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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雨欲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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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式蛋糕房根本没有司仪说的长白糕,我一直沿着街走,我觉得走的天黑了,心也堵得死死的。胡同里还真有个京式糕点。买好了之后,往回走,尽管灯火辉煌,北京冬天的6点,正是上下班时间。人多的是,可是我却怕得要命。觉得每一脚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电话响了,脐橙。
“你在哪儿,你去哪儿了,天都黑了。你没事儿吧?”
“别忘了,我后半夜还出去买过饮料。”
“冯佳佳,你去了一个小时。”
“不劳驾您担心,我这就快到了。”
一肚子的火还是委屈又或者是害怕和难过,我都分不清。不知道怎么发泄,我就像5岁孩子一样,一脚体在花园的石椅上。疼的眼泪直窜。
完全,在自己的难过中,并不知道,在楼上,走廊的窗户前。有人在看着我。
这次来,我本来是打算住快捷酒店的。但是魏老师觉得我下午陪床就很辛苦。不忍心。于是,我就住在,齐城妹妹的房间。这个叫做魏筱蝶的女孩儿在法国,三年没回来了。魏老师希望她能够学纯艺术的。可是有的女孩儿,你怎能让她独自在画室里,看着黄色灯泡,画油画呢。这个美丽的女孩儿,自然向往法国的服装设计。向往红地毯上,有朝一日也有自己的作品,向往四大上的T台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魏老师在有一天的下午,慢慢地告诉我。他的这个孙女,多骄傲。他怕她在法国受欺负。如果学习油画,她可以有很好的发展的。他还想让她来经营自己的画馆呢。只可惜,魏筱蝶太固执。
为了这个事儿,她不回家看爷爷,不会美国看父母。
原来我之所以有幸接触到魏老爷子,就是因为我有点儿像他孙女。所以他那么想让我学油画去。
我在她的房间看见过她的毕业的一张照片。她捂着嘴只露出眼睛,那双大眼睛和齐城的一模一样。
今晚我和齐城都在魏老师家住的,要给老人准备一些东西。齐城不让我来,怕我害怕。其实,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这是司仪要衣服,你去找个整理袋了,叠好放进去吧。”老人走后,按照风俗要烧掉老人在世的一些喜爱的衣服。我打开抽屉翻出整理袋。盘坐在地上开始叠衣服。
“这件是我第一次见魏老师时候,他穿的。这近近看,白褂子上的盘扣做工真好。一看做的人就费心了。”
“这是魏筱蝶做的,我姥爷嘴上说这说那,其实心里可疼她了。去年,他七十大寿,魏筱蝶还不回家,我打电话给她骂了一顿。然后就收到这个贺礼。”
“法国还有这样的暗花布?”
“说来话长啊,这块布有年头了,你看着,这布本身也不是块儿新布。”
的确。一面儿上的刺绣,线色的的光泽要比布料好一点,只是差一点,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翻过来,就看见,刺绣的位置上,料子已经很薄了,也许不绣上个什么,就很明显的。
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有故事,一身贺寿的礼物,一身做工这么好的大褂,怎么会用这样的布。
“冯佳佳,你恨你爸?”
我没开口,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太难了,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我怎么恨,我恨谁?
“你是善良的孩子,你并不像恨,可是你又那么伤心。”
“我们家一直幸福的都能做样本,怎么,最后,我成了笑柄。”
“你去听听你爸的解释,你好奇这件衣服的故事,那,你去问好了你的故事,我们做交换。”
一件件的衣服叠好,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已经很晚了,我和齐城各自沉默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也许是新的地方,也许是今天我经历了太多,尽管已经过了12点,我还是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乱的。刚睡着,齐城就来敲我的门。
“冯佳佳,已经六点了,今天要早起,有很多事情要办的。”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头沉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站起来的。
走出屋子,估计我的脸色跟贞子有一拼了。否则,齐城不会难道关心了我一下。
“你发烧了?还是头疼。”
“没事儿,我洗个脸,就可以走了。”
坐在齐城的车子里,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觉得恶心的要命。我使劲儿搓着脸。特别用力。
拉下头上的镜子,才看见脸上的血色,从魏老师的家到医院要半个小时,我外在窗户上,迷迷糊糊的清醒,还是神志清醒的睡着,我也不知道。
车子车子停了,我以为是到了红绿灯,没睁开眼睛。结果齐城下车,我看见他去给我买药。我真想说,给我买点儿安眠药吧。我没有想轻生,可是,现在,我到了晚上实在是没法睡着。
他拿着芬必得回来,又从后备箱拿了矿泉水。
我一次挤出两粒,使劲儿沿口吐沫,水也没喝的闭上眼睛。
“今天魏筱蝶回来之后,你就回家吧。我给你订机票。”
“没家了。”我特别小声的说。
“齐哥,我在这吧,帮你忙活完了。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找个中介,我去俄罗斯。随便一个便宜的学校就行了。我没有别的要求。专业你随意定吧。”
“这事儿再说吧,你要想清楚了。你妈在家,你能放心么。”
的确,已经一晚上了,我根本打不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给姥姥家打电话也没人接。给舅舅打电话,也没问出来什么。
我也是在没力气问那么清楚了。我不想在国内。北京,这座城市给我惊喜,却也让我伤心。
“你帮我联系一下吧,在国内,我还有一年才能高考,最后那时候,我不想我妈跟着我苦熬。我在画室这么多年,那时候瞬息万变。我稳定了,她才能放心。”
“行,等结束的。”
到了医院,都是接待老人一生的朋友。我在那也不太合适,齐城看出我的不自在。
“冯佳佳,你去对面酒店休息一下。然后你帮我去机场接一下我舅舅他们。司机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我连声应下。鬼使神差走了楼梯。
一层层的数着楼层,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算计。
我还是走到了妇科。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个病房,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站在护士站,都不知道怎么询问。
“有事儿么。”小护士公式化的问我。
“我想问问,这有个卵巢癌晚期的患者。”
“叫什么?”
“我,我还真是不了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直陪护的,那女的高高瘦瘦的,正在化疗呢。我是听说他生病,来看看。”
“那你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患者有好几了。住单间还是大病房。”
她不是不缺钱么,那肯定是单间。“单间。”
“那你去看看34和42病房吧,在窗户那看啊,别进去打扰人休息,右转你看看吧。”
连忙道谢。
30号病房和31号病房中间是厕所,34号的病房门开了,我吓得跐溜的躲进厕所。
那个熟悉的外套在我眼前走过去,拎着保温饭桶,这个时间也许他去打饭了。又或者他回去给她做饭了。我姥爷常年生病,每年住两次医院,如果特别没胃口,都是我爸给做病号餐。
如今他已经为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