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就算是哥哥也不可以》凡岁

25、第 25 章

　　[生日]
　　说到生日，就是蛋糕上插上许多根蜡烛，再在“快点点哦不然蜡要滴在蛋糕上啦”的催促声中匆忙点燃每一支，明明这样麻烦，却仍旧乐此不疲的一年中的一天。
　　感谢来到这个世界上。
　　感谢生养自己的父母。
　　感谢老师。
　　感谢朋友。
　　感谢一直活到今天的自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闭上眼睛许一个愿。然后再“呼”的一声将蜡烛吹灭。
　　其实还是蛮尴尬的。但作为一个形式却是每年生日会的保留节目。

　　庆生。
　　庆祝生日。
　　庆祝自己的出生。

　　这些都要建立在“至今为止都活得非常快乐和幸福”的前提下吧。

　　睫毛下泛青的眼睑。
　　眼睑下白皙的肌肤。
　　肌肤下乌黑的血管。
　　血管里暗红的鲜血。

　　目不转睛。天空像被泼了红色的墨。

　　宛如一场噩梦。

　　在这样一个炽热的酷暑。前几天刚刚刮过一场台风。船只全都停泊在不大的港口。穿着松松垮垮T恤的小孩，大着肚子快要生的孕妇，抽着烟坐在堤坝上的老头。
　　在这个并没什么名气的海边小镇，日出日落犹如转动指针的钟表，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时间流逝得太过悄然，不过是被从屋檐落下的雨水刺得眨了眨眼，树桩上的年轮就又多了好几圈。

　　松冈家的长子很快就要迎来十七岁的生日。他从一个小小的松冈凛终于长成一个大大的松冈凛。小学的时候身高排在倒数，上了中学后忽然像拔地而起的竹子似的，一鼓作气蹿到了只能坐在倒数第一排。
　　成绩拔尖，体育成绩也是数一数二。老师家长说来说去，“骄傲”两个字已经被用得成了日常词汇。
　　顶着一嘴的鲨鱼翅，经常穿着黑色背心出门帮妈妈买菜。和有些不良的外表完全不一样的内心，就连隔了好几条街的欧巴桑见到都忍不住会冲他打招呼，“凛又出来帮家里做事啊。真是好孩子。”
　　得知自己的名声已经远洋附近几个居民区，松冈凛反倒觉得困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归希望自己外在的形象是酷酷的，而不是这种昭和年代每天骑单车放学的良好少年。尤其是好友时常拿这些挪揄他，搞得松冈凛不得不用更大的嗓音阻止。
　　松冈家的长子。单名一个凛。今年马上就要十七岁了。热爱游泳。成绩优秀。人缘很好。

　　[亲人]
　　真琴的妹妹出生时，正好是真琴五年级期末考的那天。想着一个学期终于结束了，几个好朋友结伴往家走。半道遇上和真琴家做了几十年邻居的老爷爷，拉着真琴说，“你妈妈去医院了，你回去看着你弟弟。”
　　其他几个孩子紧张兮兮的看向真琴，反倒是他最为冷静。先谢过老爷爷，再和好朋友道了别。松冈凛问起“没问题么”，他相当镇静的点点头，“我妈妈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
　　真琴在同龄人中总是最为淡定的那一个，就像所有人的哥哥似的。
　　凛在心里暗暗想，他也要成为像真琴那样的人。

　　家庭餐厅里一家几口占了整个大桌。随身物品几乎堆到了窗台上。相比之下，遥这边却要冷清得多。
　　和真琴几乎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没有需要照顾弟弟妹妹的烦恼，也没有在外出购物时惦记弟弟妹妹的必要。遥在几个人当中像是最小的弟弟。他一个人捧了一大杯冰淇淋，一个人舀了一大勺鲜奶油。
　　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独生子引以为豪的一面。

　　松冈家的长子从阳台望出去。门外站着总共四个人。遥。真琴。真琴的弟弟。真琴的妹妹。
　　“抱歉……因为爸爸妈妈都有事出去了，只好把他们也一起带过来。”
　　“啊……没事。多一点人也热闹一些。”
　　“你们两个，要向凛哥哥打招呼啊。”
　　真琴轻轻摁着弟弟妹妹的脑袋，示意他们向松冈凛鞠躬。
　　“没关系啦，总之……先进来吧。”

　　[梦]
　　松冈凛在很小的时候做过一场梦。
　　那时候的他时常被做家务的母亲放在一旁，只有自己和自己说话的份。寂寞的小松冈凛忽然很想要一个妹妹。
　　他想要一个穿着向日葵图案连衣裙的妹妹。胖胖的小手攥着自己的衣摆，“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所以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母亲后，父亲在旁边笑了。两夫妻笑得很暧昧，小松冈凛读不懂当中的意味。
　　隔一年的春天，父亲拍着小松冈凛的脑袋说他就要当哥哥了。
　　小松冈凛把自己最喜欢的塑料球抱在手里，说等妹妹出生了一定要送给她玩。
　　可是。
　　可是那之后。小松冈凛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妹妹变成了洋娃娃。不会哭也不会笑。他看到梦里的母亲痛哭流涕，父亲站在楼下，呛鼻的烟味不断涌入。
　　小松冈凛想，这真是一场吓人的噩梦。
　　他安静的坐在角落，屋外已经是黎明。
　　他想，等妹妹出生后，他一定要牵着她的手，带她去街心公园玩。一定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保护她。

