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华妃传》良辰丶

5、第五章：红灯引，相思情

　　母亲自是这般痛快的走了，那些日子看到的都是假象。那株合欢亦是，母亲亦是，都只是“回光返照”的影子罢了

　　我当真是恨毒了老天，若是像当初利索干净带走父亲般带走母亲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在母亲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呈现在我和阿四面前的是那么一副美好的样子，我俩还痴痴地沉迷憧憬未来的好日子中的时候却这般突然的带走母亲

　　便道是在别人心窝子上狠狠插上一刀亦算是歹毒更甚是还握着刀柄无情的转动着

　　母亲出殡的那日天上下着濛濛细雨，她的入眠之地就落在了父亲的旁边，我撑着伞见阿四已如亲儿子般跪在父亲，母亲坟头烧着金箔元宝

　　自是父亲生前就有这个打算，母亲弥留间也已收了阿四作子，我且就在父亲，母亲的石碑上命人也刻上了阿四的名字

　　这般也好，至少两个人现在可以作伴，以免受阴阳相思之苦

　　当银盆里的最后一缕元宝也伴着火焰化作灰烬的时候，磕了头就去拉还跪拜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的阿四离去

　　回了家中当真心里是痛楚无奈，往日里热闹非凡，现如今残败没落的只剩下我和阿四相依为命

　　那日回了房躺下后闭了眼睛就沉沉睡去心里想着不愿在睁开眼，似是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似是像现实那般真实

　　只见的父亲和母亲好像又重新活了般，在家门口互相搀扶倚靠着

　　父亲右手上还提着一个大红灯笼对着年府的方向含笑望去，母亲见我来了高兴的朝我招招手，我便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看的阿四依旧火急火燎的模样跑来说：是大小姐回来了

　　只见的远处正如我朝朝暮暮日想夜盼的那样，姐姐威风的坐在八人才能抬动的华丽轿辇上，身边丫鬟侍从成群，吹吹打打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我一下子哭出声来，耳边突然又闻得阿四焦急的叫喊

　　我嚯的睁开眼倒是吓坏了在一旁阿四，我像是想起什么，穿了鞋子开了房门就往大门口跑去

　　外面已是第二日清晨，依旧如父亲死的那天般萧条，我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一切，无力的蹲坐在地上怀抱着双腿，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二小姐，二小姐，这是怎么了？阿四已经追了出来此刻正在我旁边关切的问着

　　“我刚才好似看着姐姐回来了，只是还没到我跟前就没了”我抬起头泪流满面的看着空旷的前方道

　　“二小姐切莫伤心坏了身子，大小姐万不是那般没有良心之人，莫不是怕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阿四垂着头说道

　　“良心之人？世间何事能够赶得上生养自己的父母重要？”我捶打着地上的石路反问道

　　阿四也被我这般反问的哑口无言，只是在旁边陪着我坐着

　　我挥了挥手示意阿四扶我起来，转身向屋里走去突然瞟见家门前种着的一对相思树不知何时已经乱枝横生，落叶繁茂

　　“凭谁天涯道别离，便随海角也相思”

　　姐姐当年还未曾出阁之时便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这相思树下倚着树身轻声吟着这两句诗，她当真是爱极了这对相思树的

　　那诗情画意的楚楚模样便真是像极了画中仙女

　　“烦劳哥哥明日操心些请人将这对相思树修剪修剪，姐姐当年极宝贝这对树，莫不是她看到这对相思树已变得这般面目全非怕是误认我们忘了她，不念她，不想她，所以才赌气不肯回来的吧！”

　　阿四听完愣在原地片刻继而抹着泪重重的说道：“哎，妹妹”

　　回了屋里吃了早饭有了些精神就想去院子里逛逛，走到母亲房门前时看到阿四拿着铲子欲想去铲了那些已经枯萎的合欢

　　我远远叫着：“住手”连奔带跑的跑了过去

　　刚停了脚步还气喘吁吁来不及歇息片刻就问道：“哥哥这是为何？好好的怎个想着铲了这些合欢”

