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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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举目远望，却只看到一片黑暗时，只有理智和决心能将你拉出深渊。]
<黑石禁地·回溯>
终年雾气弥漫的森林深处，乌鸦扑腾着翅膀停歇在一块新立的墓碑上，碑前的白色玫瑰充满生机，而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站在碑前年轻的红发女子面容苍凉，眼神决绝，密长的红色卷发像燃烧的火焰，她牵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淡漠的转身，命令所以人立刻动身赶路。少年还固执地站在原地，眼里充满悲恸，不肯挪动一步。
红发女子将少年的肩头扣住，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少年的双眼，“看着我，”少年抬起眼睛，银色的双眸里雾气弥漫，“他已经死了，奥斯。你不要难过，今天我们把他葬在这里，希泊的神明会来接引他。”声音有一丝哽咽，“如果明天我们死了，谁又会来埋葬我们？”
红发女子将手中的一抔土洒下，“他是我的卫骑，他为我们而死，这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使命，他也算死得其所。奥斯，你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我离开你了你也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亲爱的弟弟，希泊的王子不能这样软弱，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地被击溃，拿起你的剑上路，这是你的宿命。”
少年握紧红发女子的手，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尽全身气力般，迈步向前，没有一丝迟疑。奥斯的左臂有殷虹的血液渗出，在白色的绢布上晕染开，想绝望之谷盛放的红色乐途花。
<双月宫·梦境>
“谧洛，谧洛。睁开眼睛，看着我。”谧洛挣扎着张开双眼，当她听到那一声声呼唤。近在咫尺的是一张女子的面容，像被雾气挡住了，有些迷糊，看不真切。依稀能辨认的是那飘动的火红色长发，以及和深渊一样墨黑色的双眼，她的声音像洞穴里流淌的泉水，伴着回声。她的话语像是黑色的漩涡，将人拉入幽深的峡谷。
几个声音重叠着传来，不断回响，“谧洛，你认识你自己吗？你知道你从何处来，又将去向哪里吗？”“你是魔鬼的孩子，你注定要和我一同坠入深渊。”“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你的世界。”······
谧洛感到整个灵魂都被这些声音撕扯着，快要碎掉。谧洛挣扎着，痛苦万分，却无路可逃。红发女子伸出双手来环抱她，”跟我离开。离开希泊，离开奥斯······“
像被猛然的浇下一泼冰水，谧洛触电般的睁大双眼，奥斯的名字像一道惊雷划过脑海，谧洛开始不顾一切地挣脱红发女子的禁锢，皮肤被锋利的指甲划破，拉开一道道狭长的划痕，有鲜血从伤口渐渐流淌下来，而鲜血的颜色是毒药一样的浓黑，灿烂的绽开，浓稠的血腥味让人窒息。鲜血漫道红发女子的手臂上，被浸到的皮肤都化作黑色的烟雾一缕缕消散，发出灼烧的气味。红发女子的面部变得狰狞，“你是恶魔之子，你只属于炼狱。”她的双手扼住谧洛纤细的脖颈，“看着我，我将是你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红发女子的眼里满是残酷杀戮的笑容，飞舞的火红发丝爬上她的脸颊，妖冶可怖。
而下一刻，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笑容凝固的脸上，眼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红发女子颤抖地低下头，一只沾满黑色血液的手直插心脏，血肉模糊。红发女子垂下双手，颓然的向后坍塌。谧洛惊慌的向后退，脸上的恐惧分毫未减，身体因为害怕不停地颤抖。
红发女子依旧望着谧洛，火红的长发铺散在地上，燃烧着像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她的眉眼扭曲地皱起，鲜红欲滴的双唇微微张合着，发出微弱的声音：“我等着你，谧洛。”忽然她的面部变得柔和，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双手，朝着谧洛的方向举起，仿佛要去拥抱她，眼神温柔，动作像要拥抱孩子的母亲一般自然。
谧洛颤抖的身体不住地向后退着，手上还残留着红发女子的鲜血，黑色与红色的血液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谧洛害怕的跌坐在地上，眼泪混着血液向下流淌，一束发丝从额前垂下，是刺眼的火红色。
