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傲娇初长成》苏八崽

20、第十九章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顾清欢换了件简易的男装，便从房门出发了。临出门前，掏出玦玉念念有词一番，满意看到玦中有光点闪烁，才将其好生安置怀间，运上轻功朝着玦上的指引飞去。也不知怎的，平素巡逻严密的皇邺国，今夜的纪律似乎十分的懒散。隔着好些宫殿，才零零星星有些侍卫看管。
　　顾清欢见此，若有所思看了看皇帝寝宫的方向，莫非是朝中又有大事发生？正想着，人已是随着玦玉的闪烁程度到达了一座废弃的宫殿之中。顾清欢在宫殿的大门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伫立于寒夜百年不倒萧索瑟冷的宫殿时，她有些五味杂陈，记忆回溯到一年之前，也就是在这一座冷宫中，她第一次遇到了阿慎。她承诺要他平平安安长大，不到一年时间她却又无力放他离去，回到那腥风血雨之中的朝堂。
　　也不知站在冷宫前愣神了多久，等她回神过来，天已微微鱼肚白。想着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暗暗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待情绪复平静之后，才翻墙而入殿。
　　伸手将光芒闪烁地越发强烈的玦玉掏出，顾清欢在殿中仔细翻找一番之后，终于确定了此行的目的点。顾清欢小心挪步过去，呈现在顾清欢面前的是一幅本朝著名画师沈无筑的《芙蕖》，顾清欢抬起手中的玦，慢慢凑近画，仔细研究了一圈，终于发现画中的奥秘。
　　画卷之中，团团相簇的芙蕖花开的繁密，朵朵皆是娇艳可人，但与其不众略不相同的是，画角落的一朵芙蕖，同是迷人。但花瓣的数量和花朵本身的颜色，相较其它便显得清寡不少。
　　但即便如此，亦不觉得它有丝毫的逊色。亭亭而立，仿若遗世而立高贵的仙子一般，凛凛高贵不可侵犯。美而不俗。
　　但就是这样的不同，让顾清欢瞬间就明白了藏有融灵丹的秘密。嘴角不自觉显露出微笑，仔细数着画中芙蕖花的总数，及那花置于画卷的位置。朝着左侧微微挪动几步，眼尖的顾清欢立即就找到了一个装有芙蕖花的头饰，轻轻转动上面的珍珠。
　　“一二三……”顾清欢照着画中那朵芙蕖花的花瓣数量，耐心转动。“咿呀”一声，一扇隐形的大门倏然在她面前打开。
　　顾清欢将头饰好生放置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吹亮，朝向深不可测的黑暗走去。
　　走进那扇门大约百来步之后，随着顾清欢的脚步，暗道中的火焰突然亮了起来，照的周围环境显得神秘莫测。
　　顾清欢小心吹灭火折子，开始掏出玦，直至走到一座玉棺前面。
　　玉棺中的女子面容姣好，神色平静宛如沉沉睡去。顾清欢饶是见多鬼怪的人，自然是不怕。且不提棺中之人还是她的老相识——乔慎之母纪雪照。
　　看着纪雪照的遗体，顾清欢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她迟迟离开不了人世的原因。心中怨恨固然占着大部分因素，但身躯被禁锢在玉棺之中，久久不能入土，怕是谁都要不得安息吧。
　　当初，能渡得她，怕也是机缘巧合。
　　离开魂魄的躯体，即便是依靠融灵丹来维持在世之姿，容貌即便依旧动人，但神色之中的僵硬和躯体的寒凉是如何也造不了假的。
　　顾清欢看着纪雪照宛若入睡的面容，心中默默说一声：抱歉了女鬼娘娘。
　　便随即盘腿而坐，闭上双眼，掏出那块玦玉，嘴上念念着一番不知名的咒语。
　　若是有人在旁观看，一定会震惊看到，方才才岁月静好的纪雪照，在融灵丹被拿出的瞬间，一瞬间灰飞烟没。
　　顾清欢缓缓睁开眼睛，怀中的头饰和玦玉随着方才她所念的咒语已经与季雪照的躯壳化作了灰烬。掌中静静屹立着一颗珠子。
　　却在纪雪照躯壳灰烬的瞬间，远隔皇邺皇宫几十里外的某一府邸之中，一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倏然吐了一口心血。
　　顾清欢起身走向玉棺，早已空空如也，一时情绪万千。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此行目的便是融灵丹，女鬼娘娘魂魄又早早不在躯壳之中，她拿出融灵丹，换个角度来说，也是帮她解脱，只是适才完好的身躯瞬间失去，她有点说不出的情绪。
　　静静伫立在玉棺旁许久，久到顾清欢似乎要记得今夕何夕。
　　“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东西被撞倒地的声音。顾清欢兀然被身后的声响惊醒，瞬间转身，警惕地看着暗道的一侧发出声响的地方。
　　良久，暗道中才走出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来。“是你？”顾清欢惊喜走向前，这不是前些时候叫她小心的少年吗？
　　黑衣少年却是置若未闻。直直朝着顾清欢，不，应该是顾清欢身后的玉棺走去。顾清欢本来好笑地看着少年，此刻却随着少年的行动愣住，嘴角却是笑不出来了。
