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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公平的较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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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天原本是来找郑岩军商量对付熊孩子的法子,这会儿他已经把与傅向泽融洽相处的念头丢到了脑后,只惦记着扳回一局。可是郑岩军说来说去也就两馊主意,不是向孩子妥协,就是用物理手段一了百了。
岑天抓起拖鞋丢郑岩军后脑勺上:“滚蛋!你就是嘴上逞能!有本事你去把他给收拾服了,再交还给我娘去!”
郑岩军讪讪:“那不是你弟嘛……”
岑天怒道:“他都不认我这个哥!我才不稀罕这种怪胎弟弟!”
岑天左右没招,索性在找了张《铁拳Ⅱ》换进游戏机里,霸占了郑岩军问他借的那套摇杆,强迫郑岩军用手柄陪练,痛痛快快的把郑岩军虐到大半夜。
岑天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一点了,他蹑手蹑脚进门的时候,意外的看见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母亲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也不知睡着醒着,周围静悄悄的,其他人想来都已经睡下了,显然母亲是在等他。
这个阵势可把岑天吓了一跳,虽然他回家的确晚了些,但母亲向来对他放心,最多第二天念叨几句;他最近也没有做错事,除了与傅向泽的一丁点儿不愉快——难道熊孩子告他状了?可吃亏的明明是他啊!
岑天正在惊疑不定,郭秀娟听见开关门声,睁开了眼睛,不过精神困顿,睡眼惺忪。她揉了揉额角,说道:“小天,回来了呀!”
岑天连忙上前:“妈,你都困成这样了,赶紧回屋睡觉吧!”
郭秀娟打着哈欠,手指戳了下岑天脑门:“还不都是你这孩子闹的!你的向泽弟弟,可是专门等了你一晚上呢!”
岑天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傅向泽闹的是哪一出。
郭秀娟是真困了,哈欠不停:“其他事明天再说吧!早上你起的太迟,妈妈碰不到你,怕你小子又跑的没影了,和你说声,明天晚饭记得在家吃!”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就进了卧室。
“???”岑天一脑门的问号,但显然现在得不到答案了,他只好转回自己屋里去,正巧这时,他听见傅向泽的那屋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在安静的夜里,尤为明显。他自然而然看了一眼,只见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缝,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情形,短暂的停顿三五秒后,“咔哒”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岑天嘴角抽了抽。母亲买的这套小三房自从傅扬与傅向泽搬进来后,母亲与傅扬一间,岑天一间,傅向泽还小就由曹宵燕陪着睡一间。这大半夜神神叨叨的,显然不会是曹宵燕。
想起母亲刚才的话,岑天更加肯定傅向泽一定没安好心,只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会儿岑天也是又累又困,没多余的精力去猜度了。
第二天岑天睡饱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他踢踢踏踏的拖着拖鞋去卫生间梳洗,就看见傅向泽从厨房里出来。
岑天纳闷了片刻,想起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曹宵燕曾在屋外对他喊话,似乎说有什么事出门了,让他起床后在家里帮着看顾下傅向泽。岑天算了算,今天是周末,难怪傅向泽没有去幼儿园。至于为什么这周周末孩子没有去他亲妈那,岑天没有多嘴的去自讨没趣。
岑天知道傅向泽不待见他,也不和孩子打招呼,自顾自往卫生间走,可是,孩子却一反常态,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岑天疑惑的回看过去。
孩子忽然说道:“我们幼儿园里有个小小农场……”
岑天:“?”
孩子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嘴角,用软糯的童音继续道:“农场里养的猪都没你邋遢!”
岑天:“……”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只是,岑天嘴唇哆嗦了几下,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眼前的傅向泽一身清清爽爽,上衣是一尘不染的嫩绿色小POLO衫,下装则是廓形干净利落的米色西装短裤,脚上纯白的短棉袜,就连小熊拖鞋也不带一点儿污渍;而与之相对,刚起床的岑天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松垮垮的大码跨栏背心只搭了半边肩膀,皱巴巴的大花裤衩都快掉到膝盖以下了,露了大半截底裤,走路的时候还不忘拿左脚丫搓右小腿上的蚊子包。
岑天使劲的抿了抿嘴,心里骂道,少爷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装逼!德行!他恨恨的走进了卫生间,重重的把门甩上。
他站在台盆前,镜子里印出的是一个唇红齿白俊秀帅气的少年,奔着一米七去的个头,长势良好,洗脸刷牙梳头,再把衣服整理好,又是一个招眼的美少年,杰尼斯事务所的JR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岑天臭美的摆了几个POSE,找回了自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那熊孩子长的就像只敦实的小笨狗熊,他那是嫉妒!”
