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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处 ...


  •   铃声大作,朦胧之间,柳贝贝伸出无力的手,她摸索着闹钟,按掉铃声,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沉重地要命,潜意识里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再睡了,她竭力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这种感觉就像她被抛弃在黑暗无边的大海之中,没有一丝光芒,永远那么孤独。
      她从小就不喜欢黑暗,她讨厌黑暗,甚至她对黑暗有种莫名的恐惧。
      呆呆地坐在黑暗中,她的心一片茫然,头晕得厉害,她爬到沙发边上,拍开角落里的落地灯,橘红色的灯光立即洒满了整间小屋,她呼出压在胸口的一口气,转过头看了看时钟,感觉浑身冷得可怕,睡了三个小时了吗?可是手脚还是冰冷如寒冰,睡前应该捂个冷水袋的。
      她挣扎着爬下沙发,却因为睡时蜷缩的双腿此刻已是酸痛无力,所以连人带被一起滚落到地板上,“啊——”脑袋堪堪磕在沙发前的木质茶几角上,柳贝贝一阵哀嚎,我的神啊!好痛!她坐在地板上,揉着额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小小的,却是温暖的橘红色小灯无声地熄灭了,柳贝贝立刻深陷在肃静的黑暗中,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滚落下来。
      “哭什么?”冷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单纯的疑惑。
      柳贝贝抬起头,落地的窗帘漏开了一道缝,冰冷的月光肆无忌惮地投射进来,他正站在她面前,沐浴在那束微弱而强悍的月光之中,黑色的宽松睡衣在他身上仿佛是某种法衣一般,他白皙的脸和月光融为一体,梦幻得不似真实。
      就算在黑暗中,她惊奇地发现自己也能清晰地看到他墨黑的眼睛,他……好美!比神话故事中的仙子还要美!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身体恢复了吗?”
      他蹲下身看她,她满脸的泪痕,眼角还有晶莹的泪珠,他盯着她的脸问:“哭什么?”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眼睛也始终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或者实在是太过漂亮的关系。“痛!”
      他站起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走向餐桌,执起杯子,慢慢喝着牛奶。一种无形的肃静慢慢铺展开,让她有一种身在黑夜古堡中的感觉。
      柳贝贝看着他颀长而削瘦的背影,莫名地发现他显得那样孤独。“你是谁?”她忽然问道。
      他慢慢转身面对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我不记得了。”
      我的神啊!他那样平淡地,理所当然地说出那句话,却让柳贝贝目瞪口呆,果然是被伤到脑袋了。但她仍不死心地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锐利的目光直视她,他的嘴角几乎不着痕迹地泛了泛。
      没人喜欢坏人,不是吗?她扒拉着沙发边缘站起来,一阵眩晕让她的身形晃了晃,她重重地摔倒在沙发上,等待适应了身体的不适后,她披上外套,倒了杯热茶暖胃,始终保持和他一定的距离,他站立在客厅中央,和满室地黑暗融为一体,冰冷的月光在房间内形成一束薄凉的光晕,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连带着他身边的空气都变得寒冷无比,柳贝贝禁不住蜷紧了身体。
      他忽然迈开步子,柳贝贝反射性地朝沙发内躲去,却见他的手按在了门把手上……直到关门声响起,柳贝贝都不能相信,前一刻那个谪仙似的的男子还在她面前,给她以无形的压力,后一刻却走得干干脆脆。
      呼——我的神!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一看时钟,哇地跳起来,蹬蹬蹬地跑进房间,一分钟后,身穿牛仔裤,红色毛衣的柳贝贝急急忙忙地抓起包,冲了出去。
      迟到了迟到了!她没命地跑着,上气不接下气,进入肺内的空气更是少得可怜,她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低着头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黑色的小狗,双眼闪着绿光,“啊——”她惊悚地连退数步,小狗却是在原地一动都不动地看着她,“喂,你不要神出鬼没,好不好?吓死我了。”
      她绕开它,继续狂奔起来,一抹黑影始终不急不缓地跟随在她左右,但她无暇顾及,全身虚脱般,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气的时候,她终于赶到了教室门口,轻轻地推门进去,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因为奔跑而出了些薄汗,此刻进入温暖入春的室内,让柳贝贝全身毛孔大开,她脱掉外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却碰到撞伤处,顿时一阵呲牙咧嘴。
      教室内法文老师正讲得意气奋发,同学们安静地记着笔记,她翻开书,拿出笔记本,详尽地抄写着密密麻麻的单词和语法。
      因为奔跑而增快的心率慢慢平复下来,微微觉得有些冷了,她吸了吸鼻子,通气不顺,莫不是真的感冒了?真要命!黑板上的字母开始飞舞起来,老师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手中的笔滑脱下来,直直地滚落到地上,清脆的声音立即让柳贝贝清醒过来,她弯腰去捡笔,直起身体后又是一阵眩晕,努力撑着脑袋,等待眩晕的过去。
      浑浑噩噩地上完法语课,她收拾好书本,走出教室,已是晚上9点半了,她都要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生生熬过了3个小时的课程。
      寒冬深夜的风冷得刺骨,月影西斜,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气短得厉害,她攀住坚硬的墙壁,稍作片刻休息,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火烫的脸颊,好像真的发烧了!
