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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入射雕 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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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瞬即逝,江南依旧草长莺飞,野花遍地,繁如星辰,风景格外秀丽。
而在小树林的某处,正发生着一幕与这秀丽风景极不和谐的一幕。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斜靠着大树,一只脚脚底插着一根银针,整只脚一片乌黑,他一边流泪,一边低声喃喃地骂人,吃力地撕了一条布,裹住手,拔出了银针,可惜毒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拔出了针也是没用的,只是等死而已,他再油滑,毕竟是个孩子,恐惧交加之下,不禁由抽泣变成了伤心大哭。
“难道姓杨的就要死在今天了么?我还没给我妈和爹爹合葬呢,我还没让那些欺负我的人好看呢,就要死了,真倒霉……”
忽地,一阵破空声传来,显是为了引起少年注意,声音极大,那少年一抬头,就看到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出现在自己面前,瓶子里装着一颗滴溜溜转的绿色丸子,耳边响起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这是解药,吃了它。”
少年却不是老实人,迟疑地拿起了瓶子,壮着胆子道,“你是谁?”
那道低沉声音轻“嗤”一声,道,“你再耽误下去,毒入了你的肺腑,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倒不如赌一把,吃了这药。”
少年心想也是,再说他一个小叫花子似的人,对方又能图自己什么呢,反正都要死了,吃了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当即不再犹豫,颤抖着手拔开瓶塞,就闻到一阵好闻的清香,有些昏沉的脑袋立刻清明了,他一下子明白,这人真的是要救自己命的,忙不迭把药丸倒进自己嘴里,差点没噎到。
只过了半晌,几滴黑黑的液体就从他的脚底板滴了出来,他的脚也恢复了正常颜色。
这少年却不知道这药的逆天程度,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前所未有的舒坦,他跃了起来,蹦跳了一会,发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顿时大喜过望。
如此欢喜之下,他还不忘向恩人致谢,“谢谢你救了我,你是谁?我该怎么称呼?”
他说完,停了一会,只听微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如不是他手中还攥着那个琉璃瓶,方才的那些就仿佛是做梦一样。
他心中顿感惆怅,第一次有人无条件地帮他,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心中难免失落。
他却不知道,待他离开后,他所依靠的古树上轻飘飘地跳下来两道身影,都是劲装窄袖,极好而又低调的布料,其中一人高高束着瀑布般的乌浓长发,神采飞扬,光风霁月,却是名漂亮而英气的女子,另一人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偏偏戴着半边面具,眼神深邃又冷静。
那女子看到男人望着少年褴褛的背影不舍又伤感的目光,笑道,“你若是不舍得他,就与他相认呗,以你现在的地位,完全可以让他过上比你少年时更奢华富贵的生活。”
男人摇了摇头,开口,声音沙哑低沉,赫然是刚才出声救少年的人,“像我少年时,有什么好?整天活得像个自以为是的傻子。先甜后苦,莫若先苦后甜,他有他要走的路,男人不吃一番苦头,又怎能成才?我若真心为他好,就该放手让他去飞。我给他做个坚实后盾便是。”
女子耸了耸肩,“我只是这么一说,反正是你的儿子,你爱怎样怎样呗!”
这两人,正是卫央,白广隶。
卫央对神雕剧情无爱,无奈身边有个白广隶,老是念着故土难离,落叶归根,天知道,他才三十出头!!!!
反正她在一个地方也呆烦了,干脆带着白广隶回了中原。
甫一回来,白广隶就遭到了一次重大打击——穆念慈已经病逝。
这么多年来,白广隶也说不清对穆念慈的感情是什么了,两人开始于他的轻薄调戏,在日后的相处中,他渐渐地被对方刚烈忠贞的性情所吸引,付出了真情,穆念慈与他的思想理念截然不同,两人也曾经为各自的立场争吵过,并为此感到深深痛苦,但若说他对她情深不渝,却也不到那种程度,否则也不至于离开多年不曾打听,然而现在突然听到对方病故,还为他守身,为他生子,难免心中难过。
好容易强打起精神,怀着复杂兴奋的心情找到自己的“遗腹子”,又看到对方过着饥一顿饱一顿偷偷摸摸宛若小乞丐的日子,连华筝都有些同情他了。
白广隶这一生虽然跌宕起伏,但物质生活上却从来没有吃过苦,前半生他是金国备受宠爱的小王爷,后半生他是华女皇手下的心腹谋臣,衣食住行无不精益求精,从不需要他自己操心。
可是如今,看到唯一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过着朝不保夕吃不饱穿不暖的难民生活,他心中的滋味,可见一斑。
有对比,才更让人心酸。
杨过可不知道他的背后正有人对他大发感慨,他还觉得他运气挺好呢。
卫央知道白广隶记挂儿子,便有意无意地把他往终南山引,两人最后在终南山下暂时定居下来,终南山乃全真教的地盘,山下小镇有江湖人常来常往,卫央和白广隶尤其是白广隶的造型并不算出格,只是看到终南山就想到丘处机,白广隶的心情可不算好,卫央才懒得管他的心情如何,自己个儿先跑得无影无踪。
数月后,白广隶正坐在对着街道的小院子门口慢悠悠地扎灯笼,忽然看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走过,心头的血液顿时仿佛凝固了起来,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若不是多年历练,他差点就当场失态。
到这时,他才隐隐明白卫央不顾他的意愿带他隐居到终南山的目的。
有时候,他感觉卫央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对方不说,他就不问,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他已经过了好奇心重的少年时代。
白广隶在小镇上开了个饭馆,因为饭菜味道不错,种类多样,价格也合理,渐渐就有了人气,终南山上下来打牙祭的小道士们,也愿意到他这里来。
于是,渐渐地,白广隶听到的关于杨过的消息越来越多,儿子的聪颖,让他感到无比骄傲,而同时,儿子的桀骜,也让他深深地忧虑着,直到这一日,他听到了一个最坏的消息——杨过叛出全真教,投了古墓派!
白广隶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几乎气炸了肺,当夜就去全真教和古墓派分别溜达了一圈,今非昔比,卫央对他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地鞭策,又给了他顶级的武功心法,如今的他,便是站在郭靖面前也是丝毫不惧,何况全真教一群二流高手?
第二天,就听说赵志敬在睡梦中断了一条腿,小道士们聚在一起偷偷议论,都说是赵志敬苛待徒弟,祖师爷在惩罚他。
孙婆婆在古墓门外捡到了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里装着一颗药丸,瓶子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只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给杨过”。
杨过接过孙婆婆递给他的瓶子,又惊又喜,忍不住又哭了一场,深深地记住了这个神秘的恩人——这个命运坎坷的孩子,一生得到的温情实在太少,只要别人给予一点点善意,他都会招架不住,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