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结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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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利索着点！没见过这么些个懒骨头的丫头！”很有个人特色的细尖声音，把我从梦中猛的惊醒。眨眼功夫，我已经穿戴完毕，就看见德全站在通铺边，用脚一个个地揣着那些动作稍慢地丫头，他撇过头看到已经整装完毕的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挑出什么刺儿来，“哼！”一声，又转了回去，继续朝着正在整理衣物和头饰的丫头们叫嚣着。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德全总是用一种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我，那种看似不经意的眼神在我身上一闪而过的情形，让我的背心里凉凉地起上一层疙瘩。
大业十二年十二月二十，自从到了古代，我也就跟着习惯了按照皇帝年号纪年的日子，新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一大早，德全把所有的丫头全部唤起来，为的就是从今儿个开始全府上下要开始新年大扫除了，郭老年三十那天回府，因此当然要在他回府之前全部安排妥当。用德全的话说：“要让老爷还没有进门，就得见着喜气。”生意人么，都是这样，不然怎么有“开门红”一说。
我和翠翠是专门服侍秦滟的，所以就直奔了她的园子。郭老对秦滟算是恩宠的，虽说迎娶之后没几天，他就北上了，但总会有各地漕运的商家隔三差五地给她带些新鲜玩意儿，虽然其他几个夫人也都是少不了的，但相比较而言，给秦滟的东西总是要精致些。
我和翠翠负责将房里的锦帐、帘子、隔纱、被褥罩子全部换了，另几个丫头则忙着擦椅、抹凳、糊窗纱。正当，我和翠翠站在床上将新锦帐挂起来的时候，德全带着个面容精瘦、身着灰色粗布裳的中年男子进屋了，一进门，两小细眼将屋里的情形一扫，眉一竖，尖着嗓门喝道：“没见到夫人在屋内么？这样蹦上跳下的成何体统，屋子里灰腾腾的，还不赶紧收拾了！”说着拿着个平时用来训丫头的戒尺敲了敲门框。一转脸，朝着坐在桌旁仍在喝着茶看着书的秦滟，叩了叩首，哈着腰带着一脸谄媚说道：“四夫人，老爷让人带了话来，让云庄的单师傅给您做几套精致的衣裳。过会儿，梁家还有个首饰师傅来给您选几套图样，好让人给您打点首饰，说是新年里添个新儿！”
靠！这家伙换脸的速度跟个变脸绝技有得一拼啊！我心里不由得泛出一阵厌恶，大概是感受到我鄙视的目光，德全忽然朝着我回过脸来，我一惊，连忙抱着换下来的纱帐和被褥罩子，半掩了脸，急急地走出了房门。一口气跑到平时丫头们浣洗衣物的井边，我才停下来，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一路跟着我，额头上早就惊出了层薄汗。翠翠也跟着我跑过来，一停到我跟前，就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红…红…红衣，你…你…，”翠翠猛吸了口气，“干嘛跑得那么快，抱着这么大堆东西，我都累死了！”说完，她继续喘气去了。我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她丢在地上的衣物小山，呵呵，这小翠翠，个儿挺小，看不出力儿还挺大：“翠翠，你刚才吃了罐菠菜？”翠翠刚直起身子，听我这么一问，愣了半晌，问道：“菠菜是啥东西？”我一听也愣了，对哦！菠菜可是舶来品呢！我随即挥了挥手，笑道：“一种绿色的菜，我家乡那儿长的，听说多吃可以增强体力！呵呵！”总不能和她说什么是大力水手吧。“哦！”看着翠翠还很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不禁觉得好笑。刚才被人盯着的那种阴阴的感觉也随着翠翠这么一岔，完全消失了。
除了和翠翠常聊些有的没的外，我一般都很谨言慎行，加上秦滟又颇有些清高，平时不怎么很其他几位夫人来往，所以，府里也没有几人和我十分熟悉，只是知道我是四夫人的丫头罢了。我很满足现状，只想着这样平淡自然地过下去，直到我回到现代的时刻来临。这时的我相信，我不会总是受到命运的眷顾，那些穿越文中的征战沙场、角逐宫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如果没有意外，我会一直规矩的呆在秦滟身边，直到她老去，或是我回到现代。我期待着也许有一天，我一觉醒来，仍就睡在我那宽阔而舒适的床上，耳边还回荡着熟悉的闹铃声。对了，差点忘了德全那目光……
一只手忽然在我眼前挥了两下，我的心猛地一收缩，德全！膝盖也跟着抖了两下，双眼迅速聚焦，只见翠翠放大版脸谱在我面前，几乎和我鼻子碰鼻子。翠翠大喊一声：“回魂啦！”“呜…哇……”我的耳朵，魔音啊！脑子刚一清醒，我挽起裙子，退上几步，助跑，踢掉鞋子，跳进泡满衣服的木盆里，一气呵成！站在木盆旁的翠翠，逃跑不及，被飞溅起的水花浇了个透身湿。她一双明亮的大眼，含着狡黠的笑意：“我来啦！”大张双臂扑向我，我刚想跨出盆去，翠翠先了一步，蹦进盆中，两光脚丫子，一阵乱扑腾，“哈…哈…哈…”停下来，看到衣裳尽湿，发髻纷乱，发梢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的对方，我和翠翠弯腰大笑起来。这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现代，回到了我的童年时代和表姐一起嬉水的情景，那份无暇的纯真，那份无忧的快乐都一直珍藏在我的内心深处，开始有点想家了。
回到古代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尝试着不去在意现代的家，不是我有多狠心，只是想着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也能过得很好。想到这里我鼻子一酸，那种说不出来的思念，让我怔怔地看着翠翠，话就脱口而出了：“翠，做我的妹妹好么？”“咦？”翠翠瞪着大眼看着我，我忙道：“没别的意思，只是身边特想有个伴儿！”翠翠“噗哧”一声笑出来，“那为什么不让我做你的姐姐，看你那身形，比我还小些。”“那你是几月里生的？”我问道。翠翠想也没想就答道：“四月初三，我娘说那时我家后山的竹子正报青呢，所以叫我翠翠！”我微眯着眼，一脸坏笑地看着翠翠，“翠翠，真不巧，我是四月初二的！”翠翠一愣，半晌明白过来，呵着气挠起我的胳肢窝来。于是我便有了翠翠这个妹子。
那是必然的，翠翠还小，十三岁的身子，十三岁的心，而我那看起来未足十三岁的身子，却承载着二十五岁的灵魂，算不上老，但做她的姐姐已是足够了，而且在这个世上，多一个亲人也多分寄托、多分生活下去的勇气和牵挂。也因为认了这个妹子，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生活才有了点波澜，有了些许颜色！
——2007.07.17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结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