　　“我早该猜到的。”顾清欢神色幽幽，在空旷的密室中就越发显得清晰，“阿慎。”黑衣少年闻声，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只是顷刻又恢复到平常。
　　轻轻抚摸着玉棺的一角，黑衣少年转过头来的时候，面上的面罩已经被取下。火光明艳，照地向来缄默的乔慎眼角也有一刹那的柔和。几个月没见，乔慎的五官是越发长开了，神色清俊，模糊之中竟有几分顾清欢的故人神态。
　　顾清欢心神一晃，顷刻又是凝回神，定睛望向乔慎，言词之中是意料之内的痛惜，“阿慎，你为何又回到这。”
　　乔慎嘴角微抿着，目光紧紧望着顾清欢。年仅十五岁的目光，竟然有了苍凉之色。毕竟是自家徒弟，顾清欢也是象征性骂一句，瞬间又是走到乔慎面前，“阿慎……”
　　乔慎却不再看她，目光缓缓转回玉棺。像极了独孤而倔强的幼兽，目光凄幽，只愿在自己母亲曾经的地方多看一眼。
　　顾清欢以为乔慎是怪她取了融灵丹，张开嘴要解释。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乔慎的暗哑的声音打断。
　　“师傅，你知道吗，为何我堂堂皇邺十一皇子被废弃地连贱民都不如吗？”顾清欢闻言心疼地想抱住乔慎，乔慎却摇了摇头。
　　顾清欢自然是知道的。相传皇邺国的雪妃年少之时也是风姿绝色，二八年华便与当今陛下相知相恋，后被迎入宫，冠宠六宫，三千粉黛皆尽失色。一时之间，举国人口相传这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当然这是世人所知的。
　　顾清欢在黑暗中沉寂了一百多年，醒之刻便是皇邺国的建国之初。闲来无事，她也常易着容混迹于各个皇宫之中。其中便是有季雪照与皇邺国君相恋之事。
　　说是相恋，倒不如说是一场汹涌悲凉的骗局。当初的纪雪照是已经有了两小无猜的竹马，正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个小小的人儿，自小便非君不嫁\娶。但是，所有的灾难都来源于一场愉悦的结识。
　　季雪照外出游玩，结交到一名俊朗不凡的朋友。本也只是朋友之谊，奈何年轻太过放肆，酒过三巡之后，大错已经铸成。
　　逼迫于世俗压力，纪雪照嫁予那名男子。后来才知道那名男子便是当朝圣上，所有人都欢欢喜喜。
　　只除了纪雪照。
　　她心中本就只有小竹马一人，命运的错过。哪怕丈夫是当今天子，她也不觉快乐。一切似乎都已经走向崩溃的临界，只剩下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
　　几番酒醉之后，也不知是皇上的大意失言还是刻意试探，皇上终于说出那个真相。当年酒醉，不过就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计谋。他爱她，奈何她已早早就有亲家。一切如此，才出此下下策。
　　纪雪照当下便愣了，所有真相来临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有多么残酷。她想不开，放不下，几日之后便与一直苦苦等待的小竹马私奔了。
　　陛下回头发现，是龙颜震怒，立即便派了大量官兵前去捉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几日，便双双缉拿归朝。
　　望着二人紧紧相握的十指，眉宇间生死相依的态度，皇帝便是越发觉得怒火滔天。冲动之下，竟当着他们二人之面杀尽与二人相关之人，举族覆灭。却想着单单要留下二人，悔恨终生。
　　小竹马当时便再也经受不住，回府的途中便气绝身亡了。
　　而纪雪照在被打入冷宫的第二天，便查出有了身孕。
　　归根结底，皇上对纪雪照是存有感情的。冷静下来，也感觉到是自己太过于冲动。但绝不会承认，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来补偿，好好呵护纪雪照的余生。
　　但是，男人的天性都是多疑的。毕竟纪雪照前例在先，怀中孩子是他的与否都还未知。他好生安慰其再要一个，却仍不得果。欲要强行堕胎之时，却又被季雪照两行血泪“你是不是要杀尽我亲人才可甘心”作罢，只得任其出世，却置若罔闻，任其欺凌。
　　而那孩子，便是乔慎。
　　乔慎的久久沉默，顾清欢也不打断。
　　片刻，顾清欢蹲下身子伸手抱了抱乔慎，“阿慎乖，不管你以后如何，浅眠月居都是你永远的家。如果累了，就回来。师傅和师姐师兄们永远都在。”“嗯。”乔慎转过身子将头埋其肩头中闷闷说道：“师傅，不是阿慎想回来，只是阿慎非如此不可。每一个人存活在世界上都有他的使命和义务，而阿慎的使命就是好好做该做的事。”复又松开了手，朝出处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清欢却是眯着眼睛看着乔慎走出视线的，随火光带来的一句是乔慎一句：“师傅，谢谢你帮母妃解脱。”
　　顾清欢闻言一愣，却是低头看了看融灵丹。
　　小阿离，师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