      要尽快赶回家,泡个热水袋,喝两大杯热水,再暖暖地睡一觉,发发汗就会好的。她这样想着,就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冷风袭来,她冷得全身发抖,双腿酸痛无力,前方的路灯一片模糊,天地开始旋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神智离自己慢慢远去……
      她倒了下去,落入一个安全的怀抱,她模糊地看着眼前谪仙般的男子,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高大的白杨树下,一片红色的花朵开得灿烂无比。她感激地笑了笑,然后安心地昏了过去。
      他看着怀中昏睡的女子,凌乱的短发因为奔跑显得有些桀骜,小巧的嘴紧紧抿着,光滑的皮肤和这般轻盈的身材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年轻,她根本还是一个小女孩!

      悠扬的竖琴声仿佛从天空传来,随着微风轻轻柔柔地传送到她身边,高大的白杨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树枝,那些从未见过的红色花朵散发着淡淡清新的香味,像薰衣草,又像青草的味道。这是什么地方?
      柳贝贝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喉咙有些发痒,她咳嗽出声,到底还是感冒了!身体倒是感觉轻松了很多,不再头晕了,她揭开被子下床,披上外套,走向厨房,打火,煮上一锅小米。她从小就懂得怎样照顾自己了。
      她倒了杯姜汤水,重新回到床上,盖上被子时忽然发现自己穿着睡衣,抓着被子的手抖了抖,忽然想起自己昏倒时最后进入眼帘的那张谪仙般的脸。
      她立即下床,厨房里灶上的小米粥已经煮沸,她用文火慢慢温着,转身看向客厅,不见他的身影,她拉开落地窗帘,那个背影直直地站在阳台里,她愣了愣,走到他身边,看了看天边那抹羞涩的红光,太阳快要破空而出了。
      她清清喉咙说道:“进去吧,天很冷,会感冒的。”她伸出手想拉他,却发现她和他是陌生人,于是手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你叫什么?”他盯着她的脸问。
      收回手,她哑着喉咙说道:“柳贝贝,你呢?”
      他的眉头微皱,眼睛始终盯着她的脸,仿佛在回忆什么,又仿佛要看穿什么,心下倏地一惊,柳贝贝倒退数步。
      他径自走进屋内,淡淡地说道:“你怕我什么?”
      她小心地跟在他身后,当然怕你啊,莫名其妙地救你回家,莫名其妙地感冒,还莫名其妙地怕你……“啊——”她惊叫,“谁让你帮我换衣服了?你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啊?不知道要避……避嫌……”
      他蓦地转身看她,成功地让她停住了口,他慢步走着忽然问道:“羞耻之心?那是什么?”
      柳贝贝张大了嘴,他美女般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嘲讽之意,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脸,“就是……就是男人不能随便碰女人的身体,特别是在女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她成功地将之解释得很清楚,不由得佩服自己的国文水平。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柳贝贝直直地扑进他的怀里,脑袋撞在他的胸口,她虚弱的身体一晃,下意识地双手抱住他的腰,幸好没摔倒!下一刻,她发现自己正天衣无缝地贴合在这个仙子一般的男子怀里,脸上一烫,她立即猴子般地弹跳开。
      我的神啊!幸好天黑,没让他看到自己炭火般的脸。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柳贝贝心慌地解释道:“这是意外,纯属意外。”
      “好些了?”他问道,眼睛看向窗外渐渐明亮的天光,眼底滑过一丝厌恶。
      她乖巧地坐在他身边,点头:“恩,好多了。”
      他转过头,平和地问道:“什么味道?”
