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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北薄宫的回忆(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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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几天在床上修养生息,大家也都有些松懈了,青溯练完剑回来,正看见帘荇师姐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师姐。”青溯拍拍她的肩膀,帘荇却突然尖叫一声,险些摔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见到是青溯,忙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师姐你才把我吓死了。”青溯抚了抚胸口,喘了口气,“你在干吗?”
帘荇得意地举起手中的玩物晃了晃,是一本书。
“借我看看。”青溯拿过那本书,一瞧才理解师姐刚才怪异的举动。
且看题目就知道了: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风花雪月
好长的题目。。。。
“师姐你不怕被师父知道啊。”青溯啧啧两声,虽然师父没禁止看这种书,但是一旦被知道就太丢人了。
“所以我才偷偷看啊,”帘荇一脸八卦,“真的很好看也,我都看了五遍了!”
青溯鄙视了帘荇一眼,虽然她心头也痒痒的,真不知道这书里面都讲了些什么好玩的。。
“青溯啊~~”帘荇坏笑,“你,想不想看啊?”
青溯咽了咽口水。
帘荇继续循循善诱:“你要是想看,师姐可以借你噢。。”
青溯心里展开了更激烈的斗争。
“而且啊,你要看多久都行,都是一个屋的姐妹嘛你说是不是。”帘荇看着师妹挣扎的神情更加得意。
“师姐你借我看罢。”青溯终于妥协自我,抓住帘荇的衣袖。
“借你看嘛,可以,”帘荇说着却把书收回,“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青溯点头如捣蒜 :“那是自然。”
刚刚师姐那个位置虽隐蔽,但还不是稍稍欠缺了一些,青溯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当安全的角落,哈哈,想必在此应是不用担心有人发现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在一番阅读之后,青溯感叹这本书的名字起得也忒文雅了,里面的内容真的是。。用什么词来形容呢?
青溯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文辞方面嘛,相当露骨,这也就罢了。不仅如此,作者还特别贴心地附上帮助理解的插图。对于这插图的评价嘛,嗯,可以称得上是百花齐放,品种齐全,没有你想得到的,只有你做不到的。。。
正当青溯脸红心跳之时,头顶上幽幽地响起了声音:“想不到青溯姑娘竟然对这种书。。。感兴趣。”
顿时一股冷风吹过。。。。
此时的情况就好比妻子被丈夫捉奸在床,心虚惊慌恐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啊啊。。。唔”。不等她尖叫沧泽一把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你这一叫可就把所有的人都引来了,”他邪邪地挑眉,“还是安静点好。”
青溯惊恐地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她急忙拿开他的手,气恼心虚道:“你怎么好好跑这儿来,还有,你没看到什么罢?”她话越说越小声,后面几个字基本听不见。
“我不过是碰巧经过,”他眸子漾起了点点笑意,“至于看到了什么嘛。。。。”
青溯的心在颤抖。。
“其实也没看到什么。”
青溯松了一口气,没看到什么就好。
“因为不忍心打扰你,”他慢条斯理道,“所以陪着你看了快有半个时辰了。”
。。。。
“不过话说回来,你竟能看这种书看的如此痴迷,” 他淡淡地道了一句,“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青溯的头顶顿时一道闪电划过,五雷轰顶。
原来人倒霉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倒霉,虽然一直想谢他上次给水玉之恩,可是因为顾及凌涫她也不好直接见他,长歌几次约她玩她也都婉言谢绝了,如今次次阴沟翻船都被他撞见,天意啊!她用手捂住了脸,感叹原来自己偷着做没羞的事也做的如此失败。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他眯眸轻笑,“这本书,浅尝辄止而已,专门糊弄你这类的小信女。”
。。。。。
浅尝 辄止。。。。
青溯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北薄宫的冬日没有一天是不下雪的,师父死去的那一日也是一样。
那日她才明白,落花可怜,雪花亦是如此,四处飘拂,不知哪里才是依靠。
那天大家都围在师父身边,每个人都痛苦不已,或许更多的不是在意这个人的生死,而是自己未来飘忽不定的变数,乱世,又要来了。
事情是起源于这样的。
一个月前的下午,北薄宫周围竟然出现魔域煞气,所有人都乱了阵脚。无知者无畏,大家之所以慌乱,正是因为晓得这其中的道理。
三百年前,魔域煞气出现在大陆,从此大陆一片生灵涂炭
玄素真人见状,用冰玄之阵将整个北薄宫覆盖,总算镇压了煞气,可是玄素真人却从此一病不起。不管众人如何尽心照料,也没有回天之力。
青溯回忆起那日临终,师父把所有人都遣散出去,只留下她。他笑着和青溯说她的命是他捡回来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也算是意义上的父亲了,既然是父亲,他望她能够听他最后一言。
她流着泪说好。
他说,前几日收到东颜洲的书信,四大门派需赶往东颜洲商讨御魔之事,各个门派需派出几名人选前往参与,所以。
“我想让你,凌涫去办这件事,还有,”他虽气息不稳,但仍旧吐字清晰,“沧泽公子。”
“师父,我听你的就是,你现在最大了,你说什么我还能不听么。可是前提是你要好好养病,以后成为我们这边最长寿的老人,然后我就可以去城里到处宣传,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要来听你如何养生,我们趁机可以多收点钱,每天都有肉吃,”她含着泪嗔怪,“你说好不好?”
