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
一场艰难的西餐过后，
我便很不巧的接到了来自宋璎珞的电话。那个时候，我和言离尘正走在街上，我的左手还被言离尘揣在自己的口袋里。我偏头，便能望见言离尘笑的明眸皓齿，好看极了的脸。我以为言离尘就是我的世界，天塌下来，还有他撑着。
其实，
事实是很残酷的。
只是，
我被保护的太好了。
我听见宋璎珞捏紧电话发出的“咔蹦咔蹦”声，
我笑着开口：“璎珞，什么？”
电话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见宋璎珞颤着声音说：“七，你妈妈她，她出车祸了。”
嗯。
我妈出车祸了。
车祸和我妈，
有什么关系？
我拿开了手机，
一脸疑惑的看着言离尘，
“离尘，今天是愚人节吗？宋璎珞是不是疯了？”
言离尘皱起了他细长的柳叶眉，
有些诧异，“什么疯了？”
我踮起脚，
紧紧盯着言离尘干净好看的大眼睛，
那里边的我，
脸色惨白的骇人。
我突然大笑了起来，
然后无力的无力的无力的瘫倒在地。
我是被人拍醒的，
把我拍醒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眼镜眼睛很小的男人，
他用极官方的腔调对我说：
“小姐，您母亲属于自杀，是没有理由得到保险的……”
我抬起头，
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番，
然后冷笑着说：“自杀？你他娘的才自杀！”
那个男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
擦去自己脖子上的汗液。
我没有心情理会他，
转移了视线，
医院走廊那头的言离尘，
手里拿着几张纸在到处找人问着。
我是个不称职的女儿。
我妈出车祸，
我不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
我妈走的时候，
也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道与我听。
多么讽刺。
我妈说，
她没有尽到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我也不尽然。
人往往用虔诚的行为来掩饰自己虚伪的内心，
我也一样，
世人也一样。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
有一只手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怀抱很暖很不真实。
是言离尘，
他用尤为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手续都办好了。”
“我妈怎么死的？”我突然的开口。
“嗯……是车祸。”
“为什么？”
“是她自己愿意的。”言离尘伸出手指，
拂了拂我额前有些散乱的刘海，
继续说道：“累了吧！想哭就好好哭一会儿，别憋坏了自己。”
我点点头，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却是一滴泪也没有的。
原来，
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其实是没有眼泪的。欲哭无泪，这个成语多么贴切
我醒的时候便不再是在医院了，
是在我家，
我自己的床上。
言离尘趴在书桌上手里握着手机已经睡着了，
我拿过一件外套，
披在他身上，
然后小心翼翼开门进了我妈的房间。我从来没有仔细去看过我妈的房间，
记忆里，似乎永远都是乱糟糟的，
到处摆满酒瓶子，
房间里的药味浓郁的很。
可是，今天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
地上也是被扫的一尘不染。
床头柜上有两封信，
我走过去，
拿起来看了看，
一封是给我的，
另一封则写着致言离尘。
我打开我的那封信，
母亲清秀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阿七，我遇着你父亲了。他一成不变，依旧爱穿以前那件白色衬衫，虽然已经有些发黄，他的左手挽着他的女儿，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跟你小时候一样漂亮。我很庆幸你父亲厮守到老的那个女人不是我，因为我从来给不了他幸福。你小时候总爱怪我，为什么每次你父亲来看你，我总拒绝着不让他进来，我没有告诉你。等你长大一点，你便以为是我又发病了。其实，我是担心我会后悔，后悔我没有捆住你父亲。他不幸的时候我就会在他身边让他更加不幸，他幸福的时候我就要退出了。所以，我离开了，不要怪我太狠，只是我不能做的太自私。
你一定怪我没有做好一个母亲，我还没有给你足够的母爱，然后便抢先离开了，不要觉得委屈，下一世再让我一点一点还给你。我依旧一如既往的爱着你，还有那个记忆深处的男人。勿念，我一切尚好。
信读完时，我早是哭的泣不成声的了。言离尘不知是何时醒的，他就倚在我妈房门上，静静的一言不发的望着我。我突然感觉累了，哪里都累了，跌跌撞撞跑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呜咽着说：“我妈死了？她死了是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反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的头发里，什么也不说。
