出手。”

　　“……”

　　“多吃点，不然小心这里发育不良。”爱丽丝指了指胸部。

　　雨寒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两个女孩一边说一边走出校舍。

　　在开满虞美人的山坡上，雨寒和爱丽丝发现，她们常坐的梧桐树后伸出一双修长的腿。

　　“搞什么？”爱丽丝极其不满地怪叫，“所有人都知道那棵树是我们的！”

　　“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行！”爱丽丝怒气冲冲地往大树走去。

　　雨寒怕好友一时冲动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跟了上去。怎料她明明摆出一副骂人的架势，到树后却突然止步一声不吭，雨寒颇纳闷，探头一看，坐在树后的人是早上那个转校生——狄伦.赖斯特。

　　他竟衣冠不整地靠着树干抽烟，领带松垮挂在脖子上，校服外套更是不见踪影，如被风纪看到这付德性，必记大过。

　　雨寒觉得离他太近都会受牵连，故拽了拽爱丽丝示意想走人，然而好友显然被他美少年外貌震住，非但无视于她，反应过来后竟无比娇憨地问：“可否给我一根？”

　　狄伦想了一下，懒洋洋从裤兜里取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递给爱丽丝。她即刻以熟练的手势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大口，表露出一脸幸福的神情。

　　雨寒诧异，她从不知好友会抽烟。

　　爱丽丝就席地而坐，把午餐也拿出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雨寒唯有硬着头皮坐在她旁边。

　　“你要吗？”狄伦语气淡淡地问雨寒。

　　“……不，谢谢。”

　　他不以为然，将香烟重新揣好。

　　“这棵树是我们的地盘，但做为答谢，也欢迎你使用。”爱丽丝豪爽地说道。

　　狄伦不语，继续抽他的烟。

　　“你叫什么名字？”

　　“……狄伦。”

　　“几年级？”

　　“十一。”

　　“噢，比我们高一届，今年十六岁？”

　　狄伦测头看了爱丽丝一眼，有一刹那，雨寒以为他要叫她闭嘴。

　　可他没有。

　　吐出一口烟后，他慢条斯理地说：“是。”

　　“从哪里转过来的？”

　　“苏黎世。”

　　“我就知道！”爱丽丝一听兴奋地叫道，“我也是欧洲来的，我是苏格兰人。”

　　“不，我不是，”他面无表情地摇遥头，“我在美国出生，九岁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国。”

　　“哦，那为何搬到苏黎世？”

　　他没回答，仰头吐烟圈。

　　雨寒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刚刚好像瞄了她一眼，让她浑身不自在。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空隙，一缕缕洒在狄伦脸上，他的眼睛闪烁出不可思议的银蓝。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狄伦都似杂志彩页的人物。最平淡无奇的地方有他在画面里，也成一道充满神秘气息的风景。

　　可是，说不上来怎么一回事，雨寒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好像隐藏着一些潜在的东西，这让她很不舒服。

　　难道爱丽丝感觉不到吗？

　　“我叫爱丽丝，她是……”

　　“雨寒对吧，我知道。”狄伦打断她。

　　“你们认识？”

　　“数学课我跟她同班。”他漫不经心地说。

　　“噢！你怎么不早说，那更欢迎你加入了。”

　　狄伦看着雨寒嘴角微微上扬，“太好了，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亲切的同学，我真幸运。”

　　“哪里哪里。”

　　雨寒依旧保持沉默。

　　“对了，这所学校防守严吗？他突然问。

　　“什么？”

　　“意思是，能轻易离开学校吗？”

　　“这……校园有铁栏维护，大门有保安……”

　　“二十四小时都有吗？”

　　“……有啊，圣乔治的学生大多家世顯赫，校方对保安很重视，”爱丽丝认真地解释，“怎么，难道你想逃学？”

　　狄伦但笑不语，湛蓝的眼眸闪过一丝邪气。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要走了吗？午休才刚开始啊！”

　　“下次再一起抽吧，再见。”他说后即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雨寒才责怪地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

　　“别大惊小怪，在欧洲，小学就有人抽烟喝酒用毒品，才不像你们美国人这么矫情。”爱丽丝一副实事求是的模样，眼睛还一直跟着狄伦远去的背影。

　　“我只是不想你触犯校规被踢出学校。”

　　“怎么会。”

　　“别交上损友。”

　　“损友？”

　　“嗯，他那个样子绝不是什么好学生。”

　　“可是……他那那那那那么帅。”

　　“……”

　　“狄伦，好名字。”

　　“这么快就叫起另一个名字了……凯文.杨呢？”雨寒很小心的问。

　　“……凯文？他怎么了？”

　　“你……不再喜欢他？”

　　“呵，难道你不知，普遍培养重点选拔？哈哈哈！”

　　“……”

　　雨寒无策，只望是自己多疑。

　　但是，转校生才刚到校，就碰见他两次，圣乔治这么大，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况且，她并不记得何时告诉过狄伦.赖斯特她的名字。

