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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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俦彻夜未眠。
云仪侧身看着已经睡着的青山，她眉头深锁，让人焦急。没错，是焦急。她看不懂她，她很想对她一诉衷肠，可是她知道她不可。青山自己都没有理清楚自己所要所想，何况是自己看到的。可她又觉得，青山给自己的距离感，已经道明了她其实早已明白了自己。
心里的不安和惆怅如同在云俦心里投入了烟雾，她迷茫着，彷徨着，也寻找着。赵青山便是那片烟雾，她伸出双手，想要触及，却发现自己抓不住她，反而迷失了方向。她试图向前跑去，可是双脚被蔓藤缠住，那蔓藤便是楚弘和云仪。云仪爱青山，楚弘爱权势，青山最为简单却最难揣测，她爱的是一切善意美好抑或她谁都不爱。而自己，爱的只是内心驱使自己行走的那个方向，以及在那个方向等候自己的人。云俦最复杂也最简单，她要的只是实现自己的欲望。——曾经的欲望是楚弘，现在的欲望，是看透自己的心。其实人都一样。但人这一生大多数时候都在试图看透他人，看透一切，却不曾看透自己和自己的欲望。人最常忽略的是真实的自己。
饮着酒，她醉眼朦胧，她飘飘欲然，她很想抓住那阵烟雾，可是她抓不住。她抓住的，只是自己的欲望。１７年里她只有童年是属于自己的，她想挣脱命运的枷锁，她想让自己醉酒的时候保持最佳的清醒，她办不到。
云仪和青山的和谐让她害怕，让她慌张。相处的这几个月里，赵青山所表现的那些理性与人性，都让她慢慢否认了自己之前的认知。这世上真有人永远保持谦卑甚至卑微的心对待你，她不图你分毫，她只是在用本能对待你，她只是在用自己的认知对待你。她不趋炎附势，她行为谦卑眼里却一视同仁。云俦讨厌这种一视同仁，让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特殊所在。可是，她终会让你明白自己的特别。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将你划分在任何一个归类，一视同仁只是一种最为平等地对待，这本无错。
天亮。云仪云俦默契地来到了阁楼前方，看着东方正在升起的红日，两姐妹似乎早已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姐姐，昨晚可睡得好？”
“一切安好，妹妹呢？”
“我自然不好。”
青山随后醒来，伸着懒腰看着门外站着的二人，三人之间的纠葛，早已注定。人都有自己天命，有些人注定卑微，有些人注定光华一世，有些人，注定要在思念中爱慕一个人一生。而有的人，为情生又为情死。人世匆匆，从来只如一梦。
耶律由原驾着坐骑赶赴沙场，北檀与白国的恩怨，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赵成栋被迫指挥着军队与北檀的无辜众生厮杀，他生平最恨背信弃义，白世宗的行为，大大违背了自己的原则，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身为人臣，道不尽的委屈和隐忍。
人生有时就像一场巨大的阴谋，谁也逃不过其间的算计，就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来化解。
吃早餐时，楚弘殷勤地介绍着苏州，云仪对苏州慕名已久，爽快答应了他的邀请。云俦看了眼沉默已久的青山，也跟着没有表态。
楚弘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可他依然不甘心。“云俦表妹，你意下如何？”
接过侍女端来的漱口水，云俦先漱了口，才理会楚弘。“既然表哥这般盛情相邀，我岂有不去之理？劳烦你费心了。”
楚弘又望向了青山，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赵大人呢？”
青山摇头道：“青山还是不一同去了，虽说身为公主们的侍卫理应寸步不离，可是青山一直有个心愿未了，还是想私心这么一回。不知二位公主可否恕青山的渎职之罪？”
“赵大人是要去祭拜你的母亲吧。”说话的是云俦。
“公主英明。家母过世得早，没来得及回到故乡，后来家父把她的遗骨送回了苏州，以了却她多年的心愿。臣，不可不去祭拜。”青山已经跪在了云仪云俦跟前。
起身扶起青山，云仪一脸心疼。“青山你不必这般拘谨，我们能够理解你。你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才好。”
退后一步，青山恭敬地谢过了云仪。云俦也来到青山跟前，眼里流露出的是青山无法理解的。“南郊鲜花甚好，你可否摘两束给我和姐姐。”
“自然从命。”回望着她，青山说不清自己的思绪是何。
之后，四人兵分两路，青山独自去到了南郊。楚弘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南郊风光果真如云俦说的那样，鲜花盛放，百鸟齐鸣。青山的母亲柔儿就埋葬在一片花海中央。青山觉得母亲能够长眠此处，也不至于寂寞凄凉。父亲对母亲的情意之浓，再明显不过。