　　[松冈江]
　　松冈家的长女出生的时候，父亲希望她能像一条流动的江一般海纳百川。
　　于是松冈家的长女就顶着这样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一直长到了十六岁。
　　她扎着单马尾，校服的裙子和膝盖平行。成绩平平，样貌也没有出众到哪里。早晨提着母亲装好的便当出门，中午打开盖子的时候，里面的白饭上多了一些细屑。
　　隔壁的同桌看见了，笑着把自己的便当送到她手上。
　　“我和我哥哥去食堂吃就好，这个，给你。”
　　松冈江看着面前长相甜美的女生，脱口而出“你哥哥真好，不像我哥哥什么都不管”。

　　鞋柜里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纸屑。拉开柜门的时候噼里啪啦落了好几张下来。路过的老师隔得老远大声斥责。
　　“不要把垃圾扔到鞋柜里！”
　　松冈江默默的弯腰捡起。她环顾了周围，并没有见到垃圾桶。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她没有回头，而是把纸屑塞进口袋，径直离去。

　　如同拥有了魔法。松冈江在十字路口前看见了她的哥哥。挺拔的背影，穿着私立学校的校服。和好友三五成群走在一起。
　　她把手伸进口袋，口袋里有边缘粗糙的碎纸屑。红绿灯的时候有些长了，她没能追上去。

　　她的哥哥在私校住宿。成绩很好。体育也很好。人缘很好。周末回家会给她辅导作业。
　　圣诞节是和哥哥一起过的。情人节的时候，两个人到海边放着烟花，互相嘲讽对方找不到男女朋友。

　　[礼物]
　　松冈家的长女在进家门前先默默许一个愿，然后抬手握住冰冷的门把。她希望在这样酷热的一天，推门过后能看见哥哥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手边是冰冻的汽水，还有他的好友围坐在一旁。
　　半道上她去买了哥哥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店员送了两支蜡烛。一个1一个7。松冈江好好的放进袋子里。
　　她穿着棉制上衣，脚上是前不久新买的平鞋。虽然为此和母亲闹了点小矛盾，但这些她都不放在心上。

　　客厅里空无一人。松冈江有些小小的失望。她把手里的蛋糕放到餐桌上，转身的时候，两支蜡烛摔在地上成了两半。

　　[存在]
　　松冈凛带着好友进到客厅，冰镇的饮料已经摆好在茶几上。真琴让弟弟妹妹先去沙发上看动画，自己打算去厨房帮忙。
　　遥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放到餐桌上蛋糕的旁边。他扒拉了一下蛋糕的包装袋，里面除了几个纸质餐盘外还有两支摔碎了的蜡烛。
　　“凛，你已经买好了蛋糕？”
　　“蛋糕？没有啊……”
　　“那这个蛋糕是谁买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解不开这个未知的谜。
　　“难道是凛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啦。”
　　“哦哦哦，难道是凛的妹妹？”
　　“哈？”松冈家的长子夸张的拍拍面前人的后脑勺，“我和遥都是独生子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开玩笑的啦。”

　　松冈家的长子在某天回忆起过去的事。自己的妹妹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因为意外而没办法出生。松冈凛仍旧是松冈家的长子和独子。

　　身后的朋友催促他快点过去，松冈凛只好暂且不管那个来源不明的蛋糕。

　　松冈家的长子成长到现在最为遗憾的，是没有机会见见他那个本该出世的妹妹。

　　[终结]

　　松冈江还记得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是台风到来之前的周五下午。
　　她翘了体育课，趁着上天台维修水井的工作人员中途离开的空隙来到这里。六层楼的高度，她可以俯瞰这个不大的小镇。
　　松冈江此时看着阴沉的天空想，如果自己可以消失的话，那就好了。
　　升学，考试，学校，班级。女生圈，奢侈品，可爱的衣服。
　　好想把这些统统抛弃。好想活在电视剧或者动画里那样美好的世界。
　　如果可以有个哥哥就好了。
　　如果可以有个关心自己的哥哥就好了。

　　松冈江将双脚挪动一下。风吹来带着潮意的空气，鼻腔里有一些血腥味。

　　闭上眼睛，世界里沉淀出死寂般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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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所谓的真结局啦。
不多的字数竟然写了将近5个月_(:з」∠)_一直追文的童鞋们辛苦了。
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神展的feel呢。如果有的话那就太好了（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