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桐尧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清晨睁开眼睛，述里就躺在身侧满眼含笑的瞧着她，誉菡被他这么盯着很不自在，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瞧。
　　“还有什么好害臊的，都是我的人了还怕我看不成？”述里戏逗了她一会儿，见她是真的羞了便不再逗她。
　　“哎呀，我要赶快回秀青那里，万不能被府里人瞧见我从你房中出去。”
　　述里从后面搂住她不让她下床，“你我同房又不只这一两日了，你以为府里人还会认为咱俩清白吗？”
　　“耶律述里，你个大混蛋！都是你害的，你还我清誉名声。”誉菡不解气的一直捶打他的胸膛。
　　述里攥住她的手按到自己胸膛之上，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认真的瞧着她，“我耶律述里本是个福薄命硬之人，虽有父母兄长却未曾感受过亲人给予的温暖，现与他们天人永隔更是没法体味那种血脉之情。本以为我将如此了此一生，却不成想会遇上你。因为你，我对生活、对将来有了渴望，今生有你相伴左右，何其幸运。”
　　誉菡情动的看着他，述里脸上浮现出的哀伤让誉菡心疼不已，附在他嘴唇上轻啄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今日不必早朝吗？都这个时辰了，你快些起身吧。”
　　“我本就不在百官之列，早朝便不是必去的。红罗帐暖，我荒废正事，可不都是你的过错？”
　　誉菡见他又在说些不正经的话，想这男人在人前沉默寡言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在她一人面前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看得出，太后对你确是真心实意的，那你呢？”
　　“太后本就是我姨母，我敬仰她也是自然。”
　　“她灭你一族，你对她没有过怨恨吗？”
　　述里叹了口气，“那些都是我在孩童之时的事情，早就记忆模糊了。一直以来，太后为大辽兢兢业业、为纷繁的政务日夜操劳，大辽有今日的鼎盛，太后功不可没。这二十年来，她对我视如己出，尽心弥补在母亲身上犯下的过失，我不知要如何怨恨于她。”
　　“太后深谋远虑，智谋不输男子，又有贤臣猛将辅佐，爹爹曾多次提起过大辽萧太后如何贤德。”
　　“皇上十二岁登基，根基尚浅，太后为笼络群臣巩固权力便重用斜轸师父与韩德让大人。当时韩大人手握兵权，师父骁勇善战、麾下将领个个出类拔萃，太后精明新政，才得以让大辽在夹缝中壮大。”
　　“那。。。”誉菡犹豫了一下，不知心中所想的该不该问。
　　述里淡笑，“想知道什么，你问便是。”
　　“韩德让大人能兼任南北院枢密使，可见他深得皇上太后信任。太后与韩大人年纪该是相当，他们之间的默契让人羡慕。”
　　这丫头，想问什么不直说还要跟他绕圈子，“他们在年轻之时本就是一对情人。”
　　誉菡听了很是惊讶，“果真如此？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述里调笑的看着她，“先帝景宗因太后的父亲萧思温拥戴有功，便纳太后为妃，此种情形之下太后才与韩大人断了来往。”
　　“那现在呢？”
　　述里捏捏她的脸蛋儿，“长辈们的事情，咱们做晚辈的不可妄加评论。”说完便搂紧了她不让她再多言。

　　“听管家说，昨晚誉菡跟述里一同回府了。”释鲁进屋之后看了秀青一会儿，才幽幽说道。
　　“真的？那现在小姐在哪？怎么都没来找我？我这就去找她。”说完风也似的跑出去了，释鲁心中一阵郁闷，果然如他所料，誉菡一回来她便会将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主仆两人见面，有许多话要说，久未见面却也如初一般，这个时候男人们大多插不上话，便都无趣散了。
　　“小姐，你真厉害。这府中都听说了，这次与高丽使臣交涉，你可算大功一件了。”
　　“那是自然，那么些的书岂能都白读了，现在知道你家小姐厉害了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打仗，不过耶律述里那个牛脾气，也就小姐你能说服他了。”
　　“你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要打仗？”
　　“释鲁跟我提过，不过那时候你伤刚好，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再为这事儿分心。”
　　“这次去北方草原就像场梦一样，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时间回想。”转念又想起了父母兄长，物是人非、人世无常，“若是爹娘还活着，我们现在会是在汴梁吧，日子该是怎样的呢？”
　　“小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耶律述里对你那么好，咱们这辈子就在大辽了，这儿就是咱们的归处了。”
　　誉菡回府之后，府中愈发的热闹起来，欢笑声不断，这才是真正像个家了。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体己话，用过晚膳之后回到秀青房中继续找些乐子，就像还在洪府之时一样，弹琴秀花练字作画。这些大家闺秀信手拈来的东西却难倒了誉菡，她读书见闻虽多，这些女儿家的活计她望尘莫及，到这会儿，秀青也会取笑她一番。柳氏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是如是要求，只可惜誉菡就是没有心思学，她就只好强迫秀青学。
　　“还真是少见，这大家闺秀中不懂琴瑟、不会刺绣的怕是只有小姐一人了。”
　　誉菡用书卷打她，笑骂道：“你这丫头，倒笑话起我来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不知你家小姐志不在此吗？”
　　笑闹累了，两人便相依偎着睡去了。可是有两个大男人却没那么容易睡着了，孤枕如何成眠？