      味道?!“啊——”柳贝贝窜了起来,冲向厨房,粥熬焦了,沾住了锅底,发出刺鼻的焦味,粥汤全都溢到灶台上了,她拎起锅盖,下一刻便大叫着扔掉了手中的盖子,将烫红的手指贴到自己耳垂上,“好烫好烫!”另一手赶紧关了火,看着这狼狈的一锅粥,她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可怜饥肠辘辘的她低着头转身,“咚”她又撞上某人的胸膛,赶紧伸出双爪,不!伸出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腰,抬起头,落入他墨黑的双眸中,依稀感觉他的眼中有精光闪现,那是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个究竟,却被他推开,腰生生地磕在灶台边缘,疼得她闷哼一声,他却已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
      遇上他,果真霉运连连!先不说累死累活地将他搬回家,光说因为他而淋了一场雨,感了一场冒,没床睡,没粥喝,不是被磕到脑袋就是撞伤腰……身心俱疲的柳贝贝第一次对自己的善行感到后悔。
      她一咬牙,说道:“那个……我以为你离开了……”
      “只是出去散散步。”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她不死心地建议:“要不要我送你去警局?可能你的亲人朋友也在找你……”
      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不用!”
      ‘不用’的意思是什么?自动离开吗?她忽然窃喜:“你恢复记忆了?”
      他的声音益发冷冽:“你在赶我走?”
      她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想想和他在一起不长的时间里,她这个动作都快成习惯了。“我……我家就一张床,而且我还是一个女子,总是不方便的。你看……”虽然他长得美若天仙,但来历不明,况且脾气也不好,总归还是早点将这尊大佛送出去的好。
      他忽然转身,徐徐升起的太阳普照这个大地,璀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那白皙的脸如粉妆玉砌般,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下清晰地看他还是第一次,她再度惊讶于他妖孽般的美貌。
      “那你睡沙发好不好?”他柔声问道,他墨黑的眼睛看着她,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再度问道:“好不好?”
      “好。”她乖巧地点点头。
      他墨黑的眼睛不再深邃地可怕,浅浅地溢出夺目的光华,嘴角轻轻地泛起。
      柳贝贝惊醒,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样善良的人用卑鄙的美人计,不!用催眠术!总之,不行不行。”
      他任她拉着自己的衣角,心中有个地方微微在驿动,他看着她,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他淡淡地说道:“等我恢复。”
      她抬头看着他,才发现他好高,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雪般纯净,那么触手可及,她的嘴微张,记忆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完全不能依靠主观意识的,有的人甚至一生都没有恢复记忆,难道他要这样跟她耗一辈子吗?
      环顾自己小小的蜗居,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虽然他长得不像男子,但确实是男子,以她的亲眼目睹为证,想起那喷血的一幕……不能再想下去了!“连名字都想不起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记起一切啊?”
      “墨冉。”
      “什么?”她问。
      他表情淡淡的,说道:“我的名字。”
      奇怪的名字,和人一样奇怪。哪有人姓墨的?只有小说中出现的诗意名字,也没有哪个男子长得像水仙般美貌,也就只有在《聊斋》这部奇书中才出现的描写。
      “哦!”她微仰着头看他,他柔美的脸庞,清新脱俗的双眼温柔地看着她,他笔挺的鼻梁没有一点强硬之感,柔和的唇线……他的五官真是完美,她完全沉迷于这种震撼的享受中。
      直到他微微低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花仙子般的脸,听到他平和而缓慢的呼吸,那微凉的气息如鹅毛般滑过自己的脸颊,然后听到他平静的声音问道:“好看吗?”
      她大为赞同地直点头,然后看到他如水般的眼眸缓缓眯起,嘴角轻轻地泛起,她倒吸一口冷气,我的神啊!怎么会笑得如此……妖艳?!
      轰——自己居然又被他的美貌迷惑住了!整个脑袋像火烧般滚烫,她松开他的衣角,双手捂脸,低语:“妖精!咝——”手指间传来的疼痛让她火热的头脑清醒了些,她看着自己烫红的手指,暗自庆幸烫得还算不严重。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仿佛在神游的墨冉,一夜之间记忆全失的他一定很痛苦,他还能这样强装镇定,真是很可怜啊。
      柳贝贝走近他,蹲下身,仰头看他,柔声说道:“不要勉强自己,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睡了那么久,饿了吧?我做早餐给你吃,好不好?”