我不是不会流泪的妖怪，终于终于有眼泪了。
我妈要求火葬，让我把她带回老家，她当年是如何义无反顾的离开那个小山村，如今也要如何回去。她一直一直不愿后悔，离开了也终于懂得了后悔。
我没有让言离尘去，他便到车站送我。我站在离他将近有十米的地方，抱着骨灰龛两个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他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到了打电话！”他冲着我喊。我点头，转身准备进车厢，身后便又传来他的声音， “媳妇儿！再见！” 我猛地回头，眼泪哗哗的又流下来了。他嘟着嘴摇摇头，让我不要哭，又朝我摆摆手，示意让我进去。
我不住的擦眼泪，眼睛模糊了就看不见言离尘，我害怕，我失去母亲之后，言离尘也会离开我，害怕他再追不上我的列车。可怕的生死.离别很多，真多。
到老家的第二天，
我便遇见了祠堂里存牌位的老大爷，
他说，
我母亲早和他打好了招呼，
只是没想到，
她走得这么快……
我在他的指点下，
将母亲的骨灰安放在老家的祠堂，
又作了许多仪式。
仪式完毕后，
我便离开祠堂想到外边散散心。
乡下里空气很好很清新，
天空很高很蓝。
我蹲坐在草地上，
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有些泛黄的白色帆布鞋，
突然，
有一只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我猛然回头，
便瞧见言离尘笑的明眸皓齿的一张俊脸，
“你怎么来了？”
我疑惑的问他，
又站起身来。
他笑着俯下身子亲了亲我的额头，
“你走的第一天我就没有办法呆在原来的地方了。”
我见他这么说，
低下头轻轻的笑，
心里很甜，
没有征兆的很奇妙的。
我和言离尘回了祠堂大爷家，
他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些水果递给大爷的老伴，
我一脸惊异的看着他，
不动声色的拉了拉他的袖角，
小声的说：“你怎么会买这个?”
他笑了笑，
在我耳边轻声的说：“我是来见我媳妇的娘家人的，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恰好这句话被大婶听见了，
捂住嘴看着我们俩笑。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轻轻掐了他一下，
他不言语，只是笑。
与大婶寒暄了一阵，
言离尘便和我去祠堂祭拜母亲了，
他抱过我的肩，
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我很感动，
这句话很煽情，
我的鼻子很酸。
言离尘，我要习惯你的照顾，
并且这样一辈子，
你说，好吗？
在祠堂停留了一阵，
我们便打算着回去了。
言离尘背着一个包，牵着我的手，
走在乡野小路上。
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种静谧的气氛，
“我饿了……”
言离尘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一大袋面包，
转而递给我，对我说：“火车上买的，忘了吃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面包，
拿出一片，咬了一口，
一边说着:“你来这，其他人知道吗？”
他摇头，说：“大概没有人知道吧！”
“那你还跑来，别人大概都以为你被我拐走了。”
“被你拐走是我心甘情愿的。”他眉目里都漾着笑，
很是温暖人心的笑。
“嘁！”我低下头，小声的回答他说：“不正经。”
“这完全取决于你，要知道我在其他人面前可是正经的不得了的。”
我见他这么说，
便笑出声来，
他脸上也挂着笑，
一边又揽过我的肩膀，
让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离尘，下午我们就去镇上买票回家，好吗？”
我喃喃的说着。
“为什么？”他歪着头问我。
我笑着回答他：“我担心有别的女孩一天见不到你，香消玉殒就不好了。”
“那就当是为计划生育做贡献好了。”
我抬起头，
用微微含笑的眼睛瞪他一眼，
然后挣开他的怀抱，
跑着跳着到他前边去了。
离尘，
这个世界也许能允许我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是你，
恐怕会有太多的不允许。
我们临走的时候，
祠堂大爷对我们说，
下午去镇上是绝对没有车的。
言离尘迟疑了片刻，
又看了看我，
然后对大爷说：“我们还是要回去，真是麻烦你照顾我们家七暖了。”
大爷和蔼的笑了笑，
拍了拍言离尘的肩膀，
“她妈妈这辈子没遇见过什么好男人，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她。”
言离尘严肃的点了点头，
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坚定。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