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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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宾客归而众人散。我四下留意着关上了店门，送走了小二，今天也算是打了烊。
林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走了过来说：“怎么掌柜，和平时有什么不对吗？”我竖起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王庖叫过来吧，我有点事情要和你们说。”
唤来了王胖子，我们三人一起上了楼。我用手轻轻按了按客房的房门，门里悄悄传出“请进”的蚊声。我和身后的两个使了个眼色，推开了房门。
卸了易容的罗明通目色熠熠，古铜皮肤映衬出棱角分明的眉目如同沉沙的长刀。此刻正把玩着茶几上的围棋，而靠南的床边正坐着一个黑发披肩的窈窕女子，衣服还是来时的，想来也对，毕竟男女有别，共处一室也是有诸多不便。“易容丹”褪后，远山轻烟眉，泪痣流波目，再加上鹅蛋脸面，是个不错的美人儿。
林江进来后顺手带上了房门。两人见我们到来也都起身简单介绍后便围坐在八仙桌边。“记住，这件事不能让小二知道。他一没钱二不会武功，也不在店里吃住，还有老母奉养不能让他卷进来。”“掌柜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不过．．．．．．”林江转头笑着对王庖说：“王胖子喝高的话，就不能保证了。”“切，说的什么话，我也肯定没问题！”王庖拍着胸脯道。
“掌柜的管理有方，让罗某人侧目啊。”罗明通说道。
“哪里哪里，只是自家兄弟，荣辱与共。”说到此，我们三人都笑了笑。
“掌柜的这里一堂和气，真好。”欧阳倩翎半支这脑袋说。我笑了笑，“敢问罗大侠以后作何打算。”欧阳倩翎轻眉微蹙，也许是对我还心存疑虑吧。倒是罗明通不置可否得笑了笑说：“在下打算去找无尘大师，请前辈相助。”我正自心下思量，林江已经说道：“久闻‘快刀’智勇双全，不过这一次．．．．．．”林江顿了顿，罗明通引颈，“罗大侠有所不知，无尘大师自从上次身中奇毒，如今，已经是深入骨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当下把无尘大师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欧阳倩翎便抢道：“岂有此理！”罗明通提醒她噤声，“段残叶这小子真是无可救药。”
“如此一来，我们倒是要先找到段残叶，拿到解药才行。”罗明通道。我缓缓说：“在下有一言。”
“罗某人洗耳恭听。”
“罗大侠谦虚了，无尘大师和无妄前辈都不知道段残叶的下落，车前辈虽然是丐帮帮主弟子天下，可是要找到段残叶庇护的东瀛女子也是要花点时间。以无妄前辈的性格，下一步，他们也许会去‘云华’总舵找段残叶，而无尘大师的时间也不多了，不可能会坐以待毙。二位不妨在那附近先隐匿起来，日后前辈们找去了也好有个照应。而段残叶就算是跑的再远，也跑不了庙。再则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罗大侠你们躲在那附近，只要多加留意，也相对比较安全。”
罗明通笑了笑说：“掌柜的好计谋，在这里才不得伸不会觉得委屈吗？”
“人各有志嘛，这种生活安稳快乐，就是我想要的。”说着和身边王胖子，林江相对一笑。“罗大侠如果不嫌弃，可在此留宿一晚，待明天子时，连夜出城。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罗明通先是一惊，随即笑道：“求之不得，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商量好在店里的这几个时辰的细节云云，我们便退了出来。“快刀”担心夜里有不速之客，想留下来保护她，我也答应了，毕竟和自己也没有关系，只要不出乱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王胖子，饭菜要多准备点了，还有干粮。”我吩咐道。他撇了撇嘴说：“可是掌柜，这样真的好么。”林江也劝我说：“是啊掌柜，说句实话．．．．．．你不应该留他们下来。”我攥着拳头，仰望着“凡月楼”的屋顶，太多的回忆，太多的不舍．．．．．．最后，流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留下吧．．．．．．也许我们只是庸人自扰呢。我们会回到平常的日子的是么，即使，我们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当我迈开脚步回到房间的时候，那胖子用复杂的语调说；“掌柜你想什么呢？明天不还是说书，还是做菜，咱们还是开茶楼嘛。”“是啊掌柜，我们，不在江湖，我们只不过是让一对平常夫妻住了一晚，仅此而已。”我笑了，“是啊，仅此而已。”．．．．．．