      他遥远的眼神慢慢收回,然后落在她红霞般的脸上,他缓缓点头。目送着娇小的她走进厨房,他若有所思。记忆的长河仿佛被沉重的大铁门牢牢锁住了。
      柳贝贝快速地洗刷锅子后重新熬上一锅粥,他饿了许久,胃中一定空得难受,她又从冰箱中取出几个刀切小馒头,放在锅中隔水蒸着。
      她转过身时,看到墨冉再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冷冽的眼神仿佛是他一贯的表情,他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旭日冉冉升起,带着慵懒的光芒。
      她看着他的侧脸,他显得那样平静,仿佛在接受朝臣的拜贺,将王者之气尽情袒露。
      他忽然转过身看她,柳贝贝一慌,结结巴巴道:“再等一会就能吃了,你先去洗漱一下?”她找出新的牙刷和毛巾,摆在洗漱台上。
      他看了一眼粉色的牙刷和杏黄的毛巾,墨黑而纤细的眉毛紧了紧,不待他开口,柳贝贝急忙说道:“还有紫色和粉绿的。”她知道他对颜色的挑剔,想来男人都不喜欢这种太过女性化的颜色吧。她好声劝道:“你将就一些,一会我给你去买其它颜色的。”
      镜中的他垂下眼帘,打开水龙头,柳贝贝退了出来。真是少爷,真是难伺候!
      小小的餐桌上摆放好两碗热气腾腾的粥,一盘牛奶白的馒头,他和她对面坐着。看着他依然穿着灰色的睡衣,却无损于他超然的美貌,她一手拿着调羹喝粥,一手拿着馒头,胃中立即暖和起来。
      他优雅地将调羹递到嘴边,浅尝,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区别就是进餐礼仪。她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落入风尘的《三剑客》中的拉费尔伯爵。
      “我们等一下出门,帮你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抬头看她,“你在生病。”
      她释然一笑,“小感冒而已,已经好了。”何况今天是周日呢。
      他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微凉的手感让她一惊,他收回手,不置一词。

      冬日的阳光虽然灿烂却不带一点炙热,它暖暖地洒在大地万物之上,天空的颜色很淡,很浅。
      柳贝贝走在墨冉身边,他一身睡衣出现在街头虽然有些奇怪,但掩不住他身上散发的贵族气息。贵族?十八世纪的欧洲贵族!呵呵……想太远了。
      街上的行人纷纷投来注目礼,不管是因为他的容貌还是他的穿着,都让柳贝贝感到异常窘迫。不得已,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冲向运动品牌的专卖店。她可买不起那些商场里高档的男装。
      她将墨冉塞进更衣室,在店内挑选了保暖内衣,烟灰的毛衣,黑色的羽绒服,牛仔裤,袜子,黑色的球鞋,一骨碌地递进更衣室。手腕被微凉的手握住,然后被拖进了更衣室,柳贝贝惊呼一声,狭小的更衣室内,她和墨冉对视着。
      墨冉脱去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柳贝贝脸红地立即递上内衣,他穿上,她再递上毛衣,他又穿上。他脱掉睡裤,柳贝贝睁大了眼睛,然后慢知慢觉地惊呼出声,快速转身,受伤的额头再度撞到墙上,她哀呼一声,死死闭着眼睛,却不敢回头。
      他看着她紧张而颤动的双肩,嘴角的笑意慢慢绽放。
      等到自己又被握住手腕拉出了更衣室,柳贝贝才敢睁开眼睛。和他并排站在穿衣镜前,她看着镜中一身休闲打扮的墨冉,掩去了他冷冽的美感,呈现出随意的洒脱。
      收银员的眼睛一直盯着墨冉,柳贝贝叫了三遍后才深思归位,小姑娘眼红嫉妒极其恨地看着柳贝贝,收钱,找零。不是滋味地看着手里的找零,哎……连运动装都这么贵啊!
