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江湖路远踏歌行》煜色

5、五、不经意的唐门旧伤

　　唐小宫心里暗自觉得有些意思，那种暗暗打量的眼光，他见过。当年，华山脚下，那个道貌岸然的小道士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满身伤痕躲在柴房里的自己。
　　难道杀人杀多了的报应？老是被男人看上。

　　“那刀是我唐门信物，不可送人，我拿别的跟你换，什么都可以。”
　　“哦？”似有了兴趣，明教弟子拢了拢帽子，随意放下，果然是如昏睡前看到一般的夺目面容，黑亮的发丝柔顺而自然地卷曲着，越发衬的那张脸净白细腻。
　　远不似常年生活在这荒漠中的异族人。

　　“蜀中唐门不远万里来我们这戈壁荒漠，难不成，是来玩的？”
　　果然是一口流利官话，唐小宫笑了，笑的不像一个刺客，风轻云淡，“当然是来玩的，都说西域美人多，我自然想来看看，果然活色生香。”
　　有面具遮掩，陆刀看不清对面唐门弟子的面容，但是对方突然收敛的杀气和放松的姿态，令他诧异，而后听到的话语却是令他有些恼怒。西域美人，若是说的龙门舞娘和他杀的那几个龙王败类就算了，如若是….“哼，我看你这匕首是不想要了。”

　　小野猫果然不会一直乖乖的，唐小宫暗自佩服师兄总结的驯猫心得。
　　“游玩之余不慎发生了点摩擦，被几个宵小之辈误伤。匆忙之余逃了出来，还多亏相救，说起来，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陆刀终于发觉有哪里不大对了，对面的刺客可不是地道的中原人，这跟自己一样的官话......

　　看着对面明教弟子逐渐蹙起的眉头，唐小宫状似不在意的抬手抚了抚腰间，那里的衣料有一道从肋间划过来的刀口。对面的神情没有改变，大概是自己想错了，唐小宫心中自嘲却也是有些放松。

　　“陆刀”，陆刀忽然脸色一变，将小刀连同话语一齐向唐小宫送出，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徒留唐门弟子一人留在屋内，独自思索。

　　走出一段距离，陆刀僵硬的身体才逐渐放松，“呼—”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不知怎的，只是看着那唐门弟子手在腰间划过，就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更是如同着魔了一般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明明事情还没处理完，却已经没有了继续的兴趣，只想赶紧离开。真是逃一般的就出来了，希望没被那人看出来，陆刀轻叹，从为那个唐小宫上药开始，自己好像就有些奇怪。
　　不过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件事......

　　察觉到房间附近再无一人，唐门弟子浑身一软就向地上倒去，“噗”一口血伴随着飞起的尘埃，一同散落在不远处的地面。
　　视线有些模糊，唐小宫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轻功不稳砸到地上，又与刚才的猫儿缠斗了一会儿，终于，到极限了吗，让我，睡一会...

　　“哐，锵——”有剑器击鸣的声音传来，又是那个梦。华山中的纯阳宫，染血的道袍，逆光中看不清的容颜。慢慢睁开眼，是明教的那个屋子里，刚才的不过是个自己也不清不楚的梦。
　　自己之前不是倒在了地上吗，怎么回到了床上？屋子里没看到人，谁来过？有些挣扎的坐起身，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身上跟昨天倒是没什么区别，伤口已经有些发痒了，明教的药还挺不错。
　　枕边是一副蓝色的半旧衣裳和昨天的伤药，有些讶异于准备之人的齐全，随手将身上的破烂衣衫脱下放到一旁准备给自己上药，低下头，发丝在脸上拂过，唐小宫有一瞬间的僵硬。这不是在唐家堡自己的屋中，脸上的面具怎么会没了。
　　偶尔有师妹会开玩笑，“要是哪家公子哥掀了我这面具去，我管他什么任务，立马随了他浪迹天涯去。”真是难得，自家冷清清的师妹也会有这般如普通妹子般的小心思，一众师兄弟自是不能亦不愿打碎她们的梦，甚至还有那年纪较轻未出过多少任务的调皮师弟，一把掀了熟识女弟子的面具，笑嘻嘻的闹“好妹妹，随了哥哥我吧。”，妹子轻啐一口，快手抢回面具，从头到尾一阵打量“毛都还没长齐的小毛孩，装什么风流浪子，去。”，那是集训时，留在荫荫竹林里的些许回忆。
　　定定心神，将头发随意束起，开始解决伤处。药是好药，虽然是药粉，抹上伤口轻轻揉几下就化了进去，伤口边缘泛起的浅浅红色一时半会倒是消不了。

　　手上端着托板踹开门时，正好看到那人背对着门外在束发，大概是刚上好药，上身未着片缕，背部深深浅浅的伤痕，两片肩胛骨随着手上的动作如蝶翼轻振一般起伏移动，那人听到动静回头，嘴里还叼着束发的蓝色布条。
　　陆刀避开那直视过来的目光，径直走到桌边将托盘里的一碗面糊和两样小菜放下，状似不经意的往走到桌边坐下的男人身上看了眼，主要是腰腹间那道狭长泛红的伤口。
　　“多谢款待。”唐小宫拿过碗随意吹了吹就灌下了肚子，连小菜都不就。
　　“喂，这菜没毒。”，陆刀可是挑了自己最拿手的两道菜做了的，这人竟一点儿也不沾，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好似从捡了这个人回来到现在，他就没怎么高兴过。
　　“我只是，刚起来还不大吃得下”，来人身上一股烟灶之气，莫不是他做了给我送过来的？唐小宫心里想着，只好委婉的解释下。
　　“哼”，陆刀没说话，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坐在了另一张板凳上，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看了看一道不知是什么菜的叶子做的小菜，一道肉酱，分量俱是不多，是为了没什么味道的面糊特意准备的，面糊只剩下碗底那么点儿，唐小宫面无表情拿过了小菜倒进了碗里，随意拌了拌，又是一个仰头倒进了嘴里。
　　“又没人逼你。”陆刀回了头，像是鄙夷，却又主动将碗筷收回托盘，“你老实呆着，我马上就过来。”
　　陆刀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拿了面具长得也就普普通通，怎么看着那一身伤，就那么...诱人呢。努力想要按捺下心中如风暴般平地而起不愿平息的莫名心绪，可是脑海里那副背影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那如花豹般矫捷有力的脊背，遍布着经年战斗留下的伤痕，还有几道新添的细长刀伤，那绽开的皮肉旁是熟悉的灼烧痕迹，在秘药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浅浅一圈艳红，如果抚摸上去，身体的主人会不会因为疼痛的刺激而颤抖；如果吻上去，那血肉的味道里，夹杂着自己亲手奉上的圣教秘药的香味，还有身体主人独特的气味，光是想想，陆刀的喉结都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还有那道，不用看就能知晓的，正面那道最长的刀伤，肯定也是围着艳艳红色，深入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