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桐尧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小姐，今日进宫，要万事小心，可不能像平日里那么说话。除夕宴上想必都是皇亲贵族，一个说错话，就要杀头的。契丹人野蛮，不像咱们中原人那么通达情理。”秀青给誉菡穿戴着衣裳，还在一旁唠叨了不停。按官职等级，释鲁几人都是不能参加这次除夕宴的，述里没有官职但因身份特殊就一定要去了，秀青也只得跟着他们几个过年了。
　　“知道了，我有分寸的。倒是你，他们几个都是忠厚老实之人，你不可总是取笑他们。你们在府里也自找些乐子吧，不必等我回来了，晚了就先睡下。”
　　“知道了。小姐你什么时候开始替耶律述里护短儿了，那三个大男人，我怎么可能去欺负他们。”
　　“死丫头，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主仆两人又嘻哈笑闹了好一番。

　　来到宫中，群臣聚于一处。有契丹人，也有汉臣，大多都带着家眷。誉菡见了倒觉好笑，原来这大辽也不例外，利用与达官显贵见面的机会为自己的子女攀上一门好亲事。述里也与人攀谈客套着，话不多，大多是在听别人讲。这里有些人誉菡早就在辽军南伐的军营之中见过，南院枢密使韩德让、梁王耶律隆庆、楚王耶律隆佑、兰陵郡王萧挞凛，誉菡一一上前行礼问安。与梁王交谈几句之后，转身去找述里发现他正在与韩德让交谈着，述里频频点头，像是韩德让在跟他叙述着什么事情，誉菡不便过去打扰，便在这边等他们。
　　两个人由誉菡身边经过之时，无意撞到了誉菡。誉菡站立不稳，双脚被后面的石阶挡住，退无可退，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而撞到誉菡那人急忙转身，一把捞住她的腰。誉菡反射性的抓住这人的衣襟，瞪大双眼，惊恐万分的瞪着扶住她的人。
　　“小丫头，你没事吧？”耶律爻里低头看着怀里惊恐的誉菡，见着这对灵性的大眼后，他将誉菡抱得更紧不愿撒开。“你是哪个府里的？叫什么名字？本王怎么从没见过你？”
　　因爻里口里说的是契丹话，誉菡不懂，只是双手推拒着他要挣脱出他的怀抱。爻里只管呵呵的笑着，手里的力道未减，看着这个在怀里挣扎的小丫头，眉头紧皱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大人请放手，多有冒犯请恕罪。”誉菡急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述里看见誉菡这边的情形，马上撇下韩德让来到这边：“许久不见，大王一切安好？”爻里松开手，给述里回礼。
　　“还不快给大王行礼！”
　　“见过大王，大王万福。”誉菡自觉很委屈，述里也不知说些什么能平复她的情绪，只是带着她到别处去了，誉菡躲闪着耶律爻里的眼神跟在述里身后离开，然耶律爻里，回转过身，追着誉菡的身影瞧了好久。
　　“众位大人请就坐吧。”来到大堂之上，耶律隆绪与萧绰就坐之后，给众臣赐座。“今日咱们不谈国事，只谈家事。”案上摆放着美酒佳肴，众人举杯畅饮，契丹人的粗犷豪爽尽现无疑。众人纷纷为太后献上贺礼，夜明珠、玉如意、玉麒麟、千年首乌人参，奇珍异宝无所不备。
　　“哎呀，也难得你们有这份心意啊。这么些玩意儿，哀家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把玩呐。”说完又看向誉菡，“丫头，哀家等你的贺礼可是等了老半天啦，你准备了什么？哀家很是期待呀。”
　　见萧绰看向自己，誉菡站起身，绕过桌案，福身行礼：“秉太后，跟众位大人的贺礼相比，誉菡这份礼物怕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哦，尽管给哀家瞧瞧。”
　　述里拿了卷轴到誉菡身边站定，双手托住卷轴，誉菡解开系着的绸缎带子，慢慢的将卷轴展开：“太后雍容华贵，温婉沉静之中隐现威严庄重之气。此等气质难画难描，誉菡只是有感而发，让太后见笑了。”
　　果然如述里说的很称她的心意，萧绰见了这画像，竟站起身来，走到殿下以便将这画像看得更真切。“哀家哪有这画像上的这么好看呐。丫头，这画像可比哀家好看多了啊，哈哈。”画像之中，萧绰单手扶案，凤冠的华贵配上眉宇间那股帝王之气，萧绰对这惟妙惟肖的画像爱不释手。
　　“述里，你可是救回来个宝贝啊，这丫头真是会讨哀家的欢心。哀家就把这四颗西夏进贡的夜明珠赐与你们二人，誉菡你可满意啊？”誉菡看向述里，见述里对她点点头，那就是说这赏赐要收下？
　　“谢太后赏赐。”