拨开鲜花，青山摆好祭品，燃了香烛，在母亲的墓碑前烧起了纸钱。纸钱烧尽，青山又从食盒底层取出一坛女儿红，靠着母亲的墓碑喝起了酒。
“千载孤独万年青史君归何处，我笑英雄甘眠温柔乡之情蛊。哈哈……人生不过一梦，爱也罢恨也罢，权也罢势也罢，他朝皆化一盘黄沙！世人太痴，如此执迷。”
她并未真醉，她正在最清醒的时候。摔碎酒坛，青山拿起鱼肠剑如风一般消失在了花海里。她一路寻觅，终于让她发现了线索。她躲在暗处，窥视着那群便衣人左顾右盼地进了一个山洞。见四周没人，青山忙跟了上去。
山洞很黑很暗，但依稀可以看见前方有亮光。青山一直往前走，终于看到跟令她吃惊的别有洞天。
山洞下面是一块和宽敞的空地，一大批壮丁在那里操练。青山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地方。刚刚遇到的那一队人，应该是新进的壮丁。楚家的兵力，一直都在扩大。
她转身又去到了另一个洞口，一直往前走去，是一扇石门。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开关，忘了查看自己的身后——一个人影正从容向她靠近。
待她察觉，为时已晚。青山放弃寻找，定定的站在了原地。因为此刻身后有人正用剑指着自己。
“主公已料到你会来，楚曜在此守候多时了。”
“你们主公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不该是你会问的问题。”
“可我确实问了。”
呵呵一笑，楚曜心道她已死到临头，就了了她的心愿吧，看她还能玩什么花招。
“自然是……夺回属于楚家的东西。”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里的狂妄尤为自然。好像他并不是个奴才，而将会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青山忽而转身，鱼肠剑也已出鞘，同样直指楚曜的咽喉。“我看，你们要的更多吧。”
楚曜嘴角微微一动，又转瞬被笑声代替。“你果然聪明，但是，今天你非死不可。”说着，剑就往前飞去。青山侧过身子又迅速旋转了半个身子，鱼肠剑已经刺进了楚曜的腋下。楚曜忍着痛，快速出剑朝青山身上砍去，青山翻身抬脚踢了他的脸一下，然后拔出剑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
嘴里开始溢出红色，楚曜不甘心地看着青山。青山鄙夷地看着她，道：“就你这点功夫，楚弘也敢派你来杀我？”
身体突然出现异样，青山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插入了冰凉锋利的东西。心口剧痛，青山俯首一看，一把剑从她身后穿过了身体。
“就他那点功夫和脑子，要杀你赵青山当然不易，然而，赵青山你可知，他只是一件牺牲品而已，我不费一兵一卒便除去了心头大患和一匹饿狼，你说我值不值？”
血液从后背溅出，洒在了楚弘阴郁的脸上。他早就知道赵青山是狗皇帝派来的，也早就知道她是个女人。
“当初我在船上救你一命，今天你偿还与我，也算你我两不相欠了。只是苦了那两个痴恋你的姐妹，不能与你厮守了。不过你放心，她们，我会替你好好享用的。哈哈哈……”
“原来是你刺杀我的！”青山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沉重，身体却轻飘飘的，灵魂似乎要飞出□□了。
躲在石块后面的女子手指紧紧抓住石块，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她很想一剑杀了那个可恶的人，可是她不能。
“哈哈，赵青山，我真想不通，你只是区区一个女人，凭什么获得那两个女子的爱？即使你不来破坏我的大业，我也依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要的东西，谁阻碍我，就得死！”
面目狰狞的楚弘大笑着拔出刺穿青山的那把剑，随手按了石门旁边的一块小石头，石门打开。他一脚将青山踢入寒气腾腾的寒潭内，又出了石门，打开了石门右侧的另一扇石门。云俦在他进去之前只听到一句：“将来白国皇帝和皇后皇子，都将漂浮在这寒潭内，我亲手设计的极乐地狱，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哈哈哈……”
云俦红着眼睛跑到了石门前，按照楚弘的动作开了石门。她二话不说，便跳入了寒潭内。因为青山下去的时间不长，云俦很快便看到了她。她双眼紧闭，发丝在水中飘散着，血液与彻骨寒冷的潭水融合成了一片红色。云俦吃力地把她带到岸上去，此时青山的脉搏呼吸极其微弱。云俦忙用唇附上了青山的唇，给她一点生命之气。又压了压青山的胸口，吐出几口水，青山的身子终于动了下。
伤口血液仍在溢出，云俦拿出随身带着的金创药，颤抖着双手倒进了青山的伤口内。包扎好之后，云俦紧拥着怀里瑟瑟发抖的青山，想要给她一些温暖。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瑟瑟发抖。若不是她一直尾随着楚弘，怕是青山就真的要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