      她侧头看看身边的墨冉,真是赏心悦目的风景啊!柳贝贝的虚荣心霎时得到极大的满足。她拎着装着睡衣的口袋,脸上的笑容满满当当的。
      站在公交车站等公车,她已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
      “墨冉,你不要灰心,说不定你明天就能想起一切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很很多宝贝哦,你千万不能嫌他们吵,其实他们不吵,真是很热闹,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她盯着他的脸,希望能冲淡他脸上过于严肃的神情。
      手腕上一凉,他又抓住了她,“车来了。”
      “哦。”她被他拉着上了车。
      周日的公车显得空荡荡的,他们坐上位置,柳贝贝心情跟着阳光一起轻快起来,“你看那些梧桐树,夏天的时候满树的梧桐叶,可以将这条街全部笼罩起来,阴凉极了。就算太阳很大,也不会觉得热;到了秋天,黄色的梧桐叶落在街道上,比电视里法国的香榭丽街还漂亮呢。”
      车开始蜿蜒向上,两边高大的梧桐换成了挺拔的白杨树,柳贝贝愣愣地看着,想起那晚出现在眼前的圣洁的白杨树,原来出处在这里啊。为何以前从未注意到呢?果然最熟悉的事物最容易被人忽视。
      车停了下来,他们下了车,再继续步行。经过一段人迹稀少的公路,前方豁然开朗,真有些桃花源里人家的感觉。
      柳贝贝看着开阔的广场上一扇黝黑的大铁门,上方的牌匾上苍劲有力的草书:铁观音儿童福利院!
      她叹了无数次的气,可惜了这好字,可惜了这气势滂沱的大铁门。铁观音?还普洱龙井呢!
      福利院的建筑可是历史悠久的仿欧洲城堡式的,四层的方形楼房长约200米,两翼的耳房略低于主楼,三幢建筑自然形成了当中的一块空地,空地被种植了各种花草树木,正中央的喷泉像礼花般散开,再落入圆形的水池中,水池底部洒满了院长南京游玩时带回的两麻袋雨花石。高大的松柏,参天的古树,不知名的草花将福利院装饰得犹如森林中的童话城堡。
      主楼后面是一幢略小于主楼的灰白建筑,它是孩子们的生活楼。生活楼后面是各种娱乐设施和庭院。
      “这里漂亮吧?”她微笑着看墨冉,拉着他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前走。
      柳贝贝在这里生活了整整20年,据说是院长将在襁褓中她捡回来的。除了童年生活中没有双亲的温暖,但代替的却是福利院中阿姨叔叔们无尽的关心和爱心。这里就是她的学校,她的家。
      她推开小铁门,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她已能听到两边悉悉索索的响声了,她微笑着佯装听不到,继续向前走着。
      经过两人粗的大树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窜出,扑向柳贝贝,紧接着前后左右都蹦出一个个小小的身影。
      唧唧喳喳的声音立即响起,柳贝贝双手抱着两个三四岁的小家伙,还有的抱住了她的腿,她亲亲怀里的孩子:“清清,乖宝宝,这个星期有没有尿床?”
      “柳贝贝!”清清不满地撅高了小嘴。
      “贝贝姐姐,他这个星期可是进步了呢。以前都是尿三次的,这个星期尿了五次呢!”小女孩当众揭穿。
      “哈哈哈……”她大笑出声。
      清清挣脱开来,一把捏住小女孩粉嫩的脸颊,“让你打小报告!”
      柳贝贝拍掉他胖乎乎的手,“男生不准欺负女生!”
      下一刻,四五个女孩子一哄而上,将清清按到在地,开始了群殴。俨然一群女权主义者!
      “贝贝姐姐,他是谁呀?”一个嗲嗲的声音打破了纷乱嘈杂的局面。一个身穿白色毛衣的,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六岁女孩子拉拉柳贝贝的衣角问道。
      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向一旁的墨冉。林荫中的墨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事不关己般。
      “他叫墨冉,是……”
      “笨,当然是贝贝姐姐的男朋友了啰!”某小孩自作聪明道。
      “柳贝贝!”青春期变声的男声响起,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男生慢慢从阴影中走近。
      “柳文轩,我说多少遍了,叫姐姐!”她瞪着他,一个星期不见,感觉这小子又长高不少,都要比她高半个脑袋了。
      柳文轩经过她,并不看她,直直地盯着他审视着墨冉。然后转过牵住柳贝贝的手,走向主楼。柳贝贝只得扭着头,对墨冉说道:“他就是这样的,你不要生气。月月,带大哥哥过来,好不好?”
      手被用力一拉,柳文轩十分不耐烦地加快了脚步。这个别扭的小子!
      墨冉环顾四周,小小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他低下头,看着粉嫩的小女孩。女孩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真好看,比轩哥哥都要好看。怪不得贝贝姐姐喜欢你了。”末了,她又加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胖乎乎的清清不满地说道:“不许抢贝贝姐姐的男朋友!还不进去,一会儿吃不到饼干,你又哭鼻子!”
      月月瞪了瞪他,转头对墨冉甜甜地说道:“美人哥哥,我带你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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