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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Auf den Flügeln des Gesanges(乘着歌声的翅膀) ...

  •   Auf den Flügeln des Gesanges

      Auf den Flügeln des Gesanges,
      Herzliebchen, trag' ich dich fort,
      Fort nach den Fluren des Ganges,
      Dort wei ich den schnsten Ort.

      Dort liegt ein rotblühender Garten
      Im stillen Mondenschein;
      Die Lotosblumen erwarten
      Ihr trautes Schwesterlein.

      …
      我低眉顺眼蹑手蹑脚地猫腰从后门溜进阶梯教室,初步合唱指挥艺术鉴赏课已经开始至少5分钟:因为现下能容纳300人的大阶梯教室门户紧掩,帘幕重重,生生在雨后初晴的夏日午后营造出一种夜色深重的氛围。环绕音响在播放着不知什么语的合唱—不过那不重要,合唱曲目里我除了能听懂一句“哈利路亚”外,连汉语也听不清楚多少。教室前方硕大的投影幕布上,投映着这门通选课的冯教授那不知什么语的课堂资料—这个可能是德语,但基于我贫瘠的词汇量及冯教授作为老神仙般的存在,我觉着看不懂也不大重要。冯老神仙作为T大年高德劭的艺术老前辈,几乎是一手奠定了T大近30年在国内高校乃至国内领先的艺术水平,尤其是,没有错,尤其是合唱艺术—德高望重到什么地步呢,可以由他的称号来推断:有的人在某方面很强大,可以被叫成牛;再强大一个数量级的,可以成仙了;再强大一个数量级时,就可以封神了。因此老神仙指导的T大合唱团,在这个几乎是理工科占主导的院校几乎可以是一朵文艺奇葩—外能国际演出交流,内能校内训练汇报—真真是唱得一手好曲儿啊!
      昨天的音乐会主要便是合唱团夏季全国集训后的汇报演出,而我恰是因为选修了合唱指导冯老神仙的课,才机缘巧合近水楼台地得了张VIP票。
      才享受过这课的福利就迟到,我觉得很罪有应得地瞪圆了在黑暗中视物不大利落的双眼,试图在后排角落里寻觅一个得天独厚的空座位,虽然其实这应该拜萌萌君拖我去图书馆避雨加自习加我们都没戴表又都懒得频繁跑到门口看挂钟所赐。
      我看准时机尽可能不露声色地坐到一个同学的身边,缓了口气儿,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好奇问道:“埃马!冯教授又升级了!不仅唱的听不懂,连看的也越来越难破译了,同学,你怎么看?”
      “一座红花盛开的花园/笼罩着寂静的月光/莲花在那儿等待/她们亲密的姑娘。”喂喂,这话怎么听起来像调戏人似的?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觉得有些耳熟?至少这种语气,“紫罗兰轻笑耳语 ”对就是轻笑耳语这种仿佛被一只小爪子隔着绒毛挠了挠的奇异质感,二十年来除了昨天晚上的白衬衫君,还没有谁挠得让我如此印象深刻过。“抬头向星星仰望。《乘着歌声的翅膀》,虽然门德尔松还是谱曲轻快的有耍流氓的嫌疑,但还是部不错的合唱作品。 ”他轻笑着耳语完,伸出了那只让我印象更深刻的手:“Guten Tag,Frau!(这位女士,别来无恙!)”
      我盯着黑暗中他的方位,脑中嗡地冒出四个大字—世(yuan)界(jia)真(lu)小(zhai)。打从昨天晚上我对白衬衫君耍了个大大的的暗氓,自觉很是理亏,加上第一次欣赏这种古典音乐会性质文艺气息颇浓的演出,将谈话的数量和话题维持在一个中规中矩的等级绝无溢出,以至于演出快散场时他忽说失陪离席的行为让我很是怀疑是我的错误。“你可知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收回手后,白衬衫君很悠闲地向后一靠,明明是很硬的课桌椅,却生生被他坐出一种美人靠的姿态—这里,美人靠单纯是指一种慵懒中带有一点sexy的感觉同义词,与他的长相美不美人的没什么相干,因为以我黑暗中视物的渣能力,能看出今天穿的还是白衬衫,不过不是昨天那一件就已经值得点个赞了。
      “我、我的错误?”我觉得嘴里有些发干,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觉得somewhat(不知为什么,难以形容原因)这个词用在这里必是妥帖无比。
      “你的错误,就是让姗姗来迟的布幔遮住双眼,让自己看不见教授板书,只是漆黑一片。”他自得其乐地篡改着台词。(注1)
      “还烦请你不要声张,让这事随着歌声的翅膀去吧…刚才没抽查点名吧?”
      “放心。”他的话让我莫名感到被抚慰的安心,冯老神仙精神矍铄的声音在童声稚嫩的和声映衬下响起,显出格外的和谐:“文学和音乐是相通的,你所能看到的读到的听到的感到的从来都不是分割开来的,而当你将这些感官结合自己的想象力充分调动起来,你会接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艺术世界,好比朱自清的满塘莲花在微风过处,会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海涅的《乘着歌声的翅膀》大约写于1822年,表达对爱情的美好向往。诗人展开想象的翅膀,畅想印度恒河原野的迷人景色,眼前的黑暗还不能打开你的想象力的话,闭上眼睛,你从歌声中听到了什么…”
      “紫罗兰。”我喃喃道,甫一闭上眼睛便是紫罗兰,仿佛轻笑低语的摸样。
      “红玫瑰。”总是轻笑低语的人照例地配合。
      “月下的花园。”
      “碧绿的棕榈。”
      “泛着微澜的清河。”我觉得周身很是清凉。
      “布满繁星的夜空。”闭上眼睛后听他的声音感到分外的静澈,有些遥远,有些低沉,但无论严肃嬉笑,总有一种好整以暇的从容和闲适,仿佛用时光刻下隽永的岁月静好,让我隐隐有一种一直这样不急不忙地将这课上下去的企盼…
      可是世间好物不坚牢,这节课恰恰遂了我往日上课的心愿,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接近尾声。我惋惜但又开心地思忖着至少教授最后打开明灯的瞬间,我总算可以一睹白衬衫君的真容了—我不知道近视与夜盲之间除了需要多吃胡萝卜以缓解外是否还有别的联系,但作为一个需要戴近视镜进行正常学习的准程序媛,我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实在是不怎么好,因此我从来无法仅靠远处舞台或讲台处的流转灯光看清楚除了白衬衫君伸过来的手臂以外的部分。
      冯老神仙开始作本堂小结,他从来都把课的节奏掌握得了如指掌,通常这个时候,意味着离下课铃的打响还有1分钟左右,我开始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连老师在说什么都已经很难听进去。
      “淡定,他说什么?”我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深呼吸,想要努力听进去老师在说什么,有没有变花样地留什么作业。“我想我还是要先失陪了。很高兴见到你,乘着歌声翅膀而来的小姐,下次再见。”白衬衫君施施然地起身离开。
      我愣在当场,瞪着他刚刚离开的座位,满腹狐疑。下课铃声蓦地响起,教室瞬间明亮如昼,我忘了,本来就是白昼,竟是我混淆颠倒了日夜。我猛地转头,只见他的白衣角正消失在渐渐关闭的后门,“啪”的一声,连同外面照进的丝丝缕缕的阳光,全都消隐无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Auf den Flügeln des Gesanges(乘着歌声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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