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错》清泉丁冬

3、误拜天地

　　清早，小红像往常一样的服侍小姐起身，洗簌，更衣, 然后……为了今日午时的大婚忙碌着，今日的李小姐较之平日更是显得娇艳欲滴，一旁服侍的小红好几次呆呆的看着小姐，差点忍不住让口水流出来。直到今日，小红才相信人们长说的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是一点不假，凤冠霞帔更是映衬的那张美到极致的小脸除了妩媚之外又添了几分喜庆的贵气，是天仙下凡么？小红再一次的揉了揉眼睛，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真的是她当丫鬟（保姆）服侍了七年的那个小姐么，太美了，今天的她美到令七年来与她朝夕相伴的小红都感到不可置信，脑海里一片空白，生平第一次有了对于女子容貌的嫉妒，要知道小红平日虽然没有怎么刻意打扮，但是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有信心，更加上她潜意识里又深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天然的才是最美的，可是今日，她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另外一种美，一种一直以来被自己刻意忽视的美，一种雍容华贵的美，她妒忌了。
　　“小红，你今天是怎么了？这都已经是你今天第几次发愣了，恩？！”这一句本来应该是责怪的话却让人听不出半分的不愉快，相反还是洋洋得意。
　　“小姐，你好美哦！”小红痴痴的说道，同时不忘露出花痴般的笑容，那从嘴角流出来的液体也不管是什么了。
　　“快些！快些！”林媒婆的声音在门口嘎然而止，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从嘴里轻轻的叹了出来，“老身今日方是信了，天下竟真有这样的妙人儿？！”

　　小红草草的吃了几口，都不知道是吃的什么，只顾着看小姐小口的吃着林媒婆特意为她拿来的吃食，细嚼慢咽的，“淑女啊！”暗暗感叹了一声，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定下了一个目标：作一名淑女。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花轿了，小姐突然紧张不安了起来，一双小手颤抖了起来，“小红，我，我怕！我的头也昏昏沉沉的，我……”
　　小红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这纯粹是紧张所致，将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别怕！待会儿盖头一盖，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拜完天地就完了。”
　　“恩。”她轻轻臻首，惹的小红又楞住了，看见她这一副娇弱的模样竟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看清她两颊现出的不正常的红晕，便让她乘着这一个时辰再休息一下。
　　离上花轿的时间越来越近，可是，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醒醒！快醒醒！”小红怎么也叫不醒陷入了昏迷状态的小姐，悄悄的伸手一叹鼻息，好象很微弱？！一摸胸前，还好，有心跳！“林媒婆！林媒婆！怎么办啊？！”花轿马上就要到了，小红忍不住叫出了声，因为害怕，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面对着眼前这个已经手足无措的小丫鬟，林媒婆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转瞬即逝，慌乱中的小红一点也没有察觉，她现在正方寸大乱，怎么办，小姐怎么能够这种样子去拜堂？这一刻，她只觉得作为一个丫鬟，孤苦无依，“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里明显的带上了哭腔，若非她来自21世纪，现在的她一定会跪下来求林媒婆为自己出个主意。
　　“别慌。”林媒婆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听妈妈一句话，这件事咱们先别张扬，只有先把眼下乔府要来抬人一事给解决了，就一切都好办了。小姐只是因为水土不服，到了晚上自然会醒过来的。”
　　乍一听林媒婆在自己面前自称“妈妈”，小红感到十分的意外，可是现在，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小红一切就听妈妈的。”这话怎么说怎么让小红觉得别扭，七年了，再没有叫过任何人这个称呼，遥远又陌生了呢。
　　“你呢，先替你家小姐拜堂，反正蒙着盖头，谁也不知道你家小姐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到了晚上，我再想办法将小姐送进府去，不过，你千万记住，在这之前，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是假的李小姐。”对于林媒婆的谆谆告诫，小红想也没想竟答应了。
　　林媒婆不愧是老手了，只消片刻工夫就已经为小红打扮妥当，速度之快，连小红都为之咋舌，差点就要怀疑她是早有准备的了，终于，“果然是人要衣裳啊！没想到小红姑娘打扮起来竟也是美若天仙，老身阅人无数，还没有见过像小红姑娘这样天生丽质的贵人呢！”奉承的话谁不爱听，这几句话立刻使得小红飘飘然了，情不自禁的吐出了这样的几个字：“真希望以后都能够像现在这般。”有道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媒婆暗暗点了点头，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些。
　　“姑娘命里也是富贵的，只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才是。”林媒婆的声音不高，可是，传到小红的耳中却令小红的心里咯噔一下紧张了起来，待要问什么时，林媒婆已是为她盖上了绣着龙凤的红盖头，催促着自己上轿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轿子，除了新鲜感之外，还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感觉还真是奇怪：没有轿车平稳，也没有轿车的快，甚至还是压迫着其他的人，可是，一晃一晃的，却莫名的感到一阵舒服。
　　荆州首富乔府二少爷的婚礼当然是一件轰动效益的大事，阂府上下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是忙的人仰马翻了，现在到处都张灯结彩，张贴着双喜字，将向来沉肃巨大的乔府妆点得喜气洋洋，竟是比大过年的还要热闹几分！早在几天前，荆州境内凡是和乔府沾得上关系的人全捧着大礼来到乔府前道贺，直挤成个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在两旁人们的祝贺下，在左右两名丫鬟的搀扶下，新娘颤颤巍巍的，不，确切的说是头重脚轻的穿过了一道道回廊，只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盖着红盖头的她早已是氧气不足，脑袋昏昏沉沉的，头昏、眼花、耳鸣，嗓子发干，四肢发软，早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此时，她开始羡慕起躺在客栈里的小姐，不用经历这种复杂的要命，近乎是折磨人的婚礼来。
　　终于，两旁搀扶的丫鬟示意她停下脚步，虽然看不见，可是她依然可以感到周围有好多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对此，她不怕，挺了挺胸。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这之后小红感到自己被人带着向前走去，她知道，这是要送她进入洞房了，而那个带她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新郎了，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姑爷了，突然好想看一看他长的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像林媒婆向自己描述的一样是一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呢？竟然有一点期待呢。