　　“只想着怕日后妹妹看着这些东西伤心落泪，留着也是个祸害！”阿四说完就要朝着那些合欢伸手挥铲

　　我赶忙伸手拉住道：“伤心与否只是看自个，怎可怨的牵连他人，这些合欢虽是已经枯了，只是说不定哪天怕是还能够活过来，哥哥这样冒冒然就动手除去，怕也是毁了无辜性命。再加上这合欢也是身前父亲种的，即便日后不能活了也可做个念想”

　　阿四听完也觉得有理语句有些悔过之意道；“妹妹说的极是，方才只想着除去这些伤心之物未曾想到过妹妹说的这些道理，真是惭愧，惭愧”

　　我含笑道：“哥哥自是心里想着我，关心我才会有此举动，何来惭愧一说，只是劳烦哥哥等下去集市上买些红纸，毛竹，蜡烛回来”

　　阿四听完放下铲子靠墙边就边往外跑着边喊道；“好咧，妹妹等着”

　　我苦笑摇头只叹道母亲说的是对的：阿四永远这般急性子。
　　我已经尊称阿四为哥哥了，自是大小就将他当作自家兄长般看待，父亲，母亲也收了他作儿子，如今喊作他为哥哥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虽是从小到大都唤他作：阿四，可是这段日子看到他这般掏心掏肺的将我视为嫡亲妹妹般疼爱，再加上小时候就与他亲近，私底下偶尔也会叫他几声哥哥，只是现在明着唤了倒也不觉得别扭，只觉得有着说不出的温暖与贴切

　　莫不是这几年家中突变这么多事情，想来日子要还如以前般过着若是那时在唤作他为哥哥，那当真便是极好的

　　我端坐在客厅了等了约摸一个时辰阿四就提着塞得满满一篮子的东西回来了

　　“妹妹要这些东西作甚？”阿四放下东西接过我手中递来的茶水喝着问道

　　“母亲那日蜷卧在我怀里的时候不是吩咐着：让你我二人在门前挂上些红灯笼，说怕是门前路太黑，姐姐摸不着看不见回来的路，这是娘亲最后的一个心愿我自当便是惦记着”我顺顺当当的分列着篮子里的东西回道

　　“即是这样，那哥哥就陪着妹妹一起做大红灯笼挂在门前等秋练姐回来，等下要是还不够哥哥就在去买”阿四听完高高兴兴的赶忙放下手上的茶杯帮着我整理道

　　阿四也是个心眼细，手脚巧的人，编出来的灯笼骨架堪比集市上做买卖的生意之人

　　糊上上红纸，插上蜡烛，一个个精致的灯笼就这般出来了

　　许是心里想着帮娘亲完成心愿，又许是想着盼着这些大红灯笼真的可以将姐姐指引回来，做着也不觉得累，等到天黑时就已经做了漫漫一地了，约摸数了下大约有二十六个左右的样子

　　我和阿四将这些灯笼搬到门外堆放着，阿四找来梯子就将这些灯笼高高的挂在了大门两侧的屋檐上

　　我看着眼前烛光闪烁的大红灯笼，拉着阿四的手哭了起来

　　对着天上的银月与星辉合掌闭眼祈愿道：“信女青竹有三愿，一愿爹娘入九泉，自此含笑入轮回，二愿虔诚感上苍，引的长姐佳人归，三愿吾兄四哥郎，一生平安福气央”

　　自是挂了大红灯笼后日子似又回到以前的生活，阿四依旧每日去帮别人做活，我依旧做着女红贴补家用，每天等着大汗淋漓的阿四回来吃饭

　　只是每日都会在夕阳垂暮入夜时分的时候坐在自家门前等着姐姐，不知何时开始我不再去在意姐姐再回来的时候是否锦缎佩饰加身，丫鬟随从成群，坐着八人才能抬起的华丽轿辇，也不在乎是否敲敲打打风风光光

　　我只希望能够看到一个高高兴兴已为人妻的长姐回来

　　虽是每日都只是对着眼前的空旷街头坐到半夜，但是每次都会含笑告诉自己：即是等到年华老去，红烛成泪，我也会年如一日的等着

　　许是老天爷真是开了眼或是看我太过可怜。这日夜晚当我整理完衣衫准备开门出去时，只听得外面响起一阵清脆之声念道：

　　“凭谁天涯道别离，便随海角也相思”

　　我咬着红唇轻轻的推开屋门怕是脸上已如当年姐姐出嫁那般泪眼婆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