“好,真好,你这么多年不知肉味,”他狠咳了几声,“难怪头脑不好用。”
“师父你有力气还能和我开玩笑,”她边微笑边哽咽,“不会死的,对不对?”
“青溯,你先听为师说,”玄素真人语声颤抖,目光复杂,“如果有一天,要你受着极大的委屈,放弃你最珍爱的东西,去做一件万般不情愿的事,甚至付出一切代价,青溯,你可愿意?”
她顿时心一惊。喉中蓦然间阵阵苦涩。难以言尽。
“孩子,世事虽由天定,但吾心可改。。。”这时,玄素真人闭上双眸,手指垂下。瞬间,他的身体烟消云散,只留下生前穿的衣物。
她静静地跪坐在床前,良久,叩首。
再叩首。
玄素真人死后,全体弟子守丧三日,本应再守得久些,但如今魔界入侵不同往日,只好草草了事。
夜里
青溯跪在守灵堂,看着牌匾,令她恍惚半晌。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后动静,喃喃道:“之前,你可曾知道师父,并非凡人么?”
少顷,身后的人沉沉道:“不知。”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她自嘲地笑笑,“本就不是凡人,牌匾有何用?只怕是连鬼门关都进不了了罢。”
“仙魔的寿命从出生便命定,”他淡淡道了一句,“所以也不必太过伤心。”
“你不会明白,如果没有师父,”她眼神黯然,“我早就死了。”
他抿了抿唇。
“三年前我的双亲被魔兽所杀,我却虎口脱险,便是师父的救命之恩,师父于我即是父母,父母死去,做为儿女我想多留几天,”她转过身,眼里已是黯淡无光,“所以可不可以两日之后我们再出发?”
“不急,西鉴殿、南炀谷,离东桓渊都比北薄宫远得多,”沧泽微微敛眸,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我们可以慢慢来。”
“多谢。”她走了回去,重新跪在堂前。
他沉默不语,眼底却暗潮汹涌。脑中浮现那日与真人相见之景。
“来了。”那日玄素真人轻轻道,“想来没有让你失望罢。”
“的确,”他揶揄,在真人身旁轻轻唤道,“作为创世神之首,自然不会让旁人失望。”
“可惜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噢,就算你逼死我我也是如此。”玄素真人坐在床头,双手环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的神色柔和散淡,微微一笑:“晚辈不敢。”
沧泽看了看窗外,树影轻动。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深不可测。
“你说晚辈就是折煞我了,”玄素真人心领神会,“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比我还大呢。”
他的声音清浅温润,“沧泽不才,也无心名利之事,不过贪了一个虚名,这才有空来看您。”
“其实,”青溯垂下眼帘,“你不必在这儿守这么久的。”
此刻已是卯时,沧泽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面目隐在深浓的黑暗中,如影似魅。
良久
他似是情不自禁,低低唤着什么,语声温柔如春夜暖风
这时,风雪吹开了堂门,她漆黑长发似绢丝泼墨,有些凌乱。
她跪坐着,他站着。
她抬眼迎上了他沉沉的目光。他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炯炯地将她望着。
也不知为何,喉咙蓦然间发紧。
而他却微微怔了一下,窗外的月色静好,衬得他一双眸子明灭不定。
“你想说什么?”青溯看着他。
“。。。。”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侧颜的轮廓似被月色拂上一层寒霜。
她本还想说什么,他却打断了她。
“没什么,夜深了,先告辞了。”他不热不冷地道了一句,匆匆离开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