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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梵灯劫 ...
【玉簪记】
“我叫玖,是只狐狸精。这家叫寻的铺子是我开的,凡是路过的三界众生,都可以来买卖旧物,想抵一件前世未尽心愿,也是可以的。”红衣女子眯了眼,倚在美人榻上懒洋洋的。
冬日阳光正好。
院中站着的男子着了云缎锦袍,花白的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束得服服帖帖,脸上棱角分明,有岁月碾过的刚傲。他是很久以前夺权篡位的王爷,如今已经成了一只困在冷宫荒院的魅。
玖见过他一次,黑白无常锁了他脖子押往冥界,从寻前面路过。拥有那样的戾气的人,少得很,见一次就很难忘。
“霞姑说你能了却前世未了的心愿,我要找阿蓁。她说过会在奈何桥上等我,我去了,她却不在。你帮我找她。”霞姑是前一阵死在冷宫里的老宫女,她告诉他那个叫寻的铺子里有一只狐狸,只要抵上让她满意的东西,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于是他走出了三百年未出的宫院。
“啊,叫阿蓁的,也许找得到吧……你打算拿什么与我交换?”
“我有的,”男人说,“我墓里的宝藏,还有王府地下埋的,我预备娶她的聘礼。你找到她,悉数与你。”
那可的确是一批价值不菲的宝器。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边,玖扬声喊着:“水生,去库房看看有没有这人,没有就再往冥王那儿跑一趟……”
“水生出去啦,你让人家出去买桂花糕的,怎么你自己倒忘了。”院子里一棵腊梅抖了抖身子,暗暗腹排懒狐狸。
玖无奈笑笑,倒真忘了,还得自己来。
库房里灰尘积着厚厚一层,随手扒拉几下,荡得满室都是灰。隐约有印象,与那什么阿蓁见过。只是她到这儿是为什么,又干什么,年数太多,客人纷杂,给忘却了。
“在找什么?”归来的水生在库房看见她,有些愣。不是不爱来的么。
“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到奈何桥又挣开锁链折回去的男人,他来找阿蓁。”玖随意拍拍身上的浮尘。
“宁蓁?”
“对,是姓宁来着,”玖笑笑,“还是你记得真。”
水生把她扒乱的盒子拾起来堆好,然后钻进一堆更破旧的盒子里找。“那个宁蓁,生前当过一段皇后的,后来杀了人被逐进冷宫,最后死在那里。你那段闲时想听书,我给你念过那段故事。”
怪不得有印象。
“她死后来过的,你不记得?她在这里存了一样东西,说是要交给日后来寻他的人。”里间第七层,六十八格,他记得是把她送来的东西放在这里,果然,“有了。”
水生拂去盒子上的浮尘,打开盒子给她看。那里面静静躺着一根莹润的羊脂玉簪。玖想起谁人头上花白的发。
是这个了。
当年女子安静的站在院中,渡与她一件锦布包裹的物什。“我是宁蓁,来存一样东西。这个,日后若是有人到这里寻我,便将这个转交与他……若是没人问起,你便做私物收起来罢。”
是她了,他唤她阿蓁。
玖收起盒子,理一理衣裙,悠悠地离了库房,走出小院。
在库房收拾的水生隐隐听到她的嘱咐,抬头再看空荡的门口,她已不知去处。
“唉,有时间了,把东西都拿出来晒晒吧……”时间久了,记忆也是会霉掉的。
荒了百年的冷宫孤院,三百年不曾化过的雪,宁蓁去的那日,便是这样的雪。久未被访的院中,着了嫁衣的女子头盖喜帕,像皑皑白雪里一团无声燃烧的火焰。
男子走到她面前。
风带掉喜帕,一翻一卷落下。三千青丝用一根羊脂玉簪盘在脑后,娇颜玉颈,无限美好。
“你回来了。”男子手抚上玉颜,轻轻摩挲着的,是萦绕了三百年的思念。
“是,我回来了。”宁蓁柔夷覆上他的手,轻轻握住,然后渐渐用力,再收不住,最后终于倾尽毕生之力,紧紧握住,泪决堤而出。
前世,多少次她在他面前这样梨花带雨地哭过,可他,唯有今次才将她紧紧拥住,锁进怀中。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隐匿在名誉利益之下汹涌澎湃的爱恋,不被人祝福的主角。
