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修途》寒山慕雨

92、篆纹消息

　　莫子夜走出符箓场，入场筛选之处依旧人满为患，在她积分已经达到入决赛场时，还有许多人在外排队。
　　托司景之福直接进来，免去在大阵之外拥挤的麻烦，让她得以在入决赛场前休息几日。
　　穿过人海，莫子夜给李沐传过消息后来到了篆纹会场，此处筛选台只有一张桌子，后面两个年轻修士双眼无神的发呆。
　　比起别处的人满为患，这里清闲的可怕，没有一人报名。
　　莫子夜撇了一眼那两个年轻修士，转脚向客门走。
　　随意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她盯着头顶上方巨大的石碑细细打量，石碑上名次后空无一名，参赛人数是零。
　　外面许多比试场还在筛选阶段，只有到达决赛时才会在石碑下比试，每有一人进入决赛，石碑便会更新参赛人数。
　　莫子夜垂下视线，场中诸多修士游走，看样子都是跟她一样，对此处好奇非常。
　　坐下不久，李沐便出现在门口，只他一人前来，不见赤乌剑。
　　莫子夜想起前几天在消息贩子那里买来的消息，玉简中列出了各类天骄，其上便有李沐的舅舅。
　　想来那冷脸修士应该是去参加比赛，所以赤乌剑没有跟来。
　　两人碰面后一时间没了话语，李沐抬头仔细看了看石碑，扭头对莫子夜蠕动了一下嘴角，最终问道：“进入决赛了？”
　　“对。”
　　对于篆文，他憋着一肚子话想要问，只是此处人多眼杂，难免被被人听了去，不好开口，最后只能选择闭嘴。
　　两人靠在椅子上头微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沉默到了极点。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不是二人，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灰衣修士。
　　那修士在向二人走来时便被他们注意到，只不过两人还在沉默，并没有过多在意，直到他坐到两个人身后开口：“二位道友可想知道有关篆文的消息。”
　　莫子夜同李沐对视一眼回头，李沐咧嘴笑问：“兄弟厉害！消息如此灵通，可否透露一二。”
　　瘦小的灰衣修士在莫子夜身上多看了两眼，听到李沐话中的期待后眼中一缕精光闪过，他往后一靠，肘部搭上椅子扶手，嘴角微微上扬道：“哪里谈的上厉害，不过多交了一些朋友，闲聊得到几句消息，算不得……算不得……”
　　“道友莫要谦虚，篆文比试场的出现震惊了多少人！李某到现在都没听人说出一言半语的消息，道友能知道，可见不同凡响。”
　　李沐语气真挚，眼中钦佩之色溢于言表，他一把握住那修士的手。
　　瘦小修士手被握住之时蓦地一惊，立即挣脱，却被李沐眼中的钦佩看的有些尴尬，见对方态度着实真诚，完全不像以往之人的防备，多少有些惊喜得意，暗想必定可以把消息卖个好价钱。
　　李沐笑得越发柔和，搓了搓双手说道：“道友从左侧通道走来时我便注意到，初看不过一瘦小羸弱修士，行走间却龙行虎步，久视自有一股稳如山岳之气度，着实令人佩服。”
　　灰衣修士自小被人嘲笑身高，猛地有人夸赞还有些不习惯，直到听他继续说道：“你我面见，我观道友眸若星子，深邃璀璨，必是有大智大慧。此时坐下身如沉松，这般气度浑然天成，非是徒有其表，可见是由内而外，道友必定心有璋玉，才能让人无视面皮但见风范，真让我自惭形秽，心生仰望啊。”
　　灰衣修士听着听着不觉挺直腰背，心中虽欣喜有人慧眼识珠，但多少还是有些戒备，他迟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怀疑此人言语是否为真。
　　然而，李沐越说越真挚，他重新抓住对方的手，未语突忧，惊讶反问道：“道友这般风范，怎的手如此粗糙！”
　　灰衣修士指尖不觉抖了抖，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第一此看清。
　　手指粗短黝黑，指甲疏于打理错落杂乱，皲裂的皮肤中还藏着黑污，非常不体面。
　　一股羞愧让他下意识想要撤回手，却被李沐死死拉住，瘦小修士突生恼怒，却见李沐瞬间拿出一罐药，好生说道：“我知道友非一般人，并不会在意这皮囊，但我着实心疼，这罐药是我家中长辈所赐，自我所得只用过一次，平日万分珍爱，一直舍不得用。我见道友很是投缘，亦心生欢喜，还请道友务必收下它！”
　　瘦小的灰衣修士一脸懵的看着手中药瓶，立即心生警惕，他神识扫那瓶药，惊愕的握着药，这是九叶兰制作的外伤圣药。
　　如此贵重的药让他擦手……
　　再看看那张无比诚恳的脸，灰衣修士一时间有些心虚，又有些羞愧感动，种种情绪纷杂，让他再抬头看李沐那张脸时分外亲切。