岑天得意的哼着歌走出卫生间,打算以满分的姿态去孩子面前抖抖尾巴,可惜孩子似乎进了屋。他犹豫了一下,想不到可以说的出口的理由,放弃了跟进屋里的打算,转进了厨房。
曹宵燕出门前对他提过,给他留了午饭,只是他在厨房里看了圈,除了碗火腿冬瓜汤外,都是他不爱吃的菜。要换了平常,他肯定得出门觅食,但今天有曹宵燕的嘱托,他总不能把傅向泽一个人丢家里。
岑天只好盛了碗饭,拌了冬瓜汤凑合着吃。不知是不是天太热饭菜有些变质,带着股怪味,让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的岑天,吃了两口就撂下了碗筷。打开冰箱看了看,正好还有一瓶可乐,他就拿了可乐,回屋翻了包饼干,就着填肚子。
只是,不知是因为吃了可能变质的饭菜,还是喝了冰可乐,他渐渐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了。他连忙往卫生间里赶,然而,卫生间的门却关着,他推了推,门上锁了,打不开。家里除了他只有傅向泽了,里面是谁,也不用问了。
郭秀娟买的这套房子建的早,结构老旧,只有一卫,岑天郁闷的靠在门边排队,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与孩子闹别扭了,捶着门嚷嚷:“傅向泽,你倒是快点儿啊!”
可偏偏孩子就像在故意和他作对,岑天肚子越来越难受了,可卫生间的门一点儿都没动静,里面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岑天急的口不择言:“傅向泽!你是掉茅坑了,还是睡着了?!你想把这辈子的屎都拉完吗?!你特么快点出来啊!”
卫生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岑天要不是捧着肚子查看了所有的房间不见有人,都要怀疑傅向泽是不是不在卫生间里了。他本就对傅向泽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火急火燎,更加口无遮拦了:“……你特么再不出来,我把屎拉你床上去了!!!”
他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哐”一声开了,熊孩子像见鬼似的瞪着岑天,满脸嫌恶。
可现在的岑天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毫不客气的推开孩子,甩上门的同时,几乎就已经坐到了马桶上。
“小孩到底是小孩,胡咧咧一句,他还真信!”岑天想起孩子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就觉得好笑。
解决了燃眉之急后,岑天准备起身,可是他伸手摸卷纸时,却摸了个空,仔细一看,居然没有厕纸了!他不信邪的把卷纸盒打开,里头干干净净的连个卷纸芯都没有剩下!
“卧槽!怎么连个调料包也没有!”岑天很郁闷。
曹宵燕把卫生间打扫的很干净,因为觉得卫生间里潮湿,向来不在卫生间里储物,这下可好,不仅没有备用的卷纸,也没有其他替代之物。
岑天傻眼了。他总不能在马桶上呆呆的坐一下午,直到母亲或者曹宵燕回来。在学习阿三的原始技能、还是不顾面子求熊孩子帮忙两项之间,岑天最终还是内牛满面的选择了后者,毕竟前者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他苦着脸嚷嚷开:“傅向泽!傅向泽!听到没!过来过来!”可是,事实证明了他的面子在孩子眼中一文不值,他扯着嗓门喊了好久,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岑天懊恼的揪着头发,隐约想起刚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傅向泽,似乎换过了衣服,好像穿着一身浅蓝色,而孩子有一套小熊睡衣正是这个颜色的,算起来这个时间也正是孩子的午睡时间!难道是孩子睡着了,所以才没听见?
就在岑天一筹莫展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却意外的被打开了,傅向泽穿着那身浅蓝色的小熊睡衣站在门外阴沉着脸看向他。
岑天喜上眉梢,急忙说道:“真抱歉,打扰你睡午觉了吧!好孩子,快帮个忙,拿卷卷纸给我!听话,乖!等会儿我带你出去吃KFC!”
孩子冷冷道:“我才不吃KFC这种垃圾食物。”
岑天:“……”
可是有求于人,岑天只能僵笑:“行行行!那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什么,成不?”
孩子嫌恶道:“你真恶心!坐马桶上还光想着吃!”
岑天:“……”
岑天真服了,他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差遣了那么个熊孩子来折磨他!他哀叹道:“你想什么就什么吧!算我求你了!要不,我喊你哥,总行了吧!快找卷纸给我!!!”
孩子明显的愣了愣,又来回打量起岑天,似乎在确认这句话的可信度。
岑天忍无可忍,怒道:“傅向泽!把卷纸给我拿来!不然我这就出去,用你的床单被子衣服擦屁股!!!”
傅向泽的面瘫脸再次龟裂了,恶狠狠的把某样东西丢在岑天脸上,飞快的跑了,似乎再也不愿和岑天在同一个地方多待一秒了。
好在卷纸绵软,没把岑天打个眼冒金星,接下卷纸后,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发现手里的卷纸只有半卷,而这种卷纸家里只在卫生间使用,如果从储藏室里取出,应该是未开封完整的一卷,因此,解释只有一个!