他曾为欲望而亲手推她到死亡之巅,却在她离世的那一刻才明白,她才是所有欲望的终点。
这一次,什么世俗伦理,流言蜚语也不怕。
这一次,再不容许失去了。
“我把聘礼给别人了,没办法给你举行最盛大的仪仗……”
“这样就好,我什么都不要。”除了你。
男子柔声唤她:“阿蓁。”
“恩。”
“……我爱你。”
风扬起地上的雪呼啸而过,红衣墨发在一片纯白的天地间翻飞,相拥的身影,渐渐消逝在苍茫里。
爱过的,风记起。
迎面扑来的雪里红色蹁跹着,玖伸手去拿,才知是方才落下的喜帕。再看去,白雪不复,荒草霎时间蔓延。荒废百年的冷宫孤院,枯草满园。
墙头的玖闭上眼,勾唇笑着。身边坐着的冥王看到的是这故事结局,看不到的,是她眼中的凉哀。
枯草太过张扬,玖找了好久,才见着那两根莹润的簪子。冬日夕阳下,玉如水般剔透,一模一样的簪,一模一样的情。簪子上微有水痕,是雪水,是泪?谁又知晓呢。
“你该谢谢我让你的地府里又少了两只不愿过奈何桥的游魂。”因心有所念,三魂六魄里一魄留在人间,住在熟悉的器物里,化成魅,永世等那个念。残魂渡不过桥,游荡着,日子久了,就成了让人头疼的麻烦。
着了黑袍唤作罹的地府之主,站在墙头,俯视院子里仰头微笑的狐狸,顿了顿,错开脸。
玖低下酸涩的脖颈,笑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添了些许落寞。不被祝福的爱恋,是不是只要坚持,就会改变?
“喂,水生买了桂花糕,要不要尝尝?”
女子又眯着眼,嘴角上翘。罹突然就想不出,这样的笑容,看过多少年?仿佛她一直存在于自己身边,千年,抑或更长更长的时间?
岁月老不去容颜。
【寻名记】
“我呀,前世是个宫里的娘娘,不施粉黛也能冠绝后宫。他呀,特别宠我,我要什么都会给我,再忙也要陪我用膳。别人要不是碰巧见他从哪里过了,半年都不一定能与他说上句话,我呀,天天见,天天聊,却也不腻。玖,你知道那种感觉么?”
唤作千媚的猫儿舔舔爪子,盘在桌上看倚在美人榻上的红衣女子。
玖摇摇头,她没有天天见那人的机会,以前相熟时见的少,现在不熟后更少。说起来,自那日两只魅消逝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很忙么?
“我呀,是生我们的孩子时死掉的,你们不知道,那个痛的呦,我都昏死好几次,血流到地上都没停。产婆见我生不出来就使劲掐我,对我大吼大叫,哼!何曾有人敢这么对我!她一定是其他女人派来的,趁我虚弱时害我。我就是因为她才死的!”
院中腊梅哼哼着白她两眼。谁不知道她是被宠过头,一点罪受不得,生产时哭到脱力才死的。她还总是怨恨产婆。
千媚当没听见她的哼哼,理理毛继续说:“他呀,那时候就在外面,一个劲的喊我,还不顾宫人的阻拦进来抱我,喊我媚儿,喊了有一千声呢!可我还是死了,都怨那个产婆!我死后过鬼门关,牛头问我:‘叫什么?’我想着,父兄和他一直都叫我媚儿来着。可马面说:‘没有这个名字,无名鬼不得过关,你回去找找再来吧!’于是我就附身在我生前的宠物猫儿身上,天天跟着他,可他一直念叨的都是媚儿,我还是不知道我叫什么。”
她还住在宫里,一切都与原来一样,他还在世,其实她没死多少年。千媚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她命很好,生前受宠,变成猫儿后他睹物思人格外宠它。不晓得多少世的积德,才能换来这样如夏花般的一生。
她偶尔来寻,跟不会幻形的梅树斗斗嘴,和那只一直没成仙的狐狸说说话。
“玖,你明明已经活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只妖精呢?”
红衣女子揉揉眼,懒洋洋地看了眼,角落里晒物什的水生,眯了眼再看天上,天上灰蒙蒙一片,没有边。
“啊,成仙又不好玩,当个妖精挺自在。”
腊梅恨铁不成钢:“胸无大志!”
千媚理理胡须:“你有没当过神仙,怎么就知道成仙不好玩呢?”
玖想了想,说:“我太懒,修炼很麻烦,这个理由行不行?”