回到房间，点上了微弱的烛光，把她拥抱在怀里，“月儿，我回来了哦，今天店里来了一对夫妻．．．．．．事实上呢，是久负盛名的‘八十一快刀’罗明通和‘孔雀仙子’欧阳倩翎。不过放心吧，我已经不会再管江湖事了。”
“大哥，这个掌柜真的能相信吗？”欧阳倩翎的声音隐隐传来，我的房间和客房只有一墙之隔，传了过来，也是正常。
“这掌柜至少并没有意思害我们，倒像是经历了什么伤心事，不愿再理会江湖纷争．．．．．．”停了停，又说：“只道是‘世间无数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啊’。”我扯了扯嘴角，抱着你，睡了。至于他们说了多久，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睡的时候，还在说着悄悄话。“好羡慕。”
．．．．．．
当第二天的醒木响起，我和往常一样，给客人泡着茶水。
“上回书说无妄车延联手搭救，三小辈递送英雄帖。且说三小辈出了丐帮总舵，只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哪里不对呢？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会，明明是总舵为何人却这么少，或者说，只看到车延车前辈呢？原来啊，这一天正是七夕，花子们都去了城里最繁华的地方找那富贵之家，不仁之户讨饭吃。绕过了几个街口，便见到一群花子堵在一家大户阔门当间，唱着‘莲花落’。或站，或坐，或躺，姿势各异，口音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那满身的补丁和蓬头垢面。三人见了，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换了个街口绕了开来。这一路的相处已经让三人颇有默契，除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以外。当下无关紧要，暂且按下不表。
三人发完‘英雄帖’已经是日当正午。司徒旷抬头看了看时辰提议道：‘忙了半天了，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可是司徒大哥，如果无尘前辈他们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呢？’施雪梅冒出了个疑问。柳志解决了这个问题道：‘只要和丐帮的朋友们说一声，应该很乐意帮我们的。’说着找到了一个花子递了些散碎银子。司徒旷心里只道了声‘惭愧’心思想着：自己虽然是武当的大师兄，可是一入江湖，反倒不如那些隔三差五就去采买的弟子。
“还以为这司徒旷有多厉害，原来是个只知道动武的家伙啊。”
“人各有长嘛，你能像人家那么厉害也能省不少事啊。”
“切，这不就一江湖白痴么？”
林江醒木一响，顿了顿，接着道：“当下三人来到了一家饭馆，正要坐下却发现正对面的墙上留着大大小小刀剑划过的痕迹。司徒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声张，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小二！’司徒旷一声吆喝，唤来了一个短褐穿结的瘦小伙子‘三位想吃点什么？本店的招牌菜醉仙鸡和烧紫鹅怎么样，除此之外本店还有七十年的女儿红，三位要不要来一点？’‘好啊，那就来个醉仙鸡，来一斤烧刀子和两个素菜吧。’司徒旷掏出散碎银子递到了小二手里，正当小二要报菜名的时候被他按了下来道：‘小二，这些银子，再和你打听个事，多的你自己留着吃点好的。’那小二眉开眼笑道：‘好好好，客官您只管问，小的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徒旷道：‘这墙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儿啊，居然刻痕那么深，是斧子砍的吧。’那小二讽刺般笑了笑道：‘客官一看您啊，就不走江湖。我就见过很多江湖人嘛。这痕迹啊，就是刀剑的痕迹。昨个晚上快要打烊的时候啊，来了几个黑衣斗笠的怪人，要找当时一个醉汉的麻烦，那醉汉就把他们打跑了。这痕迹就是那时候打斗留下的。’