“卧槽!是他把卷纸拿走的!”岑天抓狂了,难怪之前傅向泽在卫生间里待了那么久,敢情就是在卸卷纸呢!
岑天拉上裤子气急败坏的冲进了傅向泽房间,指着坐在床沿的傅向泽说道:“你太过分了!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拿走厕纸!不然,我就把这事告诉你爸爸!”
孩子撇嘴,满不在乎道:“我看你的脑袋里塞了挺多,难道还不够用吗?”
岑天:“……”
孩子又道:“顺便告诉你,我才不会认个到处拉屎的草包当弟弟,你想都别想!”
岑天快疯了,他真想扒了孩子的裤子狠狠揍他屁股!可是,他觉得肚子又有些造反了,只能转头再回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他一边生气,一边想着吃坏肚子的事,总觉得有些蹊跷。他忽然想起了睡觉刚起来的时候看见傅向泽从厨房里出来,脑袋里哪根筋“嘭”的一下断了!
等他再次离开马桶进到厨房的时候,其他的厨具锅碗瓢盆都没有变化,唯独之前装着冬瓜汤的碗空了。那只大白瓷碗空荡荡的像咧着大嘴,正在嘲笑他。
岑天气的脑门青筋直跳,转身就要找傅向泽要个说法,可孩子却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神色坦荡,毫无愧疚。
岑天强忍着怒火指着空碗,一字一顿说道:“你不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傅向泽大方道:“老师说,要多动手。我就试试,菜汤和可乐,哪个溶解泻药比较快。我可没让你吃,是你自己要吃剩菜,吃垃圾的!”
岑天这才知道,为什么他只吃了两口冬瓜汤就会拉肚子,敢情那瓶可乐也有问题!难怪当时可乐的盖子特别容易开,只是可乐量足气也足,他没仔细留意。
面对着出尽下三滥手段、却还一脸得色的傅向泽,岑天觉得他已经无法表达情绪了,他那一刻的心情已经超脱了愤怒,他甚至想笑,小孩有年纪和他母亲郭秀娟为后盾,可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但他却连根孩子的汗毛也不敢碰,他凭什么和孩子斗!
就算他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母亲和傅扬,那又怎么样?母亲向来护着孩子,傅扬虽说会训斥几句,但都是不痛不痒的,孩子从来就没怕过;倒是万一把孩子惹毛了,再来一出离家出走之类的戏码,他该如何自处?!更何况,他哪有脸因为被五岁孩子“欺负”而去告家长!
晚上郭秀娟从公司回来,见岑天没精打采,就拉着儿子的手说道:“小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妈妈瞧着你的脸色不太好!现在虽然放假了,但生活还是要规律些,要按时休息,好好吃饭。”
岑天有苦说不出,听到“吃饭”二字,不仅有被下了泻药的冬瓜汤和可乐的阴影,还正好看见曹宵燕摆出菜几乎没有他能下的了筷子的,简直是欲哭无泪!
郭秀娟继续说着:“昨晚妈妈让你回家吃晚饭,一是这个原因,二来也是你向泽弟弟的期望!昨晚晚饭前你出门了,向泽坚持要等你回来再吃饭,一直等到八点。向泽这孩子内向些,虽然他没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哥哥的!这些天,他总是想出各种各样的菜式,告诉曹阿姨,说是你爱吃的!妈妈知道你不挑嘴什么都吃,向泽他那都是孩子自己的猜想,但也是一片好心!妈妈听说这事,真的很高兴!小天,妈妈知道你没有带过弟弟,一开始不懂得如何与弟弟相处……”
郭秀娟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但岑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他气的都有些哆嗦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的饭菜都像和他作对似的个个难以下咽,原来是熊孩子从中作梗!他虽然也惊讶孩子的敏锐,连他母亲那么多年都没注意到的事,短短几天就被孩子察觉了,显然还还摸清了他的好恶,但是,有了今天白天的经历,他已经从震惊到麻木了。
听着母亲不停的说着对他们兄友弟恭的期盼,岑天只觉得满肚子苦涩。
吃饭的时候,郭秀娟依然在继续着这个话题,不断的夸赞着傅向泽懂事聪慧,傅扬在一旁笑眯眯的,曹宵燕也不住附和,作为主角的傅向泽,眼里更是藏不住的得意,似乎只有他岑天,沉默的坐着,食不知味,与融洽和谐的气氛格格不入,像是被排斥在这一家人之外。
岑天不由想起即将入读的高中,他头一回觉得暑假实在是太长了,他真希望能快点开学,那样他就可以住到学校里,远离这个让他不知所措的地方,这也是他选择市一中的主要原因,毕竟其他高中很少有寄宿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