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上古灵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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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的水是温顺的，柔滑的，而此刻，那些水流压在脊梁上的感觉，几乎要将骨头都压碎，余奇渐渐觉得头晕脑胀，虽然氧气足够，但是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被从身体里挤压出来一般，那种感觉他真是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几乎是一瞬间，众人都被卷入那巨大的暗流漩涡之中，甚至没有喘息的机会，余奇只能下意识的抱住纪堇，拼命的想要逃离漩涡，脑袋里面已经彻底的混乱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而且死后连尸体都找不到。
“咳，咳……”氧气罩被从脸上拿了下来，瞬间冲入肺腑的湿润冰冷的空气让余奇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下半身还淹在水里，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手指因为长时间的泡在冰冷的水里已经短暂的麻木了。
“再坚持一下。”纪堇伸手摸了摸余奇冰冷苍白的脸，微微皱眉，他开始有点动摇了，自己将他带到这里来，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此刻，他们身后是冰冷的岩石层，经过暗流的冲击，这里早已远离了游湖湖心，来自海洋的咸湿的空气，以及只有深海才会有的发光水草和浮游植物。
“我们现在在哪儿？”余奇睁开眼睛就吓出一身的冷汗，正前方是一处平台，经由长年流水的冲刷，岩壁上面留下了深刻的凹痕，这并不吓人，吓人的是，平台上面立着十二尊铜像，石像的面目表情都相当的凶恶，手里拿着各自的武器，摆出的架势像是在驱赶着什么，而且，虽然长年在水下浸泡，但是那些铜像的表面依旧光滑无比，即使铜并不是活性金属，即使在海水里面也能保持千年，但是如此的完整依旧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除此之外的就是心惊胆战了。
“具体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纪堇靠着岩壁，即使有灵气护体的他也渐渐有些乏力了，刚才在众人被冲入涡流的瞬间，他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从里面冲了出来，虽然进入涡流确实是到达这里的必经之路，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只要顺着暗流就会被带到某个地方，但是暗流的选择也是很重要的，当十几股暗流混合在一起，就需要敏锐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你也不知道？”余奇趴在纪堇怀里，抬头冲他露出抹苦笑，“啊，那我们死定了……”
“不会。”纪堇伸手拖住余奇的腰，游到岸边，“上去。”
余奇扭头看着纪堇，纪堇也看着他。即使是在水里，他依旧丝毫不显狼狈，或者说正是这种水淋淋的感觉让人觉得有种很特别的美感，“你确定我们要上去？你没看见那些铜像吗？万一又是个什么变态的阵法怎么办？”
“你害怕了？”纪堇突然笑了，眼睛也亮晶晶的，这和平时的纪堇可不太一样，余奇一时看呆了眼，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掩饰的咳了一声，“谁怕了！大不了小命一条！”
大话既然说了，当然只有认命了，两只手扒拉着石壁，使出吃奶的劲儿爬上了岸，擦了擦脸上的水，余奇扭头看着依然呆在水里的纪堇，“你怎么不上来？”
“我不能上去。”纪堇伸手指了指余奇的脚下，“看看你的脚下。”
余奇闻言低下头，当看到那些刻在地上的密密麻麻的金色铭文之后吓得往后猛缩了缩，却不小心碰上了身后一个铜像，顿时吓的僵在原地，就在这时,身后的铜像突然动了一下，地上的铭文也以他脚下为起点一点点亮了起来。
整个空间，只要有石壁的地方，乃至是水下都刻满了同样类型的铭文，金色的光把昏暗的水照的微微发亮，但是纪堇的脸色却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苍白。
余奇并没有注意到纪堇的异样，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些奇形怪状的图案所吸引了，那些铭文他并不认识，也不属于人类史上的任何一种古文，它们更像是一些印记，一些特殊的符号，而最显眼的当属十二铜像围在正中的一块碑文。
那是一块极其普通的石碑，石头也只是普通的石头，经过长年的冲刷，上面的一些字迹已经模糊了，但是正当中那两个字却因为当初深刻的开凿依旧无比的清晰。
“屺真。”余奇轻声念了出来，念完之后他自己也很惊讶，明明是同地上刻的铭文一个种类的文字，他却能够准确的念出来，完全不用经过大脑的思考，好像那两个字就深深的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名字一样……
余奇摇了摇头，后退两步，他不想再靠近了，这里的所有的东西都让他感觉非常的难受，很难受。
“……看你右手的掌心，是否有什么东西？”纪堇一手费力的攀着一旁的岩壁以防止自己脱力下沉，一边朝余奇道。
余奇伸出右手，看到手心里确实出现了一个图案，细细的纹理，像是发光的纤维精巧的嵌在皮肤的下方，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手心里细小的血管，而那些发光的纤维状的东西勾勒出一个形状，那个形状很奇怪，余奇却觉得它挺像把钥匙的。
“像是一把钥匙。”
“拿出来。”
“啊？你开什么玩笑？”余奇好笑的扭头看他，却只看到纪堇无力的沉入水中。
“喂！纪堇！”余奇走到岸边，正要跳下去，手却突然被扯住了，那股力道，他无法反抗。
“杨诉怀！你怎么在这儿？”余奇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他还以为只有纪堇和他两个人到这儿。
“你们能甩掉其他人，却瞒不过我。”杨诉怀松开拉着余奇的手，瞥了眼纪堇刚才沉下去的地方，像是排除了什么巨大的隐患一般，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你不应该帮他。”
“为什么？”余奇一方面担心纪堇，一方面又忌惮着杨诉怀的能力，所以显得很不耐烦。