她的确没有成过仙,也不知道天天云里雾里来去匆匆的神仙们好玩不好玩。但从前她还在天上时,神仙们见到她,总要停下来毕恭毕敬地作揖,光这一点她就觉得麻烦。因为接受别人膜拜都觉得无趣的人,如果要去拜别人,接受那一大堆教条,那还真不如做一只狐狸精来得自在。
当然,这算不上理由。其实她只是少了些东西,回不去了。时间过了这么久,连她自己都有些判断不出,到底是花了几万年做了一件对事,还是做对了一件事。反正结果都那样,日子就这么过着,哪里都一样,不急,不急。
千媚临回去时说:“最近我不来了,他快不行了。我想着,好好守着他,就算一时半会不知道名字,但只要不让黑白无常带他走,好好跟着他的魂魄,早晚有一天会问出来的。”
玖看着她消失在墙头的背影微怔,千媚找的只是名字么?
除却陪伴,一切不过说服自己的托词尔尔。
【拾忆记】
仙家玉帝嫁女,太白金星磨破嘴皮子才说动冥王赴宴。虽说地府从前是归仙界管辖,可自从前些年这位主来之后,这附属关系就名存实亡了。
就算是玉帝也没胆子管这一位呦。
喜庆的场面让罹想起另一场婚礼。冷宫孤院,红衣白雪,宾客,不过他与另一人。可他觉得,那样的场面才更喜庆壮烈。因为执念,能燃尽一切。
宴到酣时,洪荒世界的青龙神兽走过来与他说话:“玖还好么?”罹没有想到那个开铺子的狐狸精还认识青龙神兽这样不常现身的大神。
但回头细想想,他知道她的,也的确少。
人群泛起骚动。
西边飞下的白衣女子拨开人群,不顾众人视线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还好么?”她哽咽,痴情地看着他,手抚上他的脸,“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从那里跳下去还能活着,命运果然待我们不薄。湛罹,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哪怕是佛祖也改不了这命运……”
罹避开她的手。
她有些错愕,睁大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散落下来。
“你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罹淡淡说道,退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记得我了么?”女子捂着嘴,不让更多呜咽漏出,“对,你活着,那么她也一定活着,是她趁机对你做了什么吗……”
“祝凝,”青龙神兽不怒自威,“我妹妹的名声,也是你配玷污的。”
女子面色微变,带着些怨:“青龙神兽这是拿神阶来压祝凝?当年要不是赤……”
青龙神兽手中的酒觞四分五裂,琼浆如碎玉般撒了一地。满殿仙僚不敢大声出气,而女子不得不生生咽下后面的话。
“……湛罹,我是祝凝,你等我,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女子又朝西边天上,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青龙神兽冷冷扫他一眼,重回上座,不再说什么。
宴会继续进行。
太白金星好心与他解说:“方才那个是火神祝融之女,祝凝。”
罹有些烦躁,他突然想见某个人。
他想一探究竟,是不是有些人隐藏了太多事,遥远的过去,悉数都被她眯着的笑眼,锁在唇边。
寻还是老样子,不会幻形的梅树,晾物什的水生,摆在院子中的美人榻,以及榻上眯眼晒太阳的女子。
罹在榻边站定,玖睁开眼,看见是他,身子往里面蜷了蜷,给他腾出一个坐的地方,便又不管他,假寐去了。
罹领情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水生,仔细回忆,关于玖的一切。
似乎是长久绵延不断的感觉,她的存在太过自然,以至于他忽略了她许多不凡之处。譬如她一只狐狸精却能在三界叉口开铺子与各路神魔打交道;又譬如她明明有许多能耐,却从不提成仙;再譬如他不记得她上过天,却能劳青龙神兽挂念。
诸多难事,她办起来似乎都简单。
“湛罹是谁?”
长久钝化的心像突然被钉锤击中,向来慵懒的人猛然坐起,美目流转,凝视他的眼。他眼中有她陌生而熟悉的倒影,然而却不是预想中的波动。
果然,还是没有想起来啊。
她坐着,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又自嘲地笑了,也不再假寐,与他一道坐着,漫不经心答他的话:“啊,他啊,天家七太子来着,前些年犯了些错……被罚跳轮回台。”
“你认识?”他问。
“啊,算是故友吧,当年说过几次话来着。”
她眼睛眯着,嘴角半翘,却不一定在真笑。这像是她的标志,无关心情。
“那祝凝,也是故友?”
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真是年月长一点,这么些个名字,他若不提,她还真就像对待放久的货物一样,蒙上灰,忘记了。
水生已经晒好物什回屋去,腊梅还在念叨着幻形的口诀。日已偏西,一切静谧而美好。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万年,还能再过多久?
还要再过多久。
罹还未问完。
“湛罹犯了什么错,要被打下轮回台?”
