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影如风》山榭

4、四

　　戴宗昨夜一夜未眠，直到方才打开庙门迎接香客时，他脑内仍在不停地回想起从前。昨天一忆及晁盖，回忆就像潮水般向自己涌来，纠缠了一夜仍不停歇。也许是回忆过于激奋，虽然夜未成寐，但戴宗的头脑依然清明。
　　他想起了高唐州一役，宋江、吴用进城解救柴进，李逵下井前背上板斧的憨态、吴用训斥时言语充斥的无奈、搜寻未果时宋江脸上的焦急，一一映在脑海；他想起了梁山上聚义厅里日日夜夜没完没了的流水宴，从马军到水军，从晁盖到宋江，相互劝酒的说辞一一响在耳边。
　　那段时光太无忧无虑也太欢愉，甚至让戴宗不愿想起。
　　过程越张扬，结局越苍凉。
　　相比吴用，宋江上山后几乎没有改变，至少多数时候，他还是那个在江州为铁牛赢回赌本的宋公明。可是，当梁山的战役一次又一次地由宋江带领出征、当吴用对晁盖的称呼渐渐地变为“晁天王”、当梁山上的好汉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响的时候，心思细密的戴宗还是觉察出了异样。他猜测，宋江心中埋伏许久的情绪，在梁山上慢慢喷发了。
　　而这种喷发，也许从宋江令侯健连夜赶制那面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时就已经发生了。
　　宋江与吴用为招降呼延灼一去已有十数日，被遣回梁山的先头部队在休歇之余也不忘挂心战事。情报来得并不频繁，最后一封情报到来时，带回了三山同归水泊的消息。梁山又因此而沸腾起来，人人都是好奇却兴奋地等待大部队的归来，一向面带忧郁的林教头也难得露出开怀的表情。
　　可是，坐观众人鼎沸之象的晁天王似乎并不愉快。戴宗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晁盖，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梁山泊，要变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