　　洞房里现在没有旁人，喧嚣早已被重重院落隔在了外面，小红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红渐渐耐不住了，于是，悄悄揭下了盖头，一看，四周没人！不顾形象的将盖头抛在了一边，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大大喘了口气：“呼——舒服多了！”
　　她这才打量起整个洞房来，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天！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就叫出声来，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样富裕的人啊！看来《红楼梦》中那些房间的豪华摆设也并不是凭空捏造的，虽然很多东西她还叫不上名字，可是，紫檀木的床她还是认识的，那冒着阵阵芬芳的轻烟的鼎她还是看的出是由黄金制作的……她开始感到一阵阵的窒息，金的，银的，玉的，等等，那门帘好象也是珍珠的……不知何时，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小姐最好永远也不要醒来！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大大的吃了一惊，她不贪心，真的，她只需要随便从这里拿几样东西出去，然后再加上她这几年里偷偷拜师学会的那点如同小燕子一样不入流的轻功，那她出去之后就什么也不缺了。
　　肚子突然传来了抗议声，早上草草吃了几口，忙了这么半天，早已经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看看小圆桌上摆放的银色的酒壶和酒杯，白色磁盘中那看了就令人不忍下手的可不就是美味佳肴么——不管了，失节是小，饿死是大，她迫不及待的大口吃了起来，还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酒，从来没有喝酒经历的她只是觉得这酒甜甜的酸酸的，怪好喝的，至于这是什么酒，那就不知道了。
　　吃饱喝足之后，她打了一个饱嗝，感到一阵阵的犯困，好累，眼皮重的不行，不行，还要等林媒婆和小姐呢。勉强挨到床边，将凤冠和那可恶的红盖头重又盖上，盖头遮住了室内本就有限的光线，小红终于倚靠着床柱会周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