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三只水

1、很痛

　　活到这么大，奈津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痛。嘴边扯出一丝顽皮又有点可爱的笑是他的招牌，随时随地都能笑，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痛。

　　“奈津生真的怎样都不会痛呢！就算是用针把他的手刺穿，也不会痛呢！”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或者比这样更过分的种种“实验”，也早就不在乎，反正又不损失什么，顶多，回去学校之后被老师大骂一顿“你真麻烦”罢了。

　　不同于其他的孩子，只有那个直发的不会想尽办法折磨他试图让他“痛的叫出声”，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会那样做，也不想知道。反正跟他无关。

　　而那些孩子，也只是在知道了他真的没有痛感之后就失去了对他的好奇心，从此像抛弃掉玩厌的玩具一样抛弃他，于是他只能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也就是那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灯，但总是开着门的一个屋子。

　　那天他依然坐在那间没有窗也没有灯的屋子里扯着独有的一只小熊布偶的耳朵，突然老师进来了，并带来了那个直发的孩子，奈津生抬起头露出招牌微笑，那个时候他还有两只眼睛，他可以细细地打量着对方。

　　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面前的那位，直发的男孩眼角的泪痣他不自觉盯着看了好久。

　　“这位是瑶二，你们以后要一起玩。”老师理理她卷卷的头发抬着下巴说，她以为她是公主吗，可以那么高傲地说话。

　　“喂，怎么说你也应该报上你的名字啊！名字！”瑶二，也就是那个直发的说每一个字都似乎是扬着声调，劣气真重——他扁扁嘴，“我叫奈津生”，他说。

　　“唉~看起来，你好像是个很闷的人呢！真没意思。”瑶二坐在他旁边抢过他的布偶小熊。

　　“就算我不闷你也会觉得我没意思，况且我本来就不闷。”奈津生抱着膝盖歪着脑袋说。“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你肯定会觉得我没意思。”

　　“而且，就算对我感兴趣，慢慢你也就会玩厌了的，然后呢再把我抛弃，与其这样，还不如开始就觉得我没意思……”

　　“你好啰嗦。”瑶二劣气重的嗓音又响起来，他无奈地笑笑，“是啊，我是很啰嗦，不过没办法……”

　　瑶二撇掉手里的小熊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庄重的样子：“听着，既然被分到和我一起，我们从此就是一个人了，所以不许说什么‘抛弃’的，我最听不了那样的字眼！”

　　奈津生则伸手抚上瑶二的脸并轻轻摩擦着，空气中都有一种暧昧的颜色那种颜色就像，就像他的眼睛——“好，你说的不能抛弃我啊，那你就绝对不能抛弃我——”

　　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坚持着注视着他的眼睛而什么都不做，那天好像理所当然的，瑶二霸道的夺走了他的吻。

　　什么是痛？

　　——瑶二向奈津生形容，心里酸酸的像是撒了很多醋酸到快要逼出眼泪来，大概就是痛了。

　　可是其实瑶二也不知道什么是痛，他也没有痛感，这是奈津生后来才知道的。

　　没有痛感是他们ZERO组合最大的优势，享受着打败敌人的快感也是他们喜欢的，所以他们很乐意接受老师派来的任务，然后在胜利的那天晚上一起泡在浴缸里吃吃的笑，晚上再一起睡着。

　　睡着的瑶二习惯于抓紧奈津生的手，但他抓的越紧奈津生的不安就越强烈：

　　或许在某一天他们不再战斗，他们不再组合成ZERO，会不会瑶二就跟其他人一样抛弃他？

　　好不安。好害怕。我不要那样，我不要！

　　——于是在不安的动荡中每一次的战斗奈津生都好像是拼了命一样，他要抓紧每一次战斗的时间，即使那些时间过去就不再来——他要抓紧每一次跟瑶二在一起的日子——

　　因为他有一种不好的幻想，瑶二会弃他而去。

　　奈津生在午夜哭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瑶二的脸然后深深的吻下去——

　　不要抛下我————

　　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奈津生必须失去他的一只眼睛。

　　瑶二哭着喊着说不要，奈津生反到镇静得很：“反正我又不会痛，少一只眼睛又怎么样。”

　　“傻瓜！可是那样你就不健全了！”

　　“可是我不是还会活着嘛。”

　　还会活着。是啊，我要活着。

　　奈津生默默地对自己说。

　　因为还有瑶二在关心我，至少现在还有他在关心我，所以我要活着，一直一直活着。

　　奈津生的眼球被顺利摘除，看着带上眼罩的奈津生，瑶二哭得成了泪人。

　　哭了不知道有多久，瑶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奈津生少了一只眼睛，那我，我就割下我的一只手来陪他好了！”

　　“不要！”

　　血顺着雪白的手腕淌在地上画出一个不美观的弧形，还好有奈津生撞走了那把刀，要不然瑶二的手就保不住了。

　　“傻瓜！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你陪我做什么！”

　　“可是看着奈津生失去了一只眼睛，我，我……”瑶二哽咽着说不下去。

　　“瑶二，”奈津生勉强着扯出一丝笑容，但同时也有一行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我……我知道什么是痛了……”

　　“眼睛很痛吗？”瑶二捧起奈津生的脸，尽管他的左手还在流血。

　　“不，不是眼睛……”奈津生颤抖着声音说，“我的心，好痛……”

　　“所以为了我，请不要，不要伤害你自己。”

　　“因为如果那样，我会很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