　　享用完美酒佳肴，众人纷纷离席攀谈。耶律隆绪与萧绰也来到大堂之中，与众位大臣交谈，果真是不谈国事，只谈家事。
　　“敢问太后，那小丫头可是我大辽国人？为何以前没有见过？”耶律爻里再次见到誉菡之后，好感加深，便有意抱得美人归。
　　“你说誉菡那丫头啊，她是中原人。这丫头聪明的很，张了一张巧嘴呦。”
　　“可有许配他人？”
　　“这倒是没有。即便是有，也怕是要鸳鸯各自飞了，她定是回不得中原了。”
　　“若太后成全美事，爻里便要了她。”
　　“这丫头是述里从大宋救回来的，现下在述里府里的，哀家做不了这个主。而且，你要人家姑娘自个儿同意才行啊。就你这粗野性子，哪个姑娘不让你吓跑了！”看得出述里对那丫头宝贝的很，定不会答应这事，但愿爻里不要因誉菡与述里结下怨仇。
　　萧绰走至述里身前，问了些体己话。这孩子养成这幅性子，她萧绰是那推手啊。
　　“都说大宋女子慧智兰心，今日哀家算是见识了，你可是跟着誉丫头赚足了面子沾了好大的光啊。”
　　“太后说的是。若不是这样，述里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博得太后一笑了。”誉菡也在一旁痴痴一笑。
　　“哀家对这丫头喜欢的紧呐。哀家若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你不会舍不得吧？”
　　述里先是一楞，随即便说：“太后若是喜欢，让她留在宫中伺候便是。”
　　听了述里这话，萧绰看出誉菡脸上表情明显变了，这混小子，真是活该你到现在还讨不到个娘子。“随便说说罢了，哀家当然知道你口是心非，心里舍不得，一万个不愿意吧。”
　　待萧绰离开后，誉菡便转身到别处去了，留述里一人在那里傻愣愣的站着。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在那粗人眼里，她就真的只是个丫头而已。躲在暗处，誉菡越想越觉得委屈。
　　“小丫头，一个人躲在这儿干什么，可是受了谁的委屈不成？”
　　誉菡回头，从述里那里得知这人是耶律爻里，耶律勃古哲之子，现任南院大王。先前对她轻薄无理，誉菡只想快快逃离这人。欲离去却被他一手拦下，誉菡一对眼睛怒瞪着他。
　　“你是耶律述里府里的？今年多大了？”爻里不是个轻浮之人，为人豪爽直率。只是遇到自己中意的女子之时，便会如此言行大胆。
　　“请大王自重，放誉菡离开。”
　　盯着这对灵动的大眼，爻里情不自禁的抬起手附上去摩挲着。誉菡羞愤难当，挥手全力打了他一巴掌。
　　“好烈的性子，本大王喜欢，哈哈。”说着一手搂住誉菡的腰肢按到自己怀里，随即在誉菡粉颊之上亲了一口。
　　“你！”他连番的轻薄让誉菡羞愤不已，开始对他拳打脚踢。不管怎么打，就是不解气，越觉委屈，誉菡顿时哭成了泪人。
　　“好丫头，别哭啊。是我错了，跟你赔不是行了吧？”爻里见誉菡被弄哭，便知自己太过火。赔礼道歉半天，誉菡慢慢停止哭泣。
　　“你不要把我想成什么好色之辈。我中意你，这就跟太后请示，要了你。”耶律爻里大方的跟誉菡表露心意，说的过于直白露骨，让誉菡难以置信。
　　“你。。。不要再胡言。”说完，誉菡拉开与他的距离，只因面上泪痕未干，不敢马上离开。
　　“我刚刚已经跟太后提过此事了。”他给誉菡擦拭着眼泪，却被誉菡躲开。
　　“没有答应，但我不会就此放弃！只要你愿意，太后定不会阻拦。”
　　“你！请大王另择佳偶，誉菡已有意中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怕他再次追上来，誉菡赶紧混入人群，不偏不倚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誉菡心想今日还真是晦气，怎么接二连三的撞到人？
　　“啊，是你啊！”
　　“这位小姐，多有冒犯请恕罪。”
　　“恕什么罪啊，是我撞着你啦！你叫洪誉涵对吧？太后娘娘对你还真好。”
　　誉菡点头，“小姐是？”
　　“我叫韩雪莹，韩德让是我爹。”
　　“韩小姐。”
　　这个韩雪莹跟誉菡同龄，比她小了几个月，是个直爽性子，有些小性子。想来也正常，韩德让是何等身份，这韩雪莹没有小姐脾气已是难能可贵了。两个人倒也聊得来，说了好一阵子韩雪莹才跑着去找韩德让了。

　　直到除夕宴结束，誉菡也再没有与述里讲过一句话，即便是述里问她什么事，她也是将脸转到一旁不予理睬。回到府中，誉菡也没有像平日一样与述里一同走回后园，而是头也不回的径直回房间去了。
　　“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这些年来，述里从未招惹过什么女人，对于那些爱慕他并主动示好的，述里也只是发泄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而已，那些女人在他身上都是用了情的，只可惜未曾从他这里得到过任何回应。迟迟没有娶妻生子，是怕家世会让他有过多的顾虑。而不知不觉中，他开始试着猜测誉菡的想法，知道她的喜好，了解她每个眼神表情的意思。而今天这个眼神明显就是：“我现在不想说话，别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