　　——

　　本想利用午休时间跟爱丽丝说有关凯文的事，可狄伦莫名其妙出现搅乱了计划，唯有再等到放学。

　　午后第一节化学课，已听到班上女生纷纷议论十一年级的插班生。

　　才一个中午，狄伦就已引起轰动 ，十年级里最受欢迎的女生们也在讨论着。四个女孩中，唯一较沉着的是纱曼塔.杨——凯文.杨的妹妹，一个因哥哥的名气而备受瞩目的少女。

　　“嗯，长得还不错，但我不太喜欢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她说。

　　“也对，其实，男的长太漂亮很容易是小白脸，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哥那样有男子气的。”另一女孩奉承道。

　　“你喜欢有什么用？凯文连正眼都没看过你一下。”

　　“听说凯文心里早有人，对吗，纱曼塔？”

　　她的朋友们七嘴八舌，纱曼塔一直保持无懈可击的微笑，说：这我不太清楚，哥哥一向不同我讲私事。”

　　“别骗人，大家都知道你们兄妹关系好。”

　　纱曼塔莞尔，全神贯注地看显微镜，不再理会其他三人。

　　雨寒实在无意偷听，可她们就在旁边，特别是当凯文的名字出现后，就更无法不去留意。

　　他心里早有人……？

　　——

　　“怎么了？”爱丽丝的手掌在雨寒面前晃了晃，“你已十多分钟没翻过书页了。”

　　“啊。”她放下教科书。

　　“说吧，晚饭时也这个样子，有心事？”

　　雨寒十分纠结，她不想胡乱散播谣言，可又真的有些在意早前听到的话，故此一直对应不应该告诉爱丽丝犹豫不决。

　　“爱丽丝，那个……”一声尖叫此时突然在走廊响起，爱丽丝和雨寒对望片刻，骤然跑到门口查看究竟。

　　同住在一楼的其他女孩们也闻声纷纷探出头来。

　　“发生什么事？”大家一致交头接耳。

　　不到五分钟，一个舍监搀扶着一名身材娇小的红发女孩，一瘸一拐走出浴室。

　　雨寒认得她，她是住101室的贝琪.麦姬迪。

　　“贝琪，你的脚怎么了？”大家纷纷问道。

　　小女孩面无血色，头发还滴着水珠，颤抖着说：“刚刚，就我一人在冲凉房，洗到一半把水关了正在去……去角质，隐约好像听见外边咯吱咯吱胶底皮鞋走在瓷砖地上的声音，深觉纳闷，撩……开帘子一看，吓……吓了一大跳！”

　　她显然还未完全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脸色很是难看，说话也吞吞吐吐。

　　“我看到……一个男生！”

　　“什么？？”女孩子们全堂哗然，一瞬间，走廊鸦雀无声。

　　“你认得出他的脸吗？”舍监问。

　　她摇摇头。

　　“贝琪，你……可是让那男的……看精光？”爱丽丝问得最直接了当。

　　贝琪低头抽泣，当做默认。

　　“太可恶了！谁如此胆大包天？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他一看到我就从浴室窗口跳出去了。”

　　“什么？浴室可是在二楼……”

　　“太可怕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争论，雨寒只听到舍监问贝琪，“脚没事吧？”

　　“没事。”

　　“你确定是自己踩到肥皂摔倒的？”

　　“是。”

　　“贝琪，如另有隐情，要勇敢说出来，我们会保护你。”

　　“……谢谢，但真是我自己跌倒的。”她抽抽搭搭道。

　　“没事了，大家都回房早点休息。校方会详细调查这件事，你们要是听到什么也可署名投诉。各位晚安。”

　　散伙后，雨寒和爱丽丝关上房门，各自躺在自己床上。

　　“雨，你说是哪个男生这样无耻？”

　　“我不知道。”

　　“有个秘密，不知你敢不敢听。”爱丽丝神秘兮兮地在房间另一端瞇起眼睛看雨寒。

　　“……你这样问，我肯定是想听的。”

　　“当初我老姐告诉我，我并无放在心上，可现在突然想起，其实她提醒过我，圣乔治有很多秘密，不为人知。”

　　“……你是指闹鬼？”

　　“不，比那更诡秘……你要是仔细查看这所学校的历史，会发现有一些离奇命案和疑点众多的 ……意外。”

　　“我没查看过学校的历史档案。”

　　“很多人就算看过也不会把它当一会事，倒底美国还未建国时就有这所学校。历史如此悠久，有几宗无法解释的命案并不足为奇，毕竟意外哪里都会有，何况是聚集三千多名十五至十八岁的少年……只是，我老姐说，如果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那就要当心了，因有些团体不可得罪 。”

　　由于爱丽丝的语气很低很低，有故意搬弄鬼神的嫌疑，加上雨寒压根不信什么绝密阴谋之类的东西，并无把话放在心上。

　　“我不是不信你的话，只不过我觉得一个淘气男生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况且正如贝琪所说，他也没想要怎样。因一小意外就说是有什么神秘组织，是否有点夸张了？”

　　“切，你不信就算。”爱丽丝看吓不着雨寒自觉没瘾，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开始玩手机。

　　雨寒笑笑，也重新捡起教科书。

　　什么组织她倒是不信，可一直风平浪静的寄宿生活，插班生一来就出现异状……是她多心了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