　　李沐见他愣住，手一推，把那修士的手连带他手中的药瓶推了回去说道：“道友收下吧，只是此物是我珍藏已久之物，还请道友莫要嫌弃，我是真心仰慕道友风范。”
　　这般真诚之人少见，灰衣修士内心熨贴一片火热，他手握药瓶，动情的说道：“今日得遇知己，人生一大幸事，我姓陈，上兴下睿，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李沐漏出八颗大白牙，灿烂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原来是兴睿兄，在下李沐，能得兴睿兄呼我一句沐兄亦是幸事。”
　　“沐兄！”
　　“唉！兴睿兄！”
　　“沐兄！”
　　“兴睿兄！”
　　李沐一脸激动，他拉着同样激动的陈兴睿豪迈有力的说：“今日你我兄弟得遇知己，便由我做东，请兴睿兄去饕餮盛宴大吃一顿，庆祝你我得遇知己之喜。”
　　“走……走……走……”
　　陈兴睿完全记不起最初的目的，满脸笑意，眼中透着兴奋，哈哈一笑道：“正该如此！早前听闻饕餮盛宴一绝，咱们就去那儿！定要好好畅饮一番，为这知己之喜庆贺！”
　　李沐不经意歪头对莫子夜使了个眼色，一把拦过陈兴睿肩膀，两人勾肩搭背聊的火热，一路出了会场门离开。
　　莫子夜靠在在椅子上昂首出神，不断回忆篆纹出现后所使用的全部经历，来来回回后锁定三个方向：叶澜苏晨，李沐赤乌剑，琼岛之外那场冲突。
　　李沐是了解篆纹最多的人，篆纹消息没有流通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泄露。赤乌剑的篆纹一直没有使用，冷脸修士只有在使用的时候可以察觉，也不会是从它那里泄露。
　　如此看来只剩两个方向……
　　叶澜此人玩世不恭但表里不一，其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样子，而是心性多变难以捉摸。
　　苏晨温文尔雅寡言少语，看起来一派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实则生性谨慎，一切都是叶澜为先。
　　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莫子夜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突然想到一条传闻。
　　大家族重点培养的子弟，从小会有一位左膀右臂一起培养，两人同吃同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如此看来，苏晨应该是叶澜的护卫，也是他的挚友亦或者是心腹。
　　这样的两人出身世家大族，即便知道篆纹的特殊之处也不会轻易透露出去，除非……
　　再有便是琼岛之外的那场冲突，盾纹的威力有很多人亲眼见过，只是修真界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贩卖消息者又怎么确认那是篆纹……
　　莫子夜缓缓抚摸戒指的手停下，点了点手心站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缠绕着她，她再也没有心思坐在这里，打算离开。
　　离开篆纹比试场，莫子夜拿出司景的联络符，简单说了进入决赛的事情，激发符文后就回到琼岛。
　　一路无心关注街上活跃的各种消息，莫子夜回到了竹楼。
　　竹楼内一片安逸，她在桌前徘徊两步坐下，默念清净经驱除内心的不安，着手制作篆纹。
　　两天后，一张传音符叩响阵法，莫子夜接到李沐的传信约她见面，她略一思索把见面地点约在竹楼。
　　傍晚的余晖照进窗，李沐坐在莫子夜对面，眉梢上扬，唾沫四溅的讲述离开比试场的经过。
　　最后他拿出两块玉简丢给莫子夜，总结道：“这是我摸清的消息来源和渠道，最初的源头是在黑市。有人出高价买你在琼岛外是如何抵御符宝的消息，黑市给出了丙级悬赏，无人接取，悬赏升级为乙级才有人接取……”
　　莫子夜手握玉简抵在额头，两块玉简中的信息在在李沐说到此也已经阅完，她收起玉简接着李沐的话说道：“接取人神秘，疑或卜氏族中之人？”
　　“对。”
　　莫子夜曾经在交易大厅见过有关卜氏的消息，只是太过离奇，让她怀疑那些消息的真实性。
　　如今篆纹的消息扯出了卜氏一族，让她有种难以接受的不真实，“所以，有关篆纹的消息可能是卜氏中人占卜所得。”
　　李沐肯定点头道：“不错，卜氏一族擅长占卜，他们……”
　　“嗯？”莫子夜看着突然没了言语的李沐，奇怪道：“他们如何？”
　　李沐冷笑一声说道：“行事霸道，各个自命不凡，自以为凌驾于修真界之上，即便生息氏这样的古老家族也不放在眼里。”
　　莫子夜定定的看着李沐脸上的那丝愤恨不平，直觉李沐在卜氏手下受过委屈，并且见过不少卜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