　　“誉儿，太后召见你，让你明日跟我一同入宫去。”
　　“嗯，可是有什么事？不要再让我留宿了，在府中住着清闲自在，哪向在宫里规矩礼数一堆的，言行都要慎之又慎。”
　　“该是不会了，也许就是想见见你了。”
　　第二日，两人一同入宫，多日未见萧绰，誉菡略显得拘谨。
　　萧绰倒是十分热络，“你这丫头，几日不见就跟哀家如此生分。”又看了述里一眼，“这都三月底了，入了四月就到你的生辰了。都二十四了，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母后对你的终身大事可是很在意啊，昨日还跟我提起过。”
　　“谢皇上、太后记挂，臣早已与誉儿私定终身，她既已是臣的夫人，终身大事便是即成之事。”
　　誉菡被他这话说的羞臊不已，不敢抬头。萧绰倒是笑了，“你这小子终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这么好的女人能瞧上你，你可要好好带她。女人是要疼的，若是你那倔脾气敢发在哀家这儿媳妇身上，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喝了口茶水滋润一下咽喉，“今日叫你们俩，哀家还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说。高丽的贡品已经送到，高丽香米共五十万石，珠宝玉器二十箱。丫头，你可真是我大辽的福星啊，这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高丽气短三、五载，你那小小棋局着实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呀哈哈。”
　　“朕想借此给你办个生辰宴，你觉如何？”
　　述里不想过多吸引他人注意，“多谢皇上美意，臣一介武夫又不善言辞，皇恩如此微臣受之有愧，在府中随意打发了既可。”
　　耶律隆绪深知述里的脾气，便不再多言，“还有一事，朕需要你亲自出马。”
　　“皇上请吩咐。”
　　“那五十万石高丽香米，有四十万石已入库封存，留下的十万石就用做军粮。这押运粮草南下幽州的活儿就交给你办如何？”
　　“请皇上放心，臣定当尽职办好此事。”
　　“好！不急着动身，等过了你的生辰再走也不迟。誉菡丫头也需要好好调试下身子骨，中原女子不比咱们契丹女子生性奔放，接连几次受伤，不好好调整怕是会吃不消落下病根儿。”
　　出了皇宫，誉菡才有些许的放松，长舒了口气。述里觉得好笑，“你很怕太后吗？怎么每次入宫都是这般紧张？”
　　“爹爹说过，伴君如伴虎，帝王君心都是难以琢磨的，一个不留神就掉了脑袋，我对我这颗脑袋可是宝贝的很，当然要小心谨慎了。”
　　“你不喜欢宫里的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厌倦官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真盼有一日咱们过上清闲的日子。”
　　誉菡握住他的手，“不管在哪里，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只要是和你在一块，我都愿意。”随即转念一想，“平日里你性情寡淡，也没见你有什么特别喜好的，生辰时可想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还要你自己琢磨。当时你送太后的贺礼不是深得她喜爱吗。”誉菡见他不配合便不再多问。

　　誉菡与述里一同进宫，释鲁总算是有这么一日的时间能陪着秀青，“咱们俩的事情你跟誉菡提过了吗？”
　　秀青有些心虚，“还没有，过阵子再说吧。现在大事小事这么多，哪还有心思顾暇这许多的。”
　　释鲁明显的不悦起来，“这府中上下该是早就看出来了，你即便不说，誉菡也迟早会知道的。”
　　“让她自己瞧出来倒好，省得我不知如何开口了。”依靠在释鲁怀里，“我家小姐本该找个像仕远少爷那般的夫婿，她到底看上耶律述里哪一点了呢？我家小姐眉清目秀、气质幽兰、优雅温婉，跟那么个彪形大汉站在一块儿怎么看都不般配。看她聪明伶俐，这找夫婿真是失了水准。”
　　释鲁气的直瞪她，几次听她提到那个‘仕远’，他到底是谁啊？“怎么，契丹男人就不该找中原女人做夫人了？”
　　秀青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尽了好话来讨好他，这男人有些时候也是很斤斤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