“你这是在和恶魔做交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们会在开始的时候给你很多好处，让你以为占到了便宜，等到你彻底的深陷其中，再将所付出的加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到时候你会失去一切。”杨诉怀的表情很认真，看着余奇的眼神甚至带着点怜悯和不解。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又何谈失去？”余奇微微勾了勾唇角眼里却一片冷静，在妖界混久了，冷笑都学会了。
“算我多管闲事，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杨诉怀一边说着一边越过余奇，朝那块石碑走去，“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余奇挪到岸边，正打算趁杨诉怀不注意跳到水里去，脚却突然被抓住了，余奇吓的差点叫出声，原本应该已经沉入水底的纪堇，此刻正靠着岸边的岩壁，伸手朝余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掌心，示意余奇取出手里的钥匙。
“帮我开启这上古灵镜。”杨诉怀一手按在墓碑上，眼里急速的闪过一道流光，然后转身看着余奇，“钥匙就在你手里。”
余奇眨了眨眼睛，很干脆的伸出右手，然后露出无奈的表情，“是在我手里，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取出来。”
杨诉怀看到余奇手中的钥匙，再也掩藏不了内心的欣喜，连语气都有些颤抖了，“我，我知道。”
余奇看着杨诉怀从怀里拿出把水果刀，眼睛立刻瞪的老大，急忙缩回手藏在身后，“你，你该不会想直接用刀子剖开吧！”
杨诉怀自信的笑了笑，用刀子在自己的食指和拇指上细细的划了几下，看上去像是某种符咒，然后收回刀，走到余奇的面前，示意余奇伸出手，余奇有些迟疑的偷偷瞄了眼纪堇，纪堇点了点头，他这才把手伸了出去。
说来确实挺神奇的，杨诉怀那两根手指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将那把钥匙从余奇的手里拿了出来。
钥匙拿出来之后，杨诉怀径自走到墓碑前，将那钥匙插入了墓碑正上方的一个小孔之中，钥匙插入之后，四周石壁上的铭文逐次黯淡了下去，十二铜像开始轻微的晃动起来。
哗哗的水声响起，杨诉怀猛的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余奇身后的纪堇，虽然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了，“我还以为你受不了这里铭文的排斥，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能忍。”
纪堇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
就在说话的空当，原本还有些动静的十二铜像突然安静下来，铭文也全部黯淡了下去，杨诉怀察觉到了不对劲，钥匙依旧插在锁孔里，但是预期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他不禁有些焦急了。
余奇也有些纳闷，扭头朝纪堇问道，“怎么回事？”
“上古灵镜曾经被打碎过，其碎片坠入东海，早已和海水融为一体，以五百年为一轮回，在三界内漂流，虽然称为镜，却并没有镜的形态，更准确的说，它只是一个特殊的扭曲的空间点，其镜内所有的东西都游离时间之外，这也是为何这十二尊铜像依旧光滑如初，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开始的样子，从未变过，也永远不会改变。”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余奇有些好奇的看着纪堇，但是对方的回答却差点没把他气个半死。
“只是你知道的比较少而已。”纪堇淡淡道。
“没错。”杨诉怀点头同意，“可是为何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
纪堇绕过余奇和杨诉怀，走到墓碑前，眼神一寸寸的滑过那块墓碑上的铭文，然后才伸手将钥匙从锁孔中取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那把奇怪的钥匙依旧亮着微光。
“这把钥匙，应该这样用。”纪堇说完，转身一个抛物线，将钥匙扔到了方才的水池中，钥匙似乎是一种极易溶于水的物质，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泛起一阵白雾，随即便消失了，整个池子的水也渐渐沸腾起来，四周的铭文突然间光芒大盛，石壁上牵扯出一条条发光的丝线，看上去就像被敲击过后留下的裂缝。
然后，整个空间，坍塌了。
纪堇突然伸手捂住余奇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要看，这是幻觉。”
巨大的声响之后，四周已经变了，原本那个昏暗的石穴已经变成了一个开阔的空间，触目一片雪白，面前赫然立着一面水镜。
纪堇将余奇抱在怀里，冷眼看着杨诉怀从怀中掏出一块古玉，然后扔向水镜之中，再自己纵身跃了进去。
余奇张大了嘴巴，仰头看着纪堇，“他，他刚才做了什么？”
“要启用上古灵镜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找到时空之间相互传递的介质，如果贸然启用灵镜，因为时空穿插过于繁杂，很可能会被扔到其他的时空之中，刚才他便是以千年古玉为介质来选择时空，回到了千年前。”
“……。”余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也有吗？”
纪堇也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那玉颜色纯正，正当中一条红色的丝线蔓延其中，其形状很像一个古字——赵。
“你也要用玉做介质吗？”余奇看着那块上乘的古玉有些惋惜的道。
纪堇摇了摇头，将那块玉放在了余奇的手心，“这是给你用的。”
“什么？”余奇一脸诧异的看着纪堇，纪堇的眼神依旧沉静，但是里面却多了丝摇摆不定。
“你难道要我和你一起去？”余奇皱眉，他可一点也不想回那个做了古的年代。
“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纪堇反问道。
余奇的脸色一下就白了，他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想着帮纪堇找到上古灵镜就没自己事了，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们虽然会去同一个时代，但是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出现在什么地方，我也不能确定，所以，”纪堇握住余奇的手，很慎重的道，“到了那边，你可以拿着这块玉去找一个人。”
“……谁？”余奇问道。
“开封府尹，赵廷美。”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上古灵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