谧洛长大双眼，害怕的的尖叫起来，伸出手颤抖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恐惧已经几乎将她完全吞噬，黑色的瞳仁里蔓延着死亡的气息。此刻的她完全如同红发女子口中的恶魔，只有一丝残存的意识还在和自己殊死搏斗。
终于，一声尖锐的呐喊将所有的幻境撕破。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谧洛眼神空洞的望向四周，脸上残留着水渍，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杂乱地贴在额头上。
破晓时的微光从窗台投下来，奥斯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而来。稳健的脚步在床榻前停下，宽厚的肩膀揽过谧洛颤抖的身躯，让谧洛能慢慢从噩梦中平静下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谧洛，不要怕。”
谧洛举起瘦小的手臂回抱着奥斯，把脸埋在他的肩上，静静地汲取一丝丝温暖。世界安静下来，能听得到谧洛平稳的呼吸，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融化在奥斯温暖的怀抱里。如果这才是一个美梦，但愿永远不要醒来。
<双月宫>
满是象牙白色的双月宫在清晨的阳光下醒来，初春的植物们如婴儿般舒展着嫩黄的枝叶，带着露珠，玲珑可爱。沿着石子路走来的少年有着好看的茶色头发，在晨曦下晕染出一圈淡淡的光芒。
空气里是植物的幼芽混着泥土的味道，清甜芬芳。穿过薄薄的雾霭而来的少年如同朝露一般清新怡人，走过层层门廊，步伐轻盈，丝锻的披风随着微风飘逸，银质肩章上镶嵌的葡萄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父亲，我来看望谧洛。”茉森将手中的编织篮放在木几上，解下披风。“你去过花室了？”“嗯，我去摘了一些草莓，我想谧洛也许会喜欢。”茉森的脸颊因为喘息而微微泛起粉色，稍显稚嫩的声音充满甜腻。他似乎是几个孩子里唯一欢迎这个新来的妹妹的，即使这样，也已经让奥斯足够欣慰了。
谧洛看向茉森，这个精灵般的男孩子，再望向木几上玲珑可爱的草莓，带着清晨的露滴，鲜艳可人。也许是草莓的颜色太过妩媚，谧洛的眼睛也变得清澈温柔起来。茉森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小孩子对草莓这样的水果，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茉森微笑着把草莓们盛在玻璃的碟子里，递到谧洛面前。
谧洛伸出手拿起一颗，轻轻地咬下去，甜美的汁液溢满口腔，顺着胃，甜到心里。谧洛舔舔嘴角，露出少见的孩童特有的纯粹的笑，茉森发现，其实她笑起来，眼睛会弯成小小的月牙。
“好吃吗，谧洛？等到夏天来了我带你一起去母亲的玻璃花室。那是会有更多成熟的漂亮水果，还会有很多的蝴蝶，说不定还会有花精灵藏在叶子下面。”茉森的眼睛里好像有跳动的萤火，一闪一闪的。
谧洛黑色的瞳仁里充满了憧憬，瓷白色的面孔也因此看上去有了一些神采。她轻轻咬着唇，小声的问道：“我真的可以去吗？”茉森睁大圆圆的眼睛，“当然可以啊，亲爱的妹妹，等葡萄成熟的时候，我要带你去玻璃花室最顶层喝新酿的蜜醇，看满天的星星。”
谧洛觉得好像有一双温柔的手将心轻轻地托起来，似曾相似的奇妙感觉。而当她回忆起这种感觉的来源时，黑色的眼眸在一瞬间黯淡下来。那个红盾教场的英俊少年也允诺过美好的梦，而下一刻，自己连继续站在那里，觊觎那个虚无梦境的资格都没有了。真正在自己梦里的，只有永无止境的黑色和红色。
奥斯看到谧洛眼里的变化，将手轻轻放在她削弱的肩膀。谧洛自我保护式的微微闪躲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奥斯觉得有些刺痛。谧洛用恳求的眼神望着自己，“奥斯，我不想再去红盾教场了。”谧洛抿着嘴唇，等待奥斯的回应，一向温和的奥斯此刻却变得严肃起来。周围的空气变得凝固。
“谧洛，如果你不想成为一名法师的话，可以不去红盾教场。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害怕而选择逃避。你必须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幸运，能有选择的机会。”
谧洛收起了脸上的脆弱与委屈，垂下双眼，不再看奥斯，声音冷冷的，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没有资格站在那里，等我的力量变得能和自己的身份相匹配，我会回去，而且没有人可以再将我赶走。”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茉森和奥斯都微微感到讶异。恍惚间，奥斯看到记忆中的火红色身影和眼前这个苍白的孩子重叠在一起。相似的语气，相似的表情，相似的声音，相似的冰冷。
但愿万神，不要给予她们相似的宿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