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43、噩梦

　　“芷若姐，你在啊？”不悔一开门，便脱掉了帽子，看到周芷若，颇感惊讶。

　　“不悔，你回来的正好，我头有些痛，去休息一会儿，你陪芷若。”我说着，便站起来。

　　“等一下！”不悔说着，快步过来拉住我，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手指很凉。

　　见我皱了一下眉头，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不好意思，忘记刚从外面回来。”

　　我握住她的手，说：“我倒没什么，你不戴手套不冷么？你陪芷若坐坐，也不要忙了，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说着，我回头对周芷若说：“不要推托，就当我们为你送行。”

　　“什么？送行？”不悔自然不明白，瞪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周芷若。

　　我见她表情有些夸张的可爱，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脑袋，说：“不要东张西望了，你问她就是了。”

　　……

　　关上门，躺到床上不久，渐渐的，客厅里的声音低下去，我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不踏实，几乎有些梦魇，几次想醒却醒不过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看，只有三点半，心却慌得很。

　　怎么了？我想。内心的不安还未退去，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喝了几口水，略微清醒些，身上已是虚汗浸透。外面二人谈性正浓，我想还是让她们二人多说说话，便留在房里，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合影照。

　　——上面是我们师兄弟七个和师父，还是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师父他老人家端坐在前排的座椅上。大哥那时候已经是不拘言笑的神情，站在后排最左侧，他右边的二哥三哥四哥却挤在一起，人高马大的三哥便显得更加魁梧，边上的五哥正是翩翩少年风华正茂时，我虽排在第六，却站在最右边，笑容一如既往有点青涩，年纪最小的莫七弟却夹在五哥和我中间，一手搭着我的肩膀，倒显得比我高了些许，咧着嘴笑得最开怀。

　　我拿起相册，轻轻拂去了上面一层浅浅的灰尘，不由轻叹一口气。多少年了，除却五哥，我们几个也没有再好好聚在一起过。只有莫七弟，每次都在，而他一个人也抵得过三个人的热闹……这么一想，我忽然有些自责，元旦过节，因为出了意外，至今还没有和他联系，正是我不对了。

　　轻轻推开门，二人的谈话声清晰起来。

　　只听不悔在说：“你路上一定要小心，现在去西藏的人杂了，三教九流都有，我是知道自己磨破嘴皮也说服不了你，所以你一个人旅行一定要小心些。”

　　西藏？一个人？我摇了摇头。

　　“知道了。”周芷若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什么时候不小心了？”

　　“我不是担心你嘛。”不悔嘻嘻笑了一声：“可惜我没空做你的保镖。”

　　“你做我的保镖？算了吧~~”周芷若也笑了——“你好好做好你未来先生的保镖就是了。他现在大伤初愈，正需要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

　　“好了好了，别用词这么肉麻。”不悔连忙打断她的话——“照顾他是应该的。”

　　虽是平常的一句话，可却让我一时间又有些说不出的感慨。本来，与她从相识到今天，不过区区几个月，可却觉得一切水到渠成，熟稔非常。——那也许就是缘分了。

　　进了书房，我把门合上，开了电脑给莫七弟和贝锦仪写邮件，并没有说自己出了车祸的事，只是抱歉自己最近疏于联系。发完邮件后，心安许多，不觉又有些疲劳，也懒得回卧室了，索性靠在躺椅上睡一会儿，这一次，倒是睡安稳许多。

　　——然而，我梦见了七弟。

　　一条并不宽阔的河流对岸，站着七弟，模模糊糊的样子，仿佛一切隔了一层水幕，他朝我挥挥手，说：

　　“六哥，再见了……”

　　“你去哪里？”我问他。

　　他摇摇头，一言不发，好像在微笑。

　　“什么时候回来？”我又问。

　　他仍旧只是笑，却没有回答我。

　　“七弟！你怎么了？”我明显感到不安，连忙追问：“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事先都不告诉我？”

　　他仍旧摇摇头，不再理我，回头便走远了。我看眼前的河并不宽，便想跳下去，可是刚一抬腿便踩了个空，猛的惊醒了。

　　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笼罩了整个房间，我此刻的感觉比先前的梦魇还难受，极大的不祥预感围绕着心头——

　　我再也忍不住，起身要拿电话，却又撞到了桌角，也顾不得疼痛，急忙拨七弟家的电话，可是十几个呼叫音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

　　我于是又拨打他的手机号，这回，响了七八下后倒是有人接听了，我忐忑而期待的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可传来的却是师父的声音——

　　“喂——”

　　“师父！”我说：“我是梨亭。”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只听到贝锦仪哭喊的声音——“他真的没救了？这怎么可能？！”

　　担心的事情真的成了现实……我的心跳在此时仿佛停顿了，无法形容的冰凉寒意浸入全身，竟让我一下子软瘫在地，心脏渐渐恢复了知觉，可这一种深抑的痛苦，一时间让我连眼泪也没有了。

　　师父的声音传过来：“梨亭，唉，你七弟他……不行了。这事……太突然了……”

　　“师父，我知道了。”我木然的回答——“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