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今生，只因心守一座城》凌羽璇

3、圣贤

　　圣贤
　　明弘治十二年，啊守考取了进士，授兵部主事。不久，他因反对宦官刘瑾，被廷杖四十，贬为贵州龙场驿的驿丞。看着他为官不利，我日日伤心，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里闷闷地难受，他如今受此大辱可当如何是好，想到此我眉头皱得更深了。“阿豪，别再皱眉了，在皱下去就要长皱纹了。你笑的时候最漂亮了，你当常笑的。”他躺在床上反倒安慰着我。我还真没注意，不知何时他已叫我阿豪了。昏黄的灯光在屋中摇曳着，似乎随时都会灭掉。我没理他，仍皱着眉道：“啊守，你身上有伤一时半刻好不了，这圣旨已下叫你即刻启程去贵州龙场，这当如何是好。”他躺在床上撇撇嘴道：“哼，刘瑾会让我平安到贵州这才是天大的笑话那！”我不解：“何意？”他严肃道：“你别管，我自有计较。”说罢，勉强起身，拿出纸笔，他手写出了“遗书”二字。我骇了一跳忙阻止他，“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要死了，王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你父母有当如何？”他恨恨地说：“你想到的就只有这些，王家，你只知道守护王家，考虑别人，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难道你与我相识只是因为我是王家的后代，阿豪，我是喜欢你的，我要的不是这些。”他突然的发难让我就得难过。他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煞白煞白的让我心痛，我懦懦的什么也说不出“啊守，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他脸色缓和下来叹道：“我知道，你还不明白，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将来我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不求能陪你永恒，只愿你勿忘了我。”他的声音越说越轻似极了呢喃，然而我还是听见了，我不懂吗？也许是我不想懂吧。他话锋一转语调轻快高昂：“你放心，这遗书是假的，我自有计较，我还要和你携手走过一生呐，定不会轻生。”事情不出他所料。刘瑾派了杀手来杀他，他的诈死当真救了他一条命。
　　这段日子是啊守最低沉的一段日子，我庆幸自己可以伴你走过。他坚持完成自己的使命，去了龙场。那里贫穷落后，地势险恶，偏远地区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又与当地苗人言语不通，前路困难重重，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说：“幸好有你，阿豪，不然我真不知当如何走下去。”啊守卷起袖子，开始了自给自足的生活，平生第一次自己修房子，然后亲自深入深山老林，找当地苗民，设书院，教其读书写字，世间道理。我深深感到了无力感，法力低微的我只能在旁看着，看着曾经从未受过苦的你亲力亲为，我只觉得难过为你不平，既然老天爷要夺走你的一切，当初为何要给你？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便是，一个人拥有过一切后，又全部失去，那是从云端跌入地底的感觉。我只能在他每天深夜工作室去陪伴他。他伏在桌上看我半响后抬头，勾起嘴角说：“在为我担心吗？我很高兴阿豪心里有我，阿豪不用担心，这样很好，一切都靠自己的劳动，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饿其筋骨’这是老天对我在寻找圣贤之路的考验，我会面对一切的艰难和痛苦，仍然坚定前行，泰然处之。”神奇的是，他短短的话语安抚了我的心。我默默在心里决定，啊守你若要当圣贤我必定拼得一身法力也要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我挑了一个好日子，天上繁星灿烂，我的啊守正在熟睡，我脚踏九天云，飞天而去，拜在了文曲星君的脚下，欲要寻得那圣贤之道。文曲星君避而不见，我苦苦跪拜了七天七夜，他见我心诚，无可奈何道：“本是天机不可泄露，罢了，罢了，我且提点你，那王守仁本是天上星宿落入凡尘历劫，尔等万万不得干扰其命数。空山鸟语，流水花开，万古长空，一朝日月。且记且记。”星君留下这句话后，飘尘远去。我离开九天长空，回到狼毫中已是奄奄一息，只听到啊守无比激动的抱着狼嚎喃喃自语：“我懂了，阿豪，我懂了我终于明白了，答案如此简单，答案就在我身上，从未离开过我‘理’就在我身上，‘理’在心中，随心而动，随意而行，万法自然，便是圣贤之道。”我只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便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