‘小二哥可看到了那醉汉的长相？’施雪梅问道。
司徒旷抢过话头道：‘施姑娘你问了也是白问，他一个小二，能知道什么啊。’
‘嘿，您要是这么说，我可非要和您说道说道了。那人红脸虬须，魁梧的很，使的一柄大刀，那个厉害啊。后来那些黑衣人打不过，全逃走了。’小二赌气道，又把打斗的过程说了个仔仔细细，生怕别人说他是吹牛一般，竭力证明自己也是有见识的人。
柳志静静听着，不时点了点头。施雪梅呢，则是把玩着茶杯，似乎并没有在听的样子。正当这时，门外又来了个络腮胡子驼峰背，长老面相快谢顶的老人。小二跑过去刚要招呼，那人便挥了挥手，走到另一边桌子对面坐下。方才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剑痕吸引。如今才发现，那驼子的对面正坐着一个浓眉大眼，鼻高面正的英俊汉子，一把折扇在手，一身锦衣樱花缎，风度翩翩，举止有礼。和那驼子相对而坐，富丽之与简陋，一片鲜明对比。柳志心思较为细腻，感觉颇有文章，留心听着。
只听那驼子操着北方口音道：‘福公子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那被称作‘福公子’的说道：‘洛前辈多年不见，不知近来可好？’语言生涩，声调怪异。 ‘近年来老夫早已不理江湖事，又何必找寻老夫呢？’那驼子并没有用食的意思，只是淡淡说着。
‘福公子’自酌自饮道：‘这酒虽然是七十年的女儿红，可是还是没我们那的好喝，洛前辈，只要你肯帮我，那自然是好处多多。’
‘对不起福公子，老夫．．．．．．’那驼子正要回答，‘福公子’便突然敲起桌子来，这一敲不打紧，司徒旷立时警觉起来。不是为别的，就是那敲桌子的响声。司徒旷察觉到不对，可是为什么呢？原来啊，这‘福公子’在敲的时候暗用内力，只是功力深厚，难以察觉。”
“想不到这‘大弟子’还有点哈。”
“是不是又有架要打了啊，快打快打！”
“还真是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
“你说谁呢”
．．．．．．
林江揉了揉额头，饮了口茶，醒木声又被他拍响道：“这次只怕是要让各位失望了。这‘福公子’暗用内力是其一，其二呢，这敲声规律可寻。每敲一下，那姓‘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却仍旧强按着心思，做出一脸平静。‘福公子’慢慢说道：‘洛前辈，这里不适合说话，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我带了好酒，让您也品尝品尝。’‘洛前辈’从牙缝里挤出道：‘好啊。’说罢，两人便并肩而去。
‘司徒大哥，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柳志道。话刚说出来，施雪梅就一口否决道：‘不行，他们的内力都十分深厚，我们不是对手，一旦被发现，后果难料。而且我们的轻功也没有好到让那种程度的对手不被发现。’说道这里，林江要插一句了，随便探听他人秘辛，是武林大忌。一旦被发现，为了保证秘密不被泄露，往往都是一个字‘死’。这时司徒旷也说道：‘没错，施姑娘说的对，我们还是等前辈们来了，从长计议吧。’
半个时辰过后无尘已经在车前辈那疗伤结束，在饭馆找到了三人。”
“疗伤，无尘大师怎么了？”
“一看就知道你昨天没来！”
“其实啊．．．．．．”
林江醒木一响道：“念及昨日没来听书的客官，林江在这把无尘大师的情况了了介绍一段，若是您听过了不想再听呢，大可先用些茶水细点。若是您赏脸再听一遍，那在下是感激不尽。”
台下不少赞叹林江顾念客人，也有的感觉耽误了他们的时间，“吸——”发出不屑的声音。我仔细留意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半路躲在窗边偷听的黑衣没了影子，才慢慢松了口气。
说完了无尘大师受伤的经过，林江又道：“当下司徒旷把方才的事情和无尘大师，无妄和尚复述了一遍。两人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驼子不是别人，正是销声匿迹了二十年的——‘塞北狂客’洛赞。这‘洛赞’究竟是何许人也？二十年前销声匿迹的原因又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放弃平静的生活重出江湖？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我看着和平时一般，总算放心得品了口茶。哎．．．．．．就连自己，都觉得今天这茶泡的不是滋味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