“啊,就是偷了佛祖的紫青灯芯而已,然后灯芯从他手中不见了。”她扭过头,看着他的眼,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罹有一句话没问口: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多。
“你很在意,湛罹的事情,”她笑笑,“难得你说这么多话。”
“也许我们长得很像。”
玖又重新倚回美人榻,唇角半翘,双目微阖,她在心里答他:是,像极了。
走到门口,罹像是忽然想起:“青龙神兽问候过你。”
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底衍生出笑意。不知当年事,后来的青龙如何处理,不过他护短这一点,可是九天闻名。
蓦然间,她想到,千媚好久没来了。
【灯芯记】
“你是湛罹,天家七太子,我是你指腹为婚的妻。成婚前,为了我们夫妻能万世不离,我偷拿了佛祖的紫青灯芯,佛灯骤灭。后来佛祖降罪,你说紫青灯芯我们夫妻都要用,都有责任,所以你替我担了所有罪责,被罚跳轮回台……这些,你可记得?”
某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
深不见底的悠悠高台,翻滚的黑云恐怖,心底却是有着义无反顾,然后纵身跃入无尽中。再回神,头顶成了翻飞的红色,像,玖最爱的红衣的颜色。每每此刻,总会因胸口发闷而醒来。他想知道,那团红色的结局,最后如何。
“上神,怕是识错人了。”
忘川水长年流淌着腐骨,不愿上天的长白仙人在奈何桥头支一个算命的摊子,生意很火。
地府之主站在桥这头看摊前人流穿梭,居然就碰上过桥的女子上来搭话。
“喂,我是千媚,那只经常在寻里玩的猫,我们见过的。”
是有印象,为数不多能陪玖说话的物什。
“我找到名字了,所以来投胎。”
这是另一段故事的后续了。人间帝王独自在空荡荡的宫殿里等着无常降临,白发苍苍的老皇帝遥想当年殿下女子,皙肤粉唇,目光灵动。她道:“皇上,奴家公良媚。”
经年之后,模样不复当年的帝王闭目微吟,冥想当年的人儿,一字一句,细细模仿:“皇上,奴家公良媚。”
一滴浊泪滚不出横纹密布的脸,生命的最后流淌在掩不住的叹息中。
皇上,奴家公良媚。
寻到自己名字的魄从猫儿身体里走出,牵着他手过奈何桥,饮尽一碗孟婆汤后,不知何由,依旧记着前世种种。
她挽着他手,认真说着:“相公,可要记得,我是公良媚。”
地府之主站在不远处,看他们相许三生。蓦然间,脑海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我是黎玖,似玉黑石的玖。”
“去哪我都陪着你呢,管它灰飞烟灭,时光化无。”
“湛罹,我说过会陪你,所以我来了。”
“你……把我忘了?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久,还未想起呢。
“唉,忘了的人倒舒服,记得的那个却受苦。你看忘名的猫儿和苦思的皇帝,岂不太不公平?有的人啊,寻了一辈子,也不一定知道自己丢的是什么。嘿,你说,猫儿丢的到底是名字,还是那颗留在皇帝那儿不愿离去的心?”
长白仙人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嘿,湛罹,你丢的,可仅是记忆?
寻似乎终于过完了单调的冬季,扫地的水生,空荡的美人榻,额上有花形美人痣的女子,不见梅树与她。
罹看看女子:“你终于会幻形了。”
女子笑容明媚:“恩,不过是根上缠有一团女子的发而被绊住了脚而已,水生把它挖出来,玖拿去烧掉了。”
水生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头看向他们,双瞳在阳光下变得透彻,宝石般,一青一紫。
缠住记忆的那团发突然散去。罹将手掌覆上水生的额,冥神启唇,念动埋在心底两万年的咒语。
“黎玖。”
冰化冻开。
两道镀着金色紫青光芒从水生额前飞出,青色顺着罹的掌心纹路,化入血肉中去。紫色在空中明灭闪着,飞向奈何桥。
封印解开,水声顿时化作一滩浮藻,水淋淋地摊在地上。幻了人形的腊梅走过去捡起来,把它放进池中。
倒真是水生的。
寻的满园枯树萌了芽,腊梅也去了。
又是一年春。
奈何桥头,红衣女子微阖眼,感受着久违的元神归位。待她再睁眼,方才的黑瞳已经化作紫瞳,流转间淌着金波。
祝凝慌忙祭出宝器,准备做最后一搏。
却是轻易被天边飞来的一颗宝珠格开,踉跄退后好几步。
湛罹一身祥瑞之气,悠悠落下。黎玖眯了眼,唇角半翘:“你想起来了。”
当日奋不顾身随他跳了轮回台的人,拼尽全力护住二人元神。湛罹失去意识之前抛出紫青灯芯,灯芯将元神黏在一起。他用爱人的名字做成封印。
两万年,黎玖把被封印的元神放在水生体内,却没有做过任何事情试图解开封印。那解除咒语,与自己还是祝凝有关,一试便知,只是她不愿自己悟出这结局。
时隔两万年,祝凝来此向她挑战。也好,她们总要定个输赢的。祝凝本想趁她元神不在时动手,最后还是晚了一步,他格开了她。
而他,终于能将心底的话向那人说明:“我退了和火神之女的婚约,所以祝凝才去偷紫青灯芯,想将彼此命运相连。我骗了她,从她那里拿走灯芯,因为我心底也有那么个喜欢的人,那人身份尊贵,私心里我也想将我们本无交集的命运连在一起。”他顿顿,看着黎玖的眼,“那时我以为,你不会对我有一丝眷牵。”
黎玖愕然,原来他执念着灯芯,不为祝凝。原来动情的,不只她一边。
数万年前的佛法大会,洪荒十三兽和天家众神皆应邀去西天。性子最懒姗姗来迟的赤狐神兽在莲池遇上和如来辩法的天家七太子,一场智辩,一个笑颜,两人沦陷。
她生性平淡,甚少波澜,却随在他身后,跳入轮回台。是他错了,有没有灯芯,早已无所谓。他们早就这样专注的爱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该与你在一起的明明是我,是我!定了亲的是我,门当户对的是我,最爱你的也是我!除却身份与法力,我有哪里不及她嗬!我以为……以为你替我担去罪责,全是因为爱我!”
“祝凝,”黎玖半翘唇角,目色平静,“跳了轮回台的,是我;陪他两万年的,是我;被遗忘有苦不说的,还是我。无关身份法力,一开始,你就是输着的。”
祝凝崩溃地将满头青丝狠狠拉扯。陷得太深的人呵,满手抓住的,全是奈何。
“……当初,如果当初我没有去拿灯芯,亦或者我陪你跳下去,是不是,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会改变?!我后悔了湛罹,我后悔了,我该陪你的……”
这个世界,有因果,没如果。
情深情浅,皆是天定;为何奈何,一切有缘。
本不是一对灯芯可左右的。
如来问:“你还有话可说?”
湛罹:“没有了。”
如来再问:“不悔?”
湛罹:“从没有过。”
如来合掌:“阿弥陀佛,那便去吧。”
玄色的身影消失在高台时,天边飞来两个女子,一红一白。
黎玖问佛祖:“他在下面了?”
佛祖道:“是矣。”
两个女子四目相对。
黎玖问祝凝:“跳么?”
祝凝:“你疯啦,这可是轮回台!”
黎玖眯了眼,唇角半翘。
“啊,我知道来着。”
红衣翻飞,素手坠入茫茫红尘。与君所约,生死相随。
自此一去,已是经年。何起何散,缘是姻缘。
黎玖问湛罹:“怕不怕?火神不会轻饶,佛祖也会纠责,还有,我哥青龙护短,我随你跳下来这件事,即便你是我夫婿,也……”
湛罹牵过她的手:“大概什么也比不上看见你随我跳下来时的惊慌更可怕。”
黎玖眯眼笑了。
不被祝福的爱恋,坚持了,就算畸形,也总要有花儿绽开。
她反握住他的手,相视一笑,然后腾云驾雾,飞往久违的天空。
洪荒世界,如今也是春天了吧。
奈何桥头有一如既往地开始人流穿梭。躲在一旁看大神们解决情感纠纷的长白仙人和幻了人形的腊梅终于颤巍巍地,从角落里走出来。
腊梅:“你猜,七太子他还有命回来交代一下地府的烂摊子么?”
长白:“难说,如果火神不追究他退婚,洪荒大神们能饶恕他将赤狐神兽陷于险地的话。”
腊梅:“那祝凝上神呢?”
长白:“佛祖招走了。”
腊梅:“玖呢?她会不会也像冥王一样……”
长白:“……她位阶太高,没什么人敢降罪吧,不过她已经修行了两万年,我想够了。”
腊梅和长白仙人齐齐仰头望天,其实,大神们也有大神们的烦恼,还是踏踏实实做小人物的好哇。
不管是寻,还是洪荒天界,久违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这是个前年写的短篇,目前为止,勺子最喜欢的一篇。
语言可能有待考